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贝尔的囚徒-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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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她回答,一面慢慢地搅动她的咖啡。“就喜欢吃糖来说,我仍然一如以往。你怎么样?你的白头发多了一点,不过,从演讲题目来看,你仍然是以前那个格雷厄姆…勒夫金。”
“你不喜欢我报告的标题?它还不够刺激?你认为它会吸引那些化学家来听一位生物学家演讲吗?”
“不……是的……没错,”塞莱斯蒂娜很慢地吐出这个词,音调没有任何变化。
“你什么意思?”勒夫金怀疑地问。
“没什么,我不喜欢那个标题:'昆虫间的一夜情——汗蜂体内性欲抑制剂的证据'。是的,真够刺激的了。是的,它会吸引化学家来听的。毕竟,我大概是唯一了解你的化学家。”
“唯一的?琼…阿德利呢?”
塞莱斯蒂娜隔着桌子,把手放在勒夫金的手上。“格雷厄姆,我想,从圣经的角度来说,琼并不了解你。”她的话音变得很严肃。“那正是我想和你谈的。”
“怎么?”勒夫金的声音听上去很古怪。
“格雷厄姆。”塞莱斯蒂娜向后靠了靠,仿佛突然想把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到最大。“为什么你,一个56岁的教授,要勾引一个刚过法定年龄的少女?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塞莉,你怎么啦?”他悄声说。“三年前你怎么不问这个问题?如果说是我勾引你,那为什么在将近一年的时间里面,一直是你到我的住所来?你怎么会——”
“与你一起到纽约去,听我的第一次歌剧?”她替他说完了这句话。“难道你不明白我们当时并不平等吗?我并不只是说年龄的差异。”
“塞莉,你是因为怨恨而责怪我。难道最终不是我提出终止的吗?”
她回答说:“没错。最重要的词是'最终'。你只用了12个月。”
勒夫金决定是他放弃防卫姿态的时候了。“告诉我,你为什么与一个比你大30岁的男人做爱,顺便提一下,他是你以前的老师。”重音落在“前”上面,听上去很刺耳。“你在我班上的时候,我们并没有成为情人。”
“格雷厄姆,不要搬弄法律。我并没有在终身教职听证会上指控你性骚扰。我只想弄清楚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一些事情。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做到面对事实……”她住了口,往咖啡里又加了一点糖,慢慢地搅拌。“很抱歉,格雷厄姆,我不该生气的。”
“我也不该如此,塞莉。”他伸手把糖盅盖上。“说吧,什么事实?”
“你是一位优秀的老师,不光是在课堂上。可你勾引我的时候,打破了一种信念。”
“又来了,”他打断她的话。“你只需回想一下,那次我们——”他踌躇了一下,接着往下说,“在性关系上变得很亲密时的情景。你在听奥尔夫的音乐——”
现在轮到她打断他了。“并且在阅读一段极具挑逗性的对话,你当时正好放在那里。现在你会说那只是巧合,你想考考我拉丁文的水平。”
“不,我不会这么说的。你听音乐的时候,我只不过在摩挲你的脚趾。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你完全可以制止我。”
“你会停下来吗?”
“绝对会!我甚至会给你个台阶下来。你可以说很痒。”
“我明白了。”塞莱斯蒂娜的讥讽溢于言表。“你好好想一想。你问我,一个21岁的姑娘,为什么……”
“女人,”他打断她。
“姑娘,女人——随你怎么叫。我为什么答应跟一个比我父亲年纪还要大的男人一起睡觉?”
“噢,我的天哪,你不是想给我上弗洛伊德的心理分析课吧,是吗?”
“我可以这么做,可我不愿意。有时候,事情是什么就什么。雪茄就是雪茄。我根本不相信我当时是在你那里寻找父亲的感觉。或许其他年轻女人会这样。我猜想还有其他的女人?”
“其他的?”
她叫了起来:“噢,格雷厄姆,别演戏了。哪怕就这一次,你诚实点好不好?你是不是还有许多像我这样的?”
“塞莉,没有一个人像你。”
“格雷厄姆!”塞莱斯蒂娜毫不掩饰她的愤怒。“你知道我的意思,像我一样年轻的。”
“有几个。”
“行了。我不会问你究竟有几个。有在我之后的吗?”
勒夫金盯着塞莱斯蒂娜看了一会,然后垂下眼睛。“一个。”
“我明白了。”杯子里面的咖啡已经喝完了,她加了一些糖,让女招待再来一杯。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才重新恢复某种平静。塞莱斯蒂娜重拾话题。“我猜想我在我们俩的关系中寻求的是平等的关系。我在学识上不能与你竞争,可又不想成为你情欲的对象,至少希望你在乎我,看重我。你突然把我打发走的时候,我怨恨透了。”
“我知道,”他回答说,“我知道你会有那种感觉的,在我还没开口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我也希望要平等的关系。我对你的性吸引力究竟能够维持多久呢——”
“别发傻了!”塞莱斯蒂娜脱口而出。“你谈的是什么性吸引力?你的性吸引,勒夫金个人的信息素,是知识。年纪大的男人吸引年轻女性的是他所掌握的知识。你滥用了这一点。”
“你怎么能这么说?”勒夫金大叫起来。“我可以告诉你,你对我意味着什么?你把自己称作性欲的对象,这简直亵渎了我们的关系。”
“哈!”
“塞莉,你别对我'哈',”他苦涩地回答。“你难道不知道你的年轻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在纽约听歌剧的时候,我大部分时间都在用眼角观察你,而没有看舞台上唱歌的歌手。对你来说,一切都是新的、陌生的。你真不知道那一切对像我这样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第42节 永不可能
“是的,我知道,”她平静地说。“那是个美好的周末。”
“我们当时的性关系也并不丑恶,对吗?”
“是的,格雷厄姆,一点也不,在那个时候。可最终,它是丑恶的。如果我是你的唯一的话,我的感觉也许会完全不一样。可你刚才告诉我还有其他人。在我之前和之后。她们在你的生活中又代表了什么?”
勒夫金什么也没有说。他低头看着咖啡杯,右手的中指不耐烦地敲击了一下塑料桌子的桌面。塞莱斯蒂娜仍然记得这个信号:那是他数到10的方法。这一次,他敲击了那么长的时间,塞莱斯蒂娜差一点准备重复她的问题了。其实最后,也没有必要了。勒夫金用低沉的、几乎是愤怒的声音开口了。他的眼睛固定在他的杯子上,仿佛他在自言自语。
“当初在霍普金斯获得终身教授职位时,我是个很有前途的研究员。然而,授予我终身教授是因为我的教学。我始终很认真地对待讲课,在25年前,我的课就已经教得非常出色。我的研究从来没有真正地开展。我始终不愿意对自己承认这一点,至少在最初的十几年左右的时间里,可真实情况就是这样。渐渐地,我才明白我永远也不可能成为明星了。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件事,甚至从来没有大声地对自己说过这些话。”他突然从杯子上抬起眼睛。他的眼睛很红,看上去是那样的苍老,塞莱斯蒂娜为之一震。“你可能会觉得奇怪这些与你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那天早晨塞莱斯蒂娜第二次用手触摸勒夫金的手。“说下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来越清楚我不太可能得到我崇拜的那些科学家的承认。我的研究不重要,不足以获得他们的认可。因此我不再关注学院里的同事,而把注意力集中在学生身上。我教授的课程得到了学生的高度评价。看见教室里兴奋的面孔,听到很自然发出的笑声和好的提问,有时候还获得掌声——这些全都使我感到一种满足。然而,最终这些也不再使我满足。随着岁月的流逝,再也不了。如果我不是一直单身的话,情况或许有所不同。但现在再也不够了。所以,我就把注意力集中在个别的学生身上。”
勒夫金凝视着咖啡杯。他用手握住它,仿佛想借此取暖。突然他把手放在口袋里面,看着塞莱斯蒂娜。“谢谢你这么耐心地听我说。”他疲惫郁闷地笑了笑。“你看,我正在向着你的问题靠拢。”
“我只对最聪明的学生感兴趣,那些我认为会成为我所向往的那种科学家的学生感兴趣。塞莉,像你这样的学生。”他再次抬起眼睛,与她的目光相遇。
她问道:“我想她们全都是女性?”看见他点头,她继续说:“怎么没有男生?”
“怎么没有男生?因为性也是很重要,而我恰巧不是同性恋。有什么证据比性更加令人信服呢?展示我的魅力,吸引那些年轻的知识女性,与那些年轻有魅力的男人竞争,这种想法迷住了我。你说得很对:我的信息素就是智慧。我若想证明自己还没有衰老,最有效性的证据就是:一位聪颖的年轻女性宁愿挑选我,而不是身体诱惑力更强的同龄人。这可能不是一个很好的回答,但却是诚实的回答。”
“格雷厄姆,为了讨论,我们姑且同意这对你来说很重要,证明你对年轻的女性具有魅力——”
“不,还不止是那样,”他插嘴说。“一个年轻新鲜的头脑——”
“年轻新鲜的头脑!格雷厄姆,这听上去好像是对实验对象的医学描述。”
“塞莉,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么,我们暂且跳过这个。我想要说的是:你撒出了网,用猥亵的讲课和性感的昆虫作诱饵。你小心翼翼把那些你还没有给过分数的学生或者还不到21岁的女生扔回去。你瞧,你捕获了塞莱斯蒂娜…普莱斯:年轻、聪明,全都有了。你精心策划了这一切,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她已经被捕获了。而你?你获得了所需要的强化,以便忘记你对失去青春的恐惧,或者男性更年期在你体内引起的种种问题。”
勒夫金眉头皱了起来,仿佛很痛苦的样子。
她装作没有看见,继续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