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曜引-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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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飞迟来一步,迎錾剑划过去,坚冰皆碎,然而波腾数尺,却是再无人迹。他对着河粗重地喘了一口气,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说,“我听说过你!”正是那虎面人的声音。
何飞骤地紧张起来,转过身去。校场正中,有两人对峙,影子投在地上,一般地高拨瘦峭,都有些诡密。正是虎面人与二十三。那话却不是对他说地,而是对二十三说的!虎面人胸口上赫然有两道交叉的血痕,二十三的胸口的相同部位上,却也有相似但小一些的血口。两人的血都在慢慢地,不动声色地淌到地上,好象是两个被奉上祭坛的像偶。方才二十三竟让他逼得动用了千杀咒么?而且,还在千杀咒施术之下伤而不死?
二十三以沉默对他,经过伪饰的脸上亦是毫无表情。他弹动了一下脚,晃了一下脑袋,那姿式分明是在道:“要打就打!”
薛妃的手搭在杜雪炽臂上,轻轻地拍她,似乎方才几番险险送命、需要被安抚地,倒是不是她反而是杜雪炽。薛妃目光在魏风婵身上遥遥一转,然后又投到罗彻敏身上。罗彻敏有些狼狈,俯下身去,拾起禅杖,避开了她的询问。
“可是我却不是来找你的,”虎面人摇摇头道:“等我把正事办完了,再来对付你吧!”他转过头来对着罗彻敏道:“那老和尚呢?快让他出来!”
听到这话,罗彻敏先是惊后喜。他本是怕弘藏禅师出事,然而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他一下子有了底气,冷冷一笑道:“我师傅是何等身份,岂是什么邪魔外道都可以见得?”
虎面人发出一声轻微然而悠长地啸咏,似在舒发他的怨气,那啸咏声听得人心浮气躁,好一会方才消失。“我仍白衣汗王使者,奉命前来吊唁先毓王!”他高高举起一物,戴在自己头上,赫然是一只狼疏!
所谓狼疏,是整只狼面骨剥洗干净后涂上五彩制成的信符。戴着这信符之人,便是白衣汗王的使者,所至之处,象征着白衣汗王最高的威权。这东西戴上本来是极狰狞威风地,然而他本来戴着个虎头面具,这时又多了一只狼面骨,堆叠在一起,不免显得颇为滑稽。台上台下,都发出嗤笑声。虎面人先前多半也是想到了这点,才没有一开始就戴着这东西。
罗彻敏板紧了脸,才能不露出笑意,拉长着声调道:“先王灵堂,设在文思阁,明日便要为先王出殡,使者来得正好!”
“那么,毓……王似乎应该带我去灵堂吧?”他说到“毓王”这两个字的时侯,有意拖长了语调,用一种逗人玩儿似地语气。
“白衣汗王……如今是阿斡罗么?”薛妃突然插话问道。
虎面人向天张开臂,道:“那正是白衣汗王还在草丛间跋涉时用的名字。然而现在他已经没有了名字,他的名字就是整个乌撒克草原的天空与土地!”
“阿斡罗有今天,他母亲一定会很高兴!”薛妃喃喃地道。
“是薛王妃吗?白衣汗王让我问侯您!在他的母亲去世后,您曾经给过他如母亲一般地爱!”虎面人深深躬下腰去。
薛妃向前走了几步,罗彻敏有些担心她的安危,想要拦住她。然而却被她的目光止住了。“十五年不见了,他还记得吗?”
“当然会记得!”虎面人高高提声道:“我们白衣别失的人,记得所有的恩情,也记得所有欺骗和仇恨!”他的目光在罗彻敏身上叮了一下。
罗彻敏有些心虚,当初与右明尊王在草原上的那场交锋,薛妃等人并不知晓。薛妃显然听出些不对,略略皱眉,然而还是道:“请使者随我们来吧!”
于是一群人起程回到王府中去,罗彻敏张望了一下府衙那边,却没有看到鄂夺玉。他有些奇怪,想起方才魏风婵遇险,他却没有发箭相助,不知去了何处。他下来时看到罗彻同和罗彻敬铁青着脸彼此对望着,不免头痛起来。凭空跑出来个白衣汗使者搅和,还是没能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善后可就麻烦。然而从前他并不晓得长庚势力倒底如何,今日算是把长庚军的势力,逼出了个大概,也算是有些收获了。只是方才诸军校跪倒的情景,着实让他一想起来,就觉得身上恶寒。
经过宋录身边时,他用目光询问了一下,宋录向他呶了一下嘴。河岸上一乘小车的帘子放了下来,悄然滑开。罗彻敏不自觉地瞥了杜雪炽一眼,然而杜雪炽却只是专心地扶着薛妃,似乎对他这番祟动一无所知。
到了文思阁中,虎面人拜过毓王的灵位,嚎啕大哭,两手成拳在胸口上敲得擂雷一般响。连哭边唱,隐有调门可寻。薛妃听着听着,取帕子来拭了拭眼泪。虎面人哭丧己毕,从怀中取出一卷书册来,他将书册在地上摊开,露出两方朱红大印。薛妃和罗昭威杜延章不由得略略向前倾起了身躯。
“那是……”罗彻敏有点拿不准地小声问道。
“是你父王与先白衣汗王的盟书,啊……”薛妃的声音骤止。
虎面人高举起盟书,十指突然长了一截,罗彻敏眼前一花,再看时才发觉那竟是从指尖上窜出来的十道光柱。光柱之中,盟书象雪一般地化掉了,只是刹那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竟连一丝灰烬也没有留下。
“你,”罗彻敏腾身而起,喝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由两位先王谛定的盟约,与两位先王一起,化作了尘士!”虎面人站起来道:“毓王与我别失九部,今日起重开一纪!”
“那又何必?”罗昭威在旁插话道:“从前商议的条款,是两位先王反复磋商后得出,最合适于两家利益。如今要从头谈起,亦不过与从前一样!”
“不,当然不一样!”虎面人摇头,重复了一遍,道:“当然不一样!”
“为什么?”薛妃忍不住问道。
“因为这位毓王,他是不可被信任的……”
“不用多废话了,”罗彻敏打断他,问道:“你说吧,白衣汗王让你带来了什么样的盟约条件?”
“好的!”虎面人从怀中掏出一只羊皮卷,大声念道:“占领着草原与天空、河流与沼泽、被西璐山诸神庇护的白衣别失九部大汗王陛下,现在要求他的兄弟大寊朝的毓王殿下,为了他们的情谊,赠送我王一套由泷丘佑国寺所藏的《大般若经》然后,将由他身边最尊贵的密思……魈离,开始新的商谈!”
这条件一出,罗彻敏当真是半晌摸不着头脑。佑国寺是有一套据说是三百年前由一位高僧译写的《大般若经》,然而右明尊王突拉巴儿地要这个做什么?他看到唐瑁向他猛使眼色,便咳了一声道:“这件事我们要先商量一下,再回答魈离密思,可以吗?”
魈离向她点点头,道:“当然可以,毕竟我们并不是最需要盟约的那一方。”
罗彻敏听到这话,十二万个不舒坦,然而这终究是实话。他深知同时向东北与西北两面用兵,绝无胜出可能。
“弘藏大师眼下不在,佑国寺是慧定主持吧?”薛妃问罗彻敏道。
“王妃且慢!”唐瑁突然插嘴道。
众人都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以他的身份,这种时侯是轮不到他说话的。他显然有些着急,面皮红中泛紫,道:“只怕这经书中有些关碍,不可轻易交出。”
“喔?”杜延章突然好象想起了什么,叫出声来道:“是不是和三百年前宗克捷将军有关?”
“原来杜司马竟知道此事?”唐瑁吃了一惊。
“我曾在一些记叙我朝开国之事的笔记中见诸零星叙述,却也不识详情,你且细细道来吧!”
“是,”唐瑁清清嗓子,道:“三百年前,我朝基业新定,西北边患极剧,最强者称云那玛卡。这部族信奉昊天娘娘,部族首领,都自认为昊天娘娘之子。他们族中向传一样宝物,似乎是说有这宝物,便可保佑泉水清冽,牧草茂生,牲畜繁衍,人丁兴旺。似乎还与部族勇武相关。当时宗克捷将军奉命北定边疆,可是屡战不克。他焦急莫名中,得遇一位高僧。那高僧有言道,只要取得这宝物,云那玛卡自然衰落。”
“这听起来,似乎儿戏了些吧……”罗彻敏有些难以置信地道。
“宗将军初听起,也如此想法。”唐瑁接着道:“只是那位高僧连着十日展现神通……”
“是,我在《诸佛散行记》中读到过,”杜延章道:“有山尽秃,沙中生水,无风,活死人等等……”
“竟连这也有记载么?我倒不知了……”唐瑁咋舌。
罗彻敏紧着问道:“后来呢,宗克捷就信了?”
“是!”唐瑁道:“然后他按高僧的吩咐,为他找到了十名助手,这十人各具一样异技,找到他们,花了宗将军八年。八年中,天子为他无功,屡次下诏书责问,甚至差一点就砍了他的脑袋。高僧率众潜入落日碛茫茫沙海中,整整三个月无音讯。就在宗将军将要绝望之时,高僧带着宝物回来了。然而那十名异士,却一个也不能回来。”
“再后来呢?”罗彻敏听得入神,赶着又问了一句。
“再后来,宗将军挥军进剿,大获全胜,他将宝物奉上天子,天子专门筑了一尊塔来镇住。天子还要册封那位高僧,可诏书和紫袈裟到达之日,却是那高僧圆寂之时。据说他只来得及向弟子传了一卷经书,就赴西天极乐之地。”唐瑁一口气说到这里,顿了顿方道:“那位高僧的一位弟子,后来募得金银,在泷丘建了一座寺院,就是佑国寺!”
“如此说来,经书中,或有与宝物去向相关的字句?”薛妃眉中微皱,问身边侍立的杜雪炽道:“你曾抄过那经书,可觉得有何异样?”
杜雪炽微微摇头,却道:“不曾觉得字句中有什么异处……只是寺中和尚是绝不会交出经书的,这个倒是不必问了。”
“不如将此事告知佑国寺,教他们过几日交出经书,内面若有机密,慧定等人自会设法除去。”罗昭威不以为然地道。
杜雪炽再摇头,道:“若是决意送经议和,眼下趁消息尚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