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洗剑录-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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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你们是不是在下面捉蟋蟀啊?”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正是贪王,他远远瞧见这边倒了一棵大树,树下又依稀躺着两个人,便凑了过来。
贪王道:“喂!小子,捉到蟋蟀没有?捉到分给大叔一只,这种小虫拿到药铺里也可以卖作药材的。”他一开口便关心到自己的利益,天上鸟推开他道:“别在这里碍手碍脚,我们要救大哥。”说着便要去帮着掀开大树,倒是水中鱼精明,瞧出了其中些许端倪,拉住天上鸟道:“鸟兄,你还是闲着罢,这种事咱们帮不上忙。”
天上鸟一脸诧异,看看树下的颜必克和十三妹,不懂天上鸟为何不要自己帮他们脱困,搔搔脑袋道:“这是为何?难道大哥有难你坐视不管?”弯下腰又要移开大树,水中鱼一把把他拖走,见贪王还站在那里指指点点,嘻嘻哈哈,走过来也把他拉走。
贪王急道:“干什么?干什么?你干吗拉我走?我还没看他们捉到蟋蟀呢?……”
三个人语声渐去渐远,十三妹的脸早已一片绯红。颜必克也不敢和她的眼睛相对,忍着背上的疼痛,奋尽全力把大树撑起数寸,咬牙道:“快……钻出!”
十三妹赶紧从颜必克身下抽出身子,俯下来帮颜必克提住柳树,颜必克一吸气,从树下往一边滚出数尺,这才站起,却已是灰头土脸了。
十三妹“蓬!”地放下大树,过来帮颜必克检查伤口,道:“活该!那棵树如果再大一倍就好了。”颜必克瞥眼见连流岚仍在原地哭泣,不禁怜意大起,皱眉道:“怎么还在哭,咱们去看看。”
径行走到连流岚身边,连流岚正在边哭边拂袖擦着眼眶涌出的泪水:“呜呜呜!爹要再逼我嫁人,我只有……,只有去死算了……”
平管家在旁边急道:“小姐切不可有此念,什么事都想开些,‘男在当婚,女大……’”
连流岚双脚在地上乱踢道:“这句话我都听了几百遍、几千遍了,谁说女孩子大了就要嫁人?是孔夫子那老头儿吗?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听他的……”她自幼和师兄弟们除了习剑外还有专门的先生教他们“四书”“五经”,她每有疑问,那先生便敲着戒尺道:“这是孔圣人讲的,你一个小女孩儿家听就是了,问这问那干什么?”便吓得她不敢再问了,这时恼怒之下把这句话的过错也归咎于孔子。
连流岚闻觉背后有人走近,抬起头来,见是颜必克,因颜必克曾仗义救过她一回,她对这个“大哥哥”极是信任,正在委屈处,站起来一头扑进他怀里,抽咽道:“我不回去,我不嫁人,我死也不要!”
颜必克对平管家道:“平老伯,既然连姑娘不愿随你回去,你也就不要再强求她了,回去向连大掌门如实禀报,相信他也不会怪罪你的。”
平管家道:“那好罢,我这就回去跟掌门人如实交待,不过我还有一句话问小姐,你不是和你妹妹一起离开凌绝观的吗?怎么不见她呢?”
连流岚道:“没有啊,我是一个人偷偷溜出来的,我也不知道我妹妹去哪了。”
平管家沉思了一会,叹口气道:“小姐,我这就回去了,你好好保重。”转身走了。
十三妹不知何时已走到跟前,取出一方锦帕,递给连流岚道:“妹妹,擦擦脸吧。”连流岚破涕为笑,接过锦帕道:“多谢姐姐。”
少倾,连流岚转身离去,十三妹瞧着她远去的娇小背影道:“生得可真俊哪,怎么不再追上去说几句话?”语气中酸溜溜的,颜必克知她又在使小性子,故意道:“是啊,不像有些人整日凶巴巴的,脾气又蛮横又暴躁,像连姑娘这样温柔体贴的女孩儿实在打着灯笼也难寻。我越看越觉得喜欢,越看越……”突然“啊呦!”一声大叫,却是后背疼处让十三妹狠狠抓了一下,立时抓出新血痕来,疼不可抑,怒道:“想害死我啊,走一边去,别在这里瞎捣乱!”
十三妹白他一眼,噘着嘴道:“我偏偏要捣乱,谁叫你欺负我?”一语未毕,又向颜必克肿起的后脑抓去。
这次颜必克还未来得及闪避,就已经听到左侧的“翠玉居”中传来一声惊恐异常的叫声了。
第九章 茶花有名蒙赐教 疑结无绪难索解
翠玉居建在大堂的左侧,从大堂进去,通过一条光滑的鹅卵石铺成的甬道便可到达。
翠玉居是房客歇息住宿的地方。一条曲折的“回”字形长廊上建有东、西、南三排二层高的楼房,互相之间有雕花栏杆围着的走道相通。站在走道上,可以俯瞰到下面空地上种满各色不同的花卉,有梅花、菊花、君子兰、白茉莉……更有品种繁多的茶花,正在怒放之季,一簇簇有红有白,有紫有黄,花色极是繁富华丽。
翠玉居的每个房间都有一扇户,南面的客房通过窗户正好可以看到玉带一般蜿蜿流过的产河,河水波澜不惊,无声无息地流淌而过,温暖的阳光辉映下,在河面上泛起一层金黄色的粼光。
秋瑟的房间正是在南面这一排左面第一间,此刻她正一动不动地伏在一把琴上,后颈上一点细小的红斑,从红斑渗出来的血液形成一条红线,顺着她肤光胜雪的脊背斜斜地延伸而下,透过她薄如婵翼的轻纱衫清楚可见。
颜必克进来时房间里已经聚满人了萧殿下和他的其余三个手下都在,从那三个手下的脸上,可以看出他们内心的悲愤和惊怒,萧殿下则面无表情地在注视手中的一件物事。
“岭南四王”也都在内,他们比颜必克早进来,此刻脸上已经没有了那种惊诧神情,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层笼罩在上面的微微的恐怖。
事实也确是十分恐怖,秋瑟的尸体被扶起放到床上的时候,连流岚“啊!”地一声惊呼,双手捂住眼睛,娇躯发颤,连移动步子也不敢,十三妹靠在颜必克身边,双手紧紧握住颜必克的手。
秋瑟的脸面极度扭曲,双眼暴突,几乎欲跳出眼眶,上下嘴唇向左、右两个方向歪开去,张得老大,一条鲜红的舌头地狱小鬼一般伸出老长……
颜必克走到床前,轻轻给秋琴翻了个侧身,凑近察看她后颈上的红点。发现伤口上乃是被射入了一根极为细小的毒针,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正要用指甲把它抠出来,水中鱼制止道:“那针毒性如此之烈,纵然不被刺入,擦着肌肤也可能后患无穷。”
颜必克摸出随身带的匕首,小心把那枚毒针起出,但见它约有三寸来长,由头至尖闪着碧油油的绿光,一看便已知是淬了巨毒的。颜必克直直盯着那枚细小的毒针好久,眼前出现一条吐着长信向自己迅速游来的青蛇,手一抖,匕首连针掉在地下。
客栈老板和店小二也在内,却都已吓得目瞪口呆,一句话也不能说。刚才那声引来众人的尖叫就是店小二发出的。
“你们怎么都往这里跑?连小姐,你在哪里?”杨雄飞人未到,话已先至,一进屋,一眼瞧见躺在床上的秋瑟狰狞可怖的面孔,“啊呦!”一声差点跌坐于地,镇定心神走到连流岚身边,轻声道:“连小姐。”
连流岚大气也不敢,仍是捂着双眼,道:“我怕,我怕。”杨雄飞道:“不用怕,不用怕。”这两句话说得底气不足,听来倒有三分惧意。
颜必克问道:“大家是什么住进各自的房间的?”
萧殿下抬起头来道:“半个时辰之前我吩咐老板为这里的每个人开了一个房间,我和我的四个手下在大堂内又坐了没多久,就各自回房休息了。”转头看向客栈老板,老板僵硬地点点头道:“对,半个时辰,是半个时辰。”
颜必克沉吟道:“一个时辰,在这短短的半个时辰内,各位可知有谁进过秋姑娘的房间?”
店小二强摄心神道:“我……端茶进来,就看见秋姑娘伏在那里了?。我叫她二遍不应,一摸她肩头,已经冷了,我吓得大叫……”
颜必克道:“我是指在你进来之前。”
连流岚小声道:“我进过秋姐姐的房间……”,众人一起看向她,连流岚连连摆手道:“我没有杀秋姐姐,我没有杀秋姐姐,你们不要怀疑我。”
颜必克慢慢走到她面前,看着她道:“我们没有怀疑你,只想知道,你当时进秋姐姐的房间来做什么,可否看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连流岚直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刚开始萧公子给我安排的是秋姐姐的这个房间,这里很偏僻,离你们又远,我害怕,所以跟秋姐姐提出让我住她的房间,她来这里……如果……现在死的就是我……而不是……”她已不敢再讲下去,蹲在地上呜呜哭泣。
众人这才知道她所谓的进秋瑟的房间乃是她原本就是住这个房间的,,也难怪她要吓成这样了。
颜必克道:“除了连姑娘外,还有谁进来过?”半晌,房间内寂然无声,几乎可以听见每个人各自的心跳,一声咳嗽打破死一般的僵局,平天光开口道:“我曾到三妹房间来向她学琴。”正是擅长书法的中年文士平天光。
天上鸟和水中鱼对望一眼,再看向颜必克,脸上均有怀疑之色,天上鸟靠近颜必克,偷偷在他手臂上写下几个字,颜必克眼光在屋内一件物事上一扫,心里“咯噔”一下,也是陡然生疑,双目炯炯地看着平天光。
萧殿下走近颜必克,道:“平叔叔除了精通书法外,还兼好音律,每每有空闲便向秋姑娘请教乐理知识。”
颜必克道:“看得出,平大叔是个风雅之士,在下倾慕不已,以后时常要向平大叔讨教。”
平天光道:“西门少侠如果对平某见疑,今夜子时请到我房间里来,平某有一件重要的事相告。”
颜必克道:“不敢,既然平大叔相邀,到时我一定去就是。”
萧殿下道:“西门兄请看。”摊开他方才一直放在掌心观察的一件物事,道:“这是我进来后在秋姑娘身上发现的。”
那是一只红纸剪成的蝴蝶,双翅描有黄色的圆斑和绿色的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