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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双曜引-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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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接着打呀!”九娘忙道:“看今日场上并无鼓吹,奴家带了琵琶来,各位姐姐也都有拿手乐器。一会再有进毬,为各奏乐助兴可好?”
  “好呀!”王无失大笑道:“染云坊魏九娘的琵琶,可是泷丘一绝。今日有九娘妙音相助,这毬我可非赢不可!”
  “走,走!”赵痴儿恨声道。
  “赵痴儿你停停!”九娘叫道:“你带得有蜜罗丸吗?给我一份来……”
  她的声音渐渐变弱,显然己经追了上去。又过一会,四娘在车外对霍女道:“就是这药,治外伤最具灵效,给他一半内服一半外敷……这是酒。”
  霍女道过谢,让知安托着他的头半坐起来,将药酒给他灌下去。那药还没入口,气息就如同爆竹似地在他鼻孔里炸裂。他先己有了三分畏惧,不太肯张口,然而霍女却不管他,捏住鼻孔灌下去,冯宗客就如同馄饨地吞了只刺猬下肚,这一痛之下,浑身皮肉都抽搐着,竟挣开了双眼。霍女端壶瞧着他,慢慢地在嘴角上挑出一丝柔和笑意。冯宗客本是想大骂出声,知安先己经一把抱住他叫起来。“冯大叔醒了!”
  “好!”正这时,外面又是轰然地一声唱好,“赵痴儿进毬了!”
  紧接着就是密密地几声琵琶,象是有人拿着雪团在耳上蹭过去,嗖嗖得冷,过后又有一丝不切实地滚热。然后笛音加了进来,灿亮活泼,似是迎来晨阳的幼雀啾啾。接下来排萧声若凤呤,管子切切悲声,旋而有羯鼓鼓点焦杀鸣烈,激得乐声尽皆变调,似旋风疾电之中,任什么花红柳绿都换了形貌。只有琵琶,借这鼓声愈拉愈高,越拨越快,如同一只罗雀飞至前所未有的高处,风在羽下振荡,情怀大畅,欣悦不胜。
  曲子入破后骤地一收,冯宗客听在耳中,精神不由一振,连伤疲都好了许多。他搭着知安的肩坐起,霍女明白他的用意掀开车帘。只见前面十来步远处,正是毬场,场子左临泷河,周匝里绿杨环绕,碧丝千绦仿若翠雾。树上爬着树下倚着数百人,当中有穿戎装的,有平民穿束的少年,两厢营垒分明。这时场中一名面皮黝黑的少年举着毬杖下马向观者行礼,不时向左上瞟去,表情极是得意。左侧邻河起着一座小楼,楼栏上垂下一列帔袖。有大红碎金、云罗点绛,素粉裹蓝……迎着初曙的晨光这么招摇下来,拂动河面轻雾,真有百鸟朝凤般热闹。
  这时便有唱筹之人取了一支小旗来,插到赵痴儿他们那边的空架上。先前踏日都那边己经有了一旗,两边算是平手。唱筹者拾了毬起来,绘彩描金地小毬在一片葱笼中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喧闹声低了下去。两边各六骑环在他身边,都瞪圆了眼,握紧了杖。
  “起!”唱筹人叱喝一声,毬从他手上高高地抛了出去。几根杖子一同追逐着击去,几乎辨不出是那一根最先击中,小毬笔直升向空中,落下来时,听得赵痴儿狂叫一声,毬向着右边毬场飞去。冯宗客高高抬起下巴,也只能看到攒动的人头与密密杨枝上方时不时破空而出,如元夜灯火般的小毬。“到右场了,被挡回来了,顺边滚……”冯宗客情不自禁地念叨道。他平素也颇好此道,这时虽然看不见,但听着蹄声与呼喝,对场中局势也猜得出来三四分。
  “扶我去看看!”他一时心痒难挠,唤知安道。知安嘟着嘴,道:“你伤得这么重,不好好歇着,看什么毬?”
  “去看看也好,”霍女道:“奴家虽不知两位是何许人,可也知道你们处境危险,既然有毓王兵将在此处,不如前往求救。”她显然偷空收拾了一下头面,看起来较昨夜白皙明丽许多。
  她这一说,冯宗客反犯了踌躇。昨日匪人来得好生蹊跷,武艺高强,组织严密,绝非寻常小贼。若说是冯破奴的贼兵,就是能越过曹原岭,也绝不会一直跟到现在才下手。在毓王心腹之地做下这等大案,很难说会是什么背景。他正犹豫着,又是一阵轰天价地叫好。抬眼看去,是戎兵们在鼓掌呐喊,显然这回是踏日都那边进毬,又是那个叫王辉地下了马,举杖往上一挥。兵卒们越发叫得得意:“无失将军,无失将军!”
  楼上又开始奏乐,只是笛也软,萧也躁,鼓点密几声疏几声,琵琶更是弹得转了调。那陈都头显然不乐意了,冲楼上叫道:“方才那么欢实地,这下子蔫了劲?”他不叫时声音已尖,这一叫更是连乐声都压了下去,让人不自由主地捂一把耳朵。
  被他这么一叫,琵琶狠狠地一拨,格格地乱响了两声,索性就停了。九娘嗔怒道:“这位都头好大脾性。这泷丘城中,奉国公府奴家也去,杜御史宅奴家也去,倒都瞧得起这把琵琶,总不成你陈都头,却比他们还难伺侯些?”
  “就是就是,这位娘子方才奏得是一曲《达磨支》,本就要从宫调变作商调的。这等佳乐,竟是给了聋子听,可惜可惜可惜……呀!”有人在那里刻意地叹息,最后一个“呀”字拉得又高又尖,学足了陈都头的腔调,引得四下里人一通哄笑。
  “什么混帐东西?”陈都头怒喝一声,驱马冲到场边连吼连骂。可是旁观的少年太多,个个冲他吹着口哨、扮鬼脸,他一时也辨不出来。
  “欸!”王辉拦住他,漫不经心地道:“何必与一群娘们斗口,今日这毬反正是赢定了,看他们还得意到几时。”
  “你少夸口,看我就赢了你回来!”赵痴儿怒气冲冲,提着毬杖冲上来,他满面满颈都是汗,伸手一抹,却抹得一片殷红,竟是虎口上裂出血来。
  “就凭你?”王辉颇轻蔑地一笑,道:“从前鄂十七郎在的时间,泷丘城内我倒还有个真对手,如今换了你们嘛,唉……”他这惆怅之感,倒似情真意切。
  这话一出口,楼上的诸女楼下的赵痴儿一伙全都呆了一呆。吵闹撒欢的闲人们也都觉出不对来,静默象一阵悄无声息的风吹遍了柳下河岸。
  “十七郎……他如今不在泷丘了,”片刻后,九娘细声软语地道:“这泷丘城中,自然再也没了你无失将军的对手,这毬,当真是再打,也无趣。”她这话,仿佛是伤心、又仿佛是冷了心,倒让踏日都这一队人,听着都有些意兴阑珊,得意之情顿时少去大半。
  王辉却不为所动,提高了声音道:“毬虽打得无趣,却要分个输赢。赵痴儿,你和我陈兄弟打赌,输了的人从此仰首听令,今日想靠小娘子来蒙混过去吗?”
  “你!”赵痴儿提马就往上冲,却被九娘一声哂笑给挡住了。“连正话反话都听不出来,你长着个猪脑袋么?我告诉你,就算是十七郎他如今不在,你这点伎俩也不过如此。奴家女流之辈,也能打你个落花流水!”
  “你?哈哈……”王辉尚未答话,陈都头己在一边笑得前仰后伏。紧接下去,略有些迟疑地,兵卒们也跟着喧哗成一片。
  “呵呵,我是不奈烦和人骑驴子打毬,”王辉终于被身边人带掣了笑起来,向上嚷嚷道:“要不然,就是我一人,敌你们六个,我也……”
  “骑马就骑马!”一声娇咤,就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分开同伴跳上栏杆,临着河光掠一掠发。她发上簪着朵盛放的牡丹,那么鲜浓的颜色,那么丰润的瓣子,竟似连高高地乌髻也绾它不住,直欲要坠下地来。花下的面庞沐在清澈阳光中,远远看去,仿佛一捧披着隐隐霓虹的甘露。她身穿着粉白嵌金边的箭袖袄,下身是条玫红色胡裤,裤脚深深褶进靴中去……正是出门时就准备好来打毬的样子。听九娘说了这么多话,这时才清她的形貌,冯宗客细细抽了口凉气,就连知安也不自禁地“哇”了一声。霍女一旁艳羡道:“早听说泷丘城染云坊中有个行九的魏风蝉,色艺双绝,今日见了,才真是名下无虚。”
  “让给我一骑!”经她一声吆喝,赵痴儿就指了一名少年让出坐骑。魏风蝉一跃而下,花颤袂散,只见得艳影流转,不偏不倚地落在鞍上。她从少年手中接过毬杖,带骑向王无失踱过两步,笑道:“可是你自己方才亲口说的,如今,我们六个。……”她挥杖向身后与赵痴儿等五人划了一圈,道:“对你一个!”
  王无失从微微惊愕中回过神来,鼻子里冷哼一声,他方才说得一对六,自然指得是对六名女子,但是魏风蝉要如此强解,他一时也想不出好法子回应。再见她下楼的身手,显然不弱,并非可以忽略的战力,不由得后悔起方才一时轻率。
  “哈哈,无失将军不敢了,无失将军被九娘吓破了胆!”
  “劝你们还是早早认输,否则让九娘打得你们哭爹叫娘!”
  “我说,出门还是带着双眼的好,明日里起,见了爷们可就得快点躲开!”
  一众无赖少年得意起来,七嘴八舌吵闹个不休。在越来越离谱越来越恶毒的笑语中,王无失的脸色阴沉了下去,他与陈都头潜递了个眼色,似乎暗自做了什么决定。
  这动静没能逃出魏风蝉的眼中,她微微噙笑着向周遭按了按。聒躁声小下去后,她笑道:“从没听说过打马毬有以一敌六的。非是奴家轻视王都将,实在是奴家也丢不起这个人。”
  听到这话,王无失神情一松,抢着道:“即然如此,那么九娘换下一人,我们依旧开始!能与美人同场击毬,也是我的福气。”
  “喔?”魏风蝉冷冷一笑,道:“与奴家女流之辈较技,王都将真是好有面子!”
  “你倒底什么意思?”王无失有点着恼起来,魏风蝉轻托粉腮,似是思筹良久,方才如悟透什么难题般,拍掌雀跃道:“奴家想到好法子,这样吧,奴家是女流,王都将这边就少去一人。我们以五对六,这就公平了,如何?”
  “好!就是如此!”王无失前先本有了万一被她赖上,就下杀手的想法。但当着这么多人面使出来,日后传出去定然丢脸。眼下以她开出来的条件,虽然自己这边少了一个,却也不无获胜把握,因此便一口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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