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地风暴-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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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讲了多少次,我是副所长!”多里昆自顾自地走,扭头发现身后没人了,猛吸一口烟,气恼地喊道:“阿迪力!你真的不想走啦?”
“我、我拿衣服,五十块买的呢!”阿迪力飞快地跑出门,“多里昆所长,我、我向真主发誓,我向毛主席发誓!以后再也不打人了,啊,也、也不打羊,也不打狗……。”
“我是副所长!”多里昆不耐烦地扔跺脚,“你给我听着,以后少喝点酒,明白吗?你达当去劝架,也被你打了,有你这样做儿子的吗?”顿了一下,接着说:“不是我们去得快,你还不把人打死?回去以后,记得给人家认错,给你爸认错,听到了吗?”阿迪力频频点头:“是,是。我去道歉,我去赔罪,我、我……。”
“好了,今天是巴扎日快点回去吧,你妈等你摆摊呢!”
“今天是巴扎日,啊,我差点儿忘了,太好了!”阿迪力恭敬地向多里昆行礼,“谢谢你,多里昆所长,我今晚请你喝酒,啊,不,我们不喝酒,我请你吃羊肉。”只顾说话一头撞上经过身边的一名年轻警察,急忙抓人家的手:“啊,啊,对不起,警察大叔,我太高兴了!”
多里昆摇头道:“人家比你还小,什么警察大叔,少罗嗦,快点走吧!”
“再见多里昆所长,再见警察大哥。”
多里昆目送阿迪力手舞足蹈地离开,扔掉已烧到滤嘴的烟头,重新点上一支,两眼无神地望向院子里的一棵沙枣树。这个院子以前是镇政府的,公路通了,镇政府搬到了公路边,附近的居民也跟着往公路边靠边巴扎的地方迁移。这么一来,周围突然变得安静荒凉了。有个牧羊人路过院子门前,他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挂在门边的派出所的牌子,扣上制服的扭扣,低头进门。
“多所长,这么快就把阿迪力放了?”与阿迪力相撞的年轻警察在水池边洗脸。
“他认错态度好,对方的伤不算重,医药费也赔了,再不放……。唉!他老娘三天两头到所里哭闹,每次我要管她好茶好饭呢!对我老娘我也没这么孝顺。再不放他,我的工资也吃不消。”多里昆边往里屋走边答,声音在走道里回响,走到一个办公室外又打了个哈欠,“对了,小田,我是副所长!”
派出所的工作,多里昆认为管的是鸡毛蒜皮,尤其在这个经济落后、民风朴实的小镇里,连鸡毛蒜皮也没多少可管。巴扎日,事情稍微多一点,也忙不到哪去,处理完一起买卖羊羔因价钱引起争吵,进而厮打的纠纷。多里昆抽了支烟,不再有巡逻民警带人回来,他干脆进房睡觉。
多里昆的房间也算是办公室,平时小偷小摸没少光顾过,只不过多了一张床。
“多所长,多所长!”
“我是副所长!”多里昆才刚迷糊就被叫醒,声音有点恼,“有什么事?小田。”
小田在窗外答:“阿迪力他母亲来了,说你的答应过她什么事,讲话不算数。”多里昆从床上坐起:“什么讲话不算数?我答应放她儿子,早上不是放了吗,你也看见了。”
“是啊,我也这么跟她说,可她说没见阿迪力回去卖货,她想见你。”
“我不见,这老太婆真是烦人,她不信你让她去拘留室。”
“什么?……让她去拘留室,这恐怕……。”
“唉,我汉语不好嘛!不是叫你拘留她,是叫你带她去那儿看看,拘留室一个人也没有。她儿子有脚的,现在大概又醉了,我们是派出所,又不是幼儿园,总不能每个进来的人都送回家吧?”
多里昆重新睡下,这一觉睡得很香。
几只白鸽飞下地,在一辆小推车旁觅食。一条黄狗跑来,几声狂吠,白鸽吓得仓皇起飞。这时,小车上露出一个有刀疤的脑袋,朝黄狗凶狠地呵斥,黄狗也灰溜溜地逃了。
天大亮了,饮烟四起。从垂直耸立的杨树顶端看过去,恰克镇这块大绿洲上,凌乱地分布着居民的房屋。因为有公路,惟有靠近集市的地方像是一条街道,其余地方,房屋东一间西一栋,互不相连,纵横交错的小路看不到一个行人,刚从派出所释放的阿迪力又唱又跳,带起一片片沙土,像腾云驾雾一样走在回家的路上。经过那辆小推车旁,那颗有刀疤的脑袋再次露出,望了阿迪力一眼,拍了身边一下:“喂,起来,这家伙是谁呀?”
“是阿迪力。”车上迅速地又出现一个大头,油光光的,头的主人五官却比较袖珍。
“平时和他妈在集市上摆摊儿,前几天喝多了打伤人被派出所抓了,可能刚放出来。”后面又伸出一个头来,这个比较小,有点儿像老鼠。两个人的话连在一起,倒像是一个人讲。
“派出所放出来的?”刀疤脑袋眼睛一转,突然跳下车:“喂,都给我起来!”
附近地上,木板上爬起了四五个人,睡意朦胧地站到刀疤脑袋身边:“怎么了,牙生大哥?”
牙生没有答话,眼睛盯着阿迪力背影不放。
就快走近街道了,阿迪力停下脚,吹起口哨解开裤子,走到一棵树下小便。回头时,发现有四五个人将他团团围住。
“啊,安拉保佑,大哥,你们早,你、你们好……。今天是巴扎日,我、我要回去卖货,晚上我请你们喝酒。我、我……。”
阿迪力看着这几个不怀好意的人,有点慌张地边说边穿上衣服,才穿了半边,领头的牙生已逼近:“我先请你吃这个!”说完一刀扎进他肩头,他惨叫一声,推倒个子比他矮小的光头,撒腿就跑,还是躲不过另外两人的刀子,后背又给划了两下。
可能是逃命的缘故,阿迪力跑得特别快,牙生几次要抓住他,都给他从指间滑开。慌乱间,阿迪力没往街道方向逃,而穿过一片胡杨林跑到了公路上,一辆货车迎面而来,看见有人横着奔出,赶忙放慢速度。
牙生几人偏过货车向前追,阿迪力却不见了。回头一看,只见阿迪力正在往货车车箱上爬。牙生敏捷地转身,拼命追赶货车,离阿迪力只有不到两步,他伸手抓住阿迪力衣服,货车却加速了,衣服扯了下来,自己摔了一个跟斗。
“他妈的,居然给他跑了!”
牙生从地下站起,手里下意识还抓着那件血衣,抬手狠狠摔在地上,指着远去的货车破口大骂。车上的阿迪力想要做个鬼脸,浑身半点力气也没有了,靠在车厢上不住喘息。
“你们在干什么?”
一驾毛驴车优哉悠哉地从对面小道上到公路,车上坐着一个身穿白袍,戴着白色小帽的维族中年男人。不惟衣著考究,眼神中更是充满骄矜。听到有人说话,追杀阿迪力的几人吃了一惊,随即在公路上站成一排,挡住去路,把毛驴车团团包围。
“啊,安拉保佑!买买提阿訇,这么早你就来了?”毛驴车慢慢走近,牙生看清来了车上的人,换了一付面孔,拨开人墙,迎上前去,恭敬地抚胸行礼。
毛驴车停了,买买提依然端坐在车上,捋了一把长须算是回礼:“安拉保佑,你比我还早。”随后,眼睛逐一扫向牙生身后的人。
牙生会意地挥手,身后的人远远退开。买买提这才从车上跳下,走到路边说:“共产党到处在找你,光天化日之下,你居然敢打打杀杀,交待你办的事……。”
牙生没等买买提说完,凑到他耳朵旁,小声地说了几句什么。买买提阴森森地笑了笑:“嗯,想法不错,你总算学聪明一点了。今天巴扎人多,人多好办事啊!”
“可是,人跑了!唉,好不容易才碰上一个,以后再说吧。”牙生沮丧地摊手。
“人跑了最好,那是什么?”买买提向路上的血衣努嘴。
牙生不解地望他,还是乖乖地捡起阿迪力的血衣:“你有什么主意?”
买买提胸有成竹地微笑,这回牙生把耳朵凑到他嘴边。
“咆西!咆西!”
太阳西落了,几驾毛驴车正离开巴扎,驴车的主人坐在车辕上,用鞭子漫不经心地赶着,招呼让路的喊叫声此起彼伏。巴扎到了最后的尾声,小贩们也开始收拾摊点,准备回家,往集市外走的人越来越多。
“我的儿子啊!真主你在哪里?”
一声凄历的惨叫传来,阿迪力母亲惊恐的从人群相反的方向冲出,扑到自己的摊铺上,扔下一件血迹斑斑的衣服,跟着瘫倒在地。顿时,附近摊点的商贩和赶集的人都拥过来围观。
“那是她儿子阿迪力的衣服,前几天给派出所抓了?”
“怎么,阿迪力警察被打了?”
牙生和他的几个手下站在人群中间像解说一样。
“被打还不要紧,刚才有人拿来这件衣服,说是阿迪力死了,他们亲眼看见。”
“那还得了,怎么能随便打死人?找派出所去!”
“有什么用,她去过了,人家说,早上就放了阿迪力,牢房里一个人都没有。”
人群开始议论纷纷,牙生身边的光头振臂高呼:“这是抵赖!太可恨了,派出所不把我们维族人当人,找政府评理去。走,大家一起去啊!”
“对,我们找艾买江大叔,他不帮我们,他就不是维族人!”路过的羊贩子也义愤填膺。
响应的人越来越多,最后有人扶起倒在地上的阿迪力母亲,人群浩浩荡荡走出巴扎。
多里昆在梦中回到了家,他是不经常想家的人,以前在县里当刑警,就算下乡一个多月,他也不会梦见老婆,更不用说梦见和他并不亲近的小儿子。这一次,他第一次看见小儿子嘻笑着向他奔来,像是想抱他,他还没做好准备,一阵敲门声把他惊醒。
“小田,又有啥事?今晚我值班呢!”多里昆翻了个身。门外有人应道:“是我!你快点起来!”声音很焦急。
“啊,是卢所长,我以为是小田。”多里昆急忙下床穿衣。
“出事了,老多,巴扎的商贩把乡府围了起来,快冲进去打人了。我先带几个人走,你安排人值班,马上过去。”
多里昆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