赝人-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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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个瞎子吧?”冷美人冷笑一声,慢悠悠启开金口。
“好哇,你骂我是瞎子!”黄毛终于找到了突破口,欣喜若狂,高声大喊:“大伙听着,这里的售货员骂顾客是瞎子!”
冷美人一点也不在乎:“你还先骂我是哑巴呢。”
“你说说,我怎么是个瞎子,我哪疙瘩瞎在哪里?”
“瞎在哪里你自己知道、”
“我还真就不知道呢,你给咱指点指点,你比我肚里的蛔虫还了解我呢。”黄毛下作地摆出涎皮涎脸相。
冷美人气红了脸:“买不起走远点儿,街头有的是摆摊的。”
“嗅,你是说我买不起?”
冷美人指指西装上的标牌:。“眼睛瞪大点儿,看清楚了。”
“你不是骂我是瞎子吗?瞎子哪能看清?”
冷美人摘下标牌,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又别回去:“这回看见了吧,一千块,够你挣一年的,还是赶快离开这儿吧。”
冷美人踞高临下,又是冷笑,十分傲慢。
黄毛骂道:“你这骚X ,狗眼看人低,你爷我今儿个非直溜直溜你。”
趁冷美人发愣,黄毛飞快从军挎里掏出一打新钱,啪的摔在柜上:“一千块!
给你爷拿一件来!“
冷美人这才缓过劲来,她骂了一句“流氓”,忙招呼同伴集体对付这个二流子。
旁边本已聚集了不少人,看她奚落土老帽,这时纷纷助阵,你一言,我一语,黄毛索性动了粗的,净拣叫女同胞脸红的骂,她们都嫩,果然有些受不住,个个脸红脖粗,呛不住了。几个二十岁小伙子拨开姑娘们,不问青红皂白,架起黄毛就往治安联防办公室拖。他们都是一米八零的大个子,黄毛被持在半空,大骂不止,又吐唾沫,又挠他们的手,人却象只面袋被拖了去。梁宝想跟进去,被挡在门口。他拐回柜台,冷美人正向女伴们叙述,她们听得津津有味,冷美人心有余悸,不时往黄毛被拖走的方向瞅。梁宝偷偷盯着她看,心想,耗子扛木锨,大头在后边,这回可有你的好看了。不到半小时,黄毛沿原路走了回来。冷美人瞅见了,忙转回头,装作没看见。黄毛来到柜台,凑到冷美人面前,把破军挎放在柜台上,慢悠悠地说:“来两套。”
这回冷美人不聋了,她冷冷地看看黄毛,目光最后落在破军挎上。黄毛在她注视下打下挎包,掏出打新钱掼在柜台上:“来两套。”
冷美人取出两套西装,没好气地咪嘟一声搁在柜台上,一边开了小票,头也不抬地说:“那边交款去。”
“哪边交款?”黄毛不让劲,“你头也不抬,光让咱交款,咱交给谁?你有病还是咋了?有病在家呆着,爷养着你。”
两人又吵了起来。黄毛让梁宝交了款,他自己抓过西装,刷刷几下,把袖子扯掉,裤裆撕开,又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剪刀,喀喀胡乱铰着,碎布条到处乱扔,冷美人制止,他破口大骂:“老子花的钱,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你个小骚X ,狗眼看人低。老子的轿车就在楼下停着。你才缝死裤裆几天?老子想买,连你都买下了,有眼不识泰山……”
护花使者们见黄毛手持剪刀,气焰嚣张,都不敢近前。一个体壮如牛的老外抢拍镜头。这时,总经理拨开众看官,径直站到黄毛对面。总经理衣冠楚楚,面带标准微笑,身上有股不压自倒的威严。黄毛依然故我,骂得愈发难听。冷美人见了总经理,受委屈的女儿见了亲爹般抹起眼泪来。总经理见过世面,问黄毛缘故,黄毛仍是骂,众人七嘴八舌,经理心下早已明白,忙好言安抚黄毛,又请他去总理室暂息雷霆之怒。黄毛又威胁冷美人几句(冷美人没还口),才对混在人群里的梁宝吆喝一声:“梁副总经理,跟咱走一趟!”
梁宝以为听差了,半天才确定是叫自己,跟着去了一间豪华的办公室。马上就有漂亮的秘书小姐送茶,总经理又敬烟又让坐,嘴里道着歉。黄毛递上名片(有香味儿,多少有些俗气的那种),总经理恭恭敬敬接过,黄毛自吹自擂一番,说和省长市长军区司令吃过饭,总经理也表示好象在电视上或什么显要的的场合见过他,面熟。临走,黄毛表示还要去整治冷美人。总经理说,恐怕你再光临时就见不着她了,黄毛这才暂告罢休。
路上,黄毛告诉梁宝,他已用此妙方治住了五六个售货员:“政府降伏不了她们,咱一治一个准儿。”
第二天,黄毛打电话催问处理结果,总经理推托说正在研究,第三天黄毛又催,对方说已决定将冷美人除名,明日公布并执行。黄毛对梁宝说:“妥啦。”说罢坐车去了商场。回来时,梁宝见他喜挂眉梢,就问:“咋样,上钩啦?”
黄毛说:“对付女人,就得先狠狠接她一顿屁股,再给她几个枣吃。”
他先找总经理,替她求情,又去找她道歉。一切结果都在意料之中:冷美人终于露出了笑脸。没用几天,她就搭上了黄毛的车,还在工厂门口招摇过,黄毛有意曝曝光,把全厂女工的肺都气炸了,她们一致认为她脚太大,脸蛋妖气,腰象蛇,此外,穿的也不好看。黄毛问她们:“你们看她长得咋样?啊?哈哈哈……”妇女们骂那个女妖精,骂黄毛赖蛤蟆挎洋刀……
梁宝痛苦地叹着气:“好端端一朵花,插在了狗屎上!”
第二美人来找梁宝,她神秘兮兮冲着他直笑:“你咋好长时间不搭理我了?是不是又有新相好了?”她笑起来前胸直颤,“过去你见了我,可不是直眼巴搭的。”
梁宝脸红了,忙说:“你不是叫我撒泡尿照照自个儿吗,咱哪能高攀上你呐!
闹了归齐,还不是叫你当猴要。华不石一来,得,没几天,你就粘乎上啦。“
“咳,”她说,“哪能怪我。你可不知道,他这个人可真不是个东西。”瞄了梁宝一眼,她放肆地说:“别看那么瘦,一套一套的,也不知哪儿学来的……”
梁宝说:“女人呐,都是势力眼。看谁火苗儿旺,就往跟前凑付。”
“你呀,就是太老实了。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是实情。”
梁宝唉声叹气:“咱拿什么滋楞呢?”
她嘿嘿笑了:“你唬了别人,还唬了我?谁不知你和死鬼黄毛穿一条腿裤子,一个碗里吃,一个坑里拉,他短了别人,短得了你?”
梁宝说:“咳,你不知道……”
“你哪能让咱知道,咱又不是十八岁女学生,也不是高级饭店小白领……”她说着说着挨上了梁宝,粉和雪花膏味直往鼻子里呛。梁宝迷迷糊糊之际,她抓住梁宝肩膀头向:“这个月,你的小红包里是多少?”
梁宝想起黄毛宣布的纪律,又想凭和黄毛的关系,自个儿包里也许是多的,就不想说,但见她不依不饶,软绵绵却似一把利刀,就搪塞说。“你先说,我才说。”
她说出一个数字:一百。
梁宝一下泄气了。当告诉她自己才七十五块时,她说什么也不信。梁宝指天誓地,又拿老爹梁得财起咒,她这才相信了。“我们一直把你当二把手呢。”她说,并告诉他。刚进厂不久的小青于这个月拿了一百二,她们揪掉她一络头发才通她讲出实数。她们调查清了,她与黄毛非亲非故,唯一可疑之处,便是她那张十九岁的脸蛋。这些天,她们一直想毁她的面。
“你呀,原来果真是个尿溺。”第二美人揪揪梁宝的硕耳,又拧他胖乎乎的大脸,“这对大耳朵,耳裙挺厚,又招风;可借是聋子的耳朵,摆设。”说罢,姗姗而去。
梁宝开始窥探别人的红包了。一连几个月,他都是中下游。他曾借酒酣耳热之际,相当直截了当地提出过,黄毛只拿好话搪他,梁宝渐渐心凉似铁。来了一个大客户,黄毛不在,大伙蹿掇梁宝作主。梁宝不干,经不住诱惑,还是拍了板。黄毛回来后大发雷霆,差人找了半个城市,把梁宝提回厂里,当着众女人面,问他谁是一厂之主,梁宝争辩几句,黄毛越发震怒,当众羞辱嘲讽,梁宝一气之下,拂袖而去。当晚,黄毛来到传达室,提着酒和熟肉。
梁宝滴酒不沾,最后下定决心对黄毛说,他打算辞职。黄毛问他真的还是假的,他说是真的。
黄毛果断地说:“来去自由,这是厂规。咱早就说过,少了谁厂子也黄不了。
你来了,咱欢迎;你走,咱欢送。“
梁宝本以为他会挽留,没想到他这么绝情,去的主意更坚定了。黄毛问他打算什么时候正式辞职,他说现在正式提出,明天就不在工厂了。
黄毛说:“那好吧,我只好再找人了。”
梁宝提出最后一个要求,希望在他找到住处前,让他在门卫室睡几天。
黄毛打着官腔:“这不合适吧?门卫是工厂重地,外人怎能住呢?你现在身份变了,这么重要的地方,请你住,你不怕担干系?现在这社会,乱糟糟的,我这厂子,有不少歹徒盯着它呢。再说,工厂毕竟不完全是我个人的,咱只是承包,万一出个三长两短,人家能让咱吗?你还是回家和老头老太太对付几天吧。”
梁宝面红耳赤,声称太乏,要早些歇下。黄毛又问:“啥时离厂?”
梁宝说:“明早八点。”
黄毛说:“我是该走了,你还得捆绑行李,收拾一下东西。”
走到门口,黄毛回头说:“明早八点,我来送你,会计会把工资算给你。我再叫厂里汽车给你送行李。”
二三
梁宝失业后露宿街头。
厕所遇恩人,受雇于个体户,
干了不少坑蒙拐骗的坏事
梁得财把儿子行李甩到院里,一边大骂。“你个役出息的混帐!”
梁宝站在门里,笑着说:一你是怕咱吃着你。“
老太太把行李拎进屋,一边排着土:“弄埋汰了,可借了的,军被呢,棉花稀松!”
梁得财拎着行李,又甩了出去。
梁宝坐在炕上,从桌上抓过一盒大生产烟,抽出一支,慢悠悠点上了。他爹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