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人-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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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他,梁宝越挣,钳得越紧。他觉得仇老太的指甲抠进他的肉里,刀一般锋利,就连喊松手。
仇老太咯儿咯儿笑:“小嫩兔子,想骗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说罢,拖起梁宝又走。梁宝见她如此孔武有力,心中暗暗为一日不如一日的老爹担忧,万一翁婆交起手来,老酒篓子肯定不堪一击。这么想时,已被拖出十余步远。梁宝连声叫停。仇老太愈发昂扬,马达一般突突拽着猎获物。
“我是梁宝!梁得财家的梁宝。”
仇老太这才煞住车,仰脖端量半天,认定之后才说:“你咋不早说,让我把你拽了半天。”
梁宝说:“你也不让我说。”
仇老太呵儿呵儿乐,说:“你不知道,现在不知咋整的,这小偷多得呀——”
梁宝说:“早就听说你抓小偷就象猫抓耗子,一抓一个准。今儿个眼见了,真是名不虚传。”
仇老太从正面理解梁宝的话,没生气,并且关切地询问梁宝下一步怎么办。话里话外,梁宝听出来她与梁得财商讨过对策。梁宝还断定,昨天夜里他们肯定有过约会。梁得财吃过饭,碗一推就走了,后半夜才回来。临走时,老头子急急匆匆,还漱了口,用香皂擦了把脸。回来时,老头子软了,猪一样打着呼噜。梁宝一门心思琢磨,他们在哪个公园里谈。公园清园后又到了哪里。在他没回来时,他们一定在炕上谈。他回来占了一边炕,所以老年人要研究对策了。
仇老太又问了些部队上情况。梁宝讲了当卫生员,有一技之长可以报效社会。
仇老太笑了,说这下好啦,胡同里谁头疼脑热的找打针的方便了。一提到打针,梁宝不禁脸上发烧。一看仇老太神色,他知道老爹把他卖了个臭透。老太太脸上这时也有些色情。梁宝想,老爹刚到六十岁,烧锅炉,干粗活,体格不差,那方面要求少不了,再加上闲了这么多年,够这老太太受的。这老太也快六十了,瘦得一支毛笔似的。他在医校和首长家里听人说过,有一种润滑物。他又想象老爹喝了酒,眼睛通红,满嘴酒气,动作粗鲁嚣张,仇老太抱着肩膀,往炕梢躲。
仇老太见梁宝脸上转起坏念头,就敷衍几句,想走。梁宝盯住她问:“你们商量定了?”
“你全知道了?”仇老太问。
“你们打算把我咋办?”
“我寻思你会反对呢。”
“那顶用吗?”
仇老太乐了,她有些喜欢梁宝:“你这孩子胖乎乎的,机灵,招人爱。”
梁宝说:“我爹再不用怕小偷了。”
“你寻思小偷希罕你家吗?”仇老太问。
“倒也是。照宝说,”这么说,你的作用不太大。“
仇老太脸拉得挺长:“这话要看怎么说,谁来说。”
梁宝问下去,仇老太恢复了干部腔说:“过去是父母包办子女婚姻,反掉了;现在子女想包办父母婚姻,也办不到!”说罢,迈着大脚走掉了。
梁得财听后哈哈大笑:“不愧是当干部的!咋样,把你捅得够呛吧?我早就说了,要讲动嘴皮子,这附近没一个是她对手。在副食店那阵儿,人家就是大肉组长。
大砍刀一挥,啪!指哪儿砍哪儿。咱也没少沾人家光儿。别的买肉的都有意见了:怎么他买的都是肥的,我们全成了瘦的。我说:嘿!这气儿可鼓不得,你两瓣屁股还一瓣大一瓣小呢。“
梁宝威胁说,如果梁得财和仇老太不给他找到单位和住处,他就赖在这铺炕上,打死也不走。梁得财骂他胡搅蛮缠,说继母虽然是老太太,毕竟也是女人,他们老两口总有些不该让他知道的事。驾到后来,梁得财承认他们巳想了办法,前大肉组长已经送过好几次肥猪肉了。“现在这鸡巴人,心黑着呐!你送一座金山去,他也不嫌多。他吃了你,都不带吐骨头的……”
十九
梁宝进街道印刷厂当了门卫
梁得财说:“操!好几十斤肥肉。那膘,流油……这厂不熊,文化部门,一个个识文断字的……”
印刷厂在一条肮脏的小胡同的尽里头,厂门口下水道漏了,一滩腥臭的粪水上漂着手纸和别的杂物。厂牌挂在一个砖垛上,旁边一堵墙写满了“XX X我操你妈”
一类脏话。没等进门,就听见里面笑声喧天,其中夹杂着男人的叫骂求饶和女人得意的开怀大笑,后者盖过了前者。梁宝想,这厂里女工可不少。
一进厂门,就看见四个女工正在夯一个黄头发男人。她们分别拽住男人的胳膊和腿,围观者整齐划一地喊着号子;一、二、三一摔!一、二、三一摔!摔字出口之际,就是黄毛男人身体落地之时。喊一二三时,他则被抛往半空。围观者二三十人,女工居多。四个操作者都超不过二十岁,她们兴高采烈,在一阵阵欢呼声中,把黄毛越抛越高。黄毛叫爹喊娘,一次次夯在尘上飞扬的泥地上。夯到后来,黄毛真的火了;他叫骂,威胁,喊疼。女工们还不愿撒手,一看来人了,她们才一哄而散,把黄毛扔地地下。
梁得财碰碰梁宝,小声说:“他就是黄厂长。”
空地上只剩黄毛一个人,看来他真被夯得够戗。他在地上躺了一会儿,四肢伸展,嘴里骂着:“这些该死的小X !”梁家父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干僵着。黄毛看见来人,两手托地站了起来。
梁得财忙上前打招呼。
黄毛看着梁宝,他拍拍脑门,似乎想起这码事。“你们看见了?”他问。
“黄厂长和工人打成一片。”梁得财说。
“这帮小X !整轻了,闲的!”黄毛骂。
远处,几个女工往这边看,捂嘴笑。
“再叫你们笑!”黄毛捡起一块砖头扔过去,女工们嗤嗤笑着跑开了。
黄毛身高一米六五左右,磁磁实实,象块粪坑里起出来的石头,肩膀宽,胸脯厚,脖子粗,头脸硕大,腿略短,肚子略凸,一只肩膀高于另一只,走起路颇象乘风破浪的舢钣。他的头发黄焦焦的,由于好些天没洗,粘得打络。他的眼睛看人时一只上一只下,眼珠溜溜转,眼自给人印象深刻。梁宝心里猜想:这人三十七、八,光棍一条,熊事干了不少,说不上媳妇,在家里也不是孝子。女工们在他手下,家长和丈夫们别想有安宁之日。
梁宝当了看大门的。
当晚,黄毛就来看望梁宝。传达室有六平方米大,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一把破椅子。梁宝接上电源,煮了两袋方便面。还没煮好,黄毛进来了。梁宝忙让坐。
黄毛坐在床上,往地上喀了一口痰。好在痰落在方便面一尺多远的水泥地上。黄毛问梁宝这活儿咋样,梁宝顺水推舟感激一番。黄毛说想和梁宝唠扯唠扯,还含蓄地表示了想来几盅的愿望。梁宝脱裤子,黄毛惊讶地看他脱。梁宝露出裤衩,艰难地挑断线头,从小兜里起出两张十元票子。黄毛负责照看方便面,梁宝去胡同口熟食铺买来烧酒和猪头肉。
第一杯酒下肚,黄毛就对梁宝说:“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咱哥俩准能尿到一个壶里。”
梁宝说:“那时你还提在四个丫头手里。”
黄毛嘻嘻坏笑,眼睛也斜了,他充满甜蜜回忆地望着梁宝,说。“瞎!”
梁宝循循善诱,黄毛说:“不瞒你说,开头咱还瞧不上这鸡毛小厂。咱二舅在区里管轻工业,对咱说,你去当个厂长吧,女工挺多的,说不准唬上个媳妇。咱原先的单位全是男的,没劲。再说,在那儿咱给别人提尿壶,下三烂。在这儿,咱放个屁,整个厂房乱颤。”见梁宝不介意,他开始吹嘘自己的艳绩。由于细节逼真,梁宝不得不信。关于对付女工们的手段,他提出了二十条之多。至于梁宝看到的这一幕,他解释说,女人虚荣心强,你必须让她占点便宜,她当着大庭广众动手动脚,你背地里这么对付她就顺理成章。他说,只要没人看见,十个女人就有十个让你碰。
当然了,她也不是白送,她要看看你是不是她的主任经理或厂长。他有一次看见舅舅的女秘书坐在舅舅的腿上,另外一次,是舅舅下属厂的一个团支部女书记坐在舅舅腿上,舅舅正在调她进局里。他说,他从此豁然开朗。梁宝问他为啥至今未娶。
黄毛梗着脖,赤着脸说:过去,他没没无闻时,曾被好几个姑娘羞辱过。他红着脸承认,他曾捏过一位女出纳的脚,当时她睡在办公室里,还伴有轻微鼾声。女的竟打呼噜,他倍觉亲切。事后女出纳员把他告了。他也曾在马路上追求过时髦姑娘,挨的最多的是白眼,有一回挨了耳光。当了厂长后,许多人往他家里跑,带来一个又一个显得很难嫁出去的老姑娘。附近不少人家的母亲对女儿说:人家是厂长呢…
…黄毛喀了一口痰,承认他很挑剔。他十八岁时迷恋过一个电影演员,现在这个演员人老珠黄,惨不忍睹,但他黄毛非娶一个长相气质都可与女演员比美的媳妇。要鬼混,和一口老母猪也行,但要娶媳妇,就得看她的长相、站相、走相、文化、修养……由于他的观点得到梁宝激赏,他当场决定给梁宝加二级工资,还决定允许梁宝追求厂里的第二美人。(关于第一美人,他严正警告梁宝,说这是打预防针。)
梁宝心想,黄毛这人也没恶意,只想过过耳怎。再一想胳臂雪白的女诗人小戈,也和黄毛朝思暮想的女演员没多大差池。想开了,梁宝就一五一十,添油加醋,把自个的风流故事讲得天惊鬼泣。黄毛瞪圆了眼,听得入了神,泥塑木雕般果坐。梁宝一度不见了黄毛。以为他去了茅坑。过一会儿在桌子底发现了他。不出所料,小戈的事被强烈要求讲了四五遍。黄毛找出会客单,让梁宝写下她的信址。梁宝说:你不要命了,她丈夫是个神枪手,一抬手,啪!五块砖断成两截。黄毛烯嘘再三,他狠命咬住一块猪耳骨,结果崩掉半个臼齿。“咳!好端端一个……断送在……”
他舌头打滑,仍为天下之事抱不平梁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