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曜引-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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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沉呤,不时插话道:“这里不对,若是这样就违了意境……嗯,是的是的,这正是魔刀决……”
罗彻敏听出他自己夸张胡编的,全都被何飞指出来,而如实说的,他都认同,竟仿佛亲历一般,不由打了个寒战,收住了话。
“我在神刀都中潜观数年,未曾有人得到魔刀决的真传,原以为先人之愿己还,眼下看来……事未竟功呀!”何飞在室中绕行,那神态凛凛生威,绝非平素模样。罗彻敏与花溅都被挑起好奇,然而谁也不敢动问。
“只是千杀咒却似乎不在他身上?”何飞俳徊着,他捧住自己的脑子,跌坐了下去,似乎被一件很久以来的疑团困扰着,发出一声深长地哀叹。
何飞发呆归发呆,然而一会也就好了。这件事由他传给手下,报与薛妃知道。薛妃虽然不来,珑华却来了,还带着三只小尾巴,自然是彻武彻贤和知安。只片刻间,屋子里就闹得喧嚣不堪。
花溅被吵得头痛,道:“小姐,你可是给我找事来了!”
珑华从身后婢子手中拎过一只油布包扔向花溅,花溅接在手,瞧了一眼道:“这江豚虽好,可得费功夫收拾,罢了,我这里就不伺侯了!”
于是她行了一礼,留下几个婢子看着,自己出了罗彻敏的睡房去。
外面不知那小兄弟两又生了什么纠纷,夹杂着知安的劝解聒噪个不休,接着又不知是谁被推倒了,打落了花瓶儿,“乓里乒朗”地得好生热闹。罗彻敏不由埋怨道:“你是不是嫌我这回没死成?非得带他们来闹死我不可?”
“谁爱带他们来了,”珑华嘟着嘴,喝屋里的丫环们道:“都给我去收拾那两个小家伙!”
丫环们依言退了出去,珑华马上道:“二哥,我有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罗彻敏赶紧将耳朵贴了过来。
“听说泷丘城外一百里的扼脖子寨又让人建起来了,眼下走凌州的道路不通,唐判官他们的囚车过不去,押送的人又怕放在外头出事,现在转回泷丘来了!”
“啊?”罗彻敏果然精神一振,翻身就坐了起来。虽然正这危急之时,毓州腹地又出寇乱,这无论如何都说不上是什么好消息,然而罗彻敏却实实在在地欣喜着,竟难以生出咎欠之意来。
然而他的高兴也只这么一瞬,马上又蔫了下去。因为一个何飞,这养性堂就如同铁桶钢圈,将他栓得死死的,便是鄂夺玉他们只在邻壁,也如同天涯。珑华见他的样子,自然也陪着伤心,两人相对无言。
这时外面非但没宁静,反而闹得更凶,一个赛一个地哭,哭声连屋顶都快要掀翻了。她带着这一对活宝来,自然是为着人多闹腾好偷空和罗彻敏说这几句话,然而这么多丫环乳母都压不住,也不知倒底是出了什么岔子。她便道:“我去看看彻武彻贤。”便拂帘而去。
她后脚刚迈出门,罗彻敏就觉得出屋内纤细的呼吸声,不由喝道:“是谁?”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屏风下面钻了出来,小声道:“世子!”
“是……知安?”罗彻敏大为惊异,向外瞟了一眼,道:“你来做什么?”
“朋友为世子命在旦夕,世子却高卧终日,真是王家无情!”他小脸上一片肃然,站在阴沉沉的角落里,骤地发出这句话来,象个小小的阎罗王似地,让罗彻敏微微吓了一跳。
“谁让你这么说的?”罗彻敏喝道。
“是我崔姨让我来跟世子说这句话的。”
“崔姨?”罗彻敏反问一句,全然摸不着头脑。
“崔姨受了魏九娘的嘱托,魏九娘却是为了十七郎!”知安很耐心地跟他解释道:“十七郎是九娘的干哥哥!崔姨是我的恩人,因此被王妃特许一月进府来见我一次。”
罗彻敏至此方才渐渐明白,心跳得厉害,道:“你,你是说……鄂夺玉他……”
“崔姨说了,若世子还惦记着救命之恩、朋友之谊,就请世子后日之前,能够想个让他们出城的法子!”他想起来了补上一句道:“因为城外不远闹流寇,因此奉国公下令将城门都关了。”
“那,他们怎么出得了大牢?”罗彻敏觉得从这小儿嘴中吐出的话,太过离奇,竟让他不自觉得怀疑这是不是他那一对宝贝弟弟想出来捉弄他的把戏。
“这我就不知道了,”知安摇头道:“我传的话己经完了!”他向罗彻敏行了一礼,转身便走了出去。
罗彻敏对着窗口发呆,一直发到晚上星月满窗。连花溅精力收拾了半日的河豚肉,都食不知味。直到神智半迷糊时,脑子里才跳出三个字来“神刀都”。
对,只有神刀都!
不但鄂夺玉他们要出城,他也非得逃出这牢笼不可。如今神刀都是宝贵的战力,他们有所允请,薛妃与奉国公决不会轻易驳斥。如果由宋录上书,求他一同前去毓王处的话……
可是,神刀都凭什么要帮他这个忙?
骤然间,早间何飞说的话,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在耳边流过。
“魔刀决……千杀咒……千杀咒……千杀咒……”
五夫人,赭石山下倒在她身侧的尸体……而她分明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妇人,否则不必请求冯宗客带她离开。还有张纾为什么会纳她为妾?他当真对她的来历一无所知?他为什么会在边关扰搅之时接她到晖河?他难道是想用她来收服神刀都?
对于神刀都来说,魔刀决和千杀咒,一定会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
第十四章
虽说不能外出,通信倒没受限制。罗彻敏想到做到,当即命人铺纸研墨,写了一封给宋录的书函。
他对魔刀决和千杀咒一无所知,然而他知道世上有这两样东西己然足够。何况他还听到五夫人在轿中时说过的只言片语,那也应该是神刀都的隐秘。只是这封信,即不能写得太明白,因为他毕竟所知有限;也不能写得太含糊,恐怕宋录看不太懂。咬牙切齿地费了老大力气,终于才觉得可以糊弄过去了,他封起来,让人连夜传送,再三叮嘱,要亲手递到宋录手上才行。
然后他能够做的事就是等待了。仰躺在床上,支着两只耳朵听外面动静,盼着薛妃来人传他去,直伸得连耳朵都酸了。这一夜竟是无眠。日上三竿,他还赖在床上不愿起来,失望得要命。一会儿,觉得肯定是自己完全想错了,宋录看了定会觉得无聊之极;过一会又想,宋录是不是吃醉了酒,压根儿就没去看那封信;再过一会,又觉得神刀都还没这么大的力量,他似乎看薛妃脸上冷笑的神情。他绝望地将被褥盖到了头上。
花溅将他拖出来时,他烦极了,终于吼出来:“你给我呆远点!”
“五爷来了!”花溅紧贴着他的耳朵喊道,他捂紧了耳朵,一下子从被子里窜出来。
罗彻敏更衣入堂时,罗彻敬面前的茶盏都己见底。他侧过脸去,佯作没看到花溅跟在罗彻敏后面小步跑着给他整理衣角。
等罗彻敏端端正正地坐在了他面前,他才吟吟笑道:“世子昨晚上一定是用功了吧?”
“啊?”罗彻敏一时听不出这话是好是坏,没想出词来答,只得干笑了一声。
“王妃让我带你出去,”他颇有点好奇地瞅着他,道:“倒真看不出来你能让宋录为你求情,几年不见,果然得刮目相看了。”
罗彻敏晕了一晕,他差点以为自己还在美梦中没有醒来。
他恍恍惚惚地听到罗彻敬接着道:“宋录今日一清早就赶到王府见奉国公,说非得你压阵,否则绝不开拨。这伙人最是六亲不认的,你可别乱答应了他什么,以后被他们反咬起来,谁也护不住你……”
罗彻敏这时心花怒放,才不理会罗彻敬的话,道:“宋指使是顾念我带他们出来这点情谊,这个这个,我什么也没答应呵!”他想起自己写的那封信,上面亦不过含含糊糊地提到了这两样东西。虽然他并不知道使刀人的下落,也不晓得五夫人的去向,可是冯宗客却是一定会回泷丘的。只要找到他,自然会知道那两人的消息,透露给宋录知道,也就算有了个交待。
“那就好,”罗彻敬起身道:“王妃让我担任昃州东面行营招讨使,以你为招讨副使,率援军明日出发!”
罗彻敏还没来得及欢喜,却马上又听到一句:“王妃分了五百兵归你,让何飞当你的牙将。”
如一桶雪水当头淋下,罗彻敏的一个笑容僵在脸上,竟是半晌都没能缓下来。
所谓的援军,虽然说起来有一万多人马,可除了神刀都这五千,其它的都是将各处州县驻兵拼凑出来的。罗彻敏跟在罗彻敬身后他们巡视毕,便是他并无领军经验,也不由得皱眉咧牙。他扯了一下罗彻敬袖子,附耳道:“这老的老、小的小,瘦得象根竹竿,胖的似团蒸饼,父王真要这样的援军?”
罗彻敬瞥了他一眼,道:“为将者无不可御之兵!当初我与你大哥初次上阵杀敌时,所率兵马,都不过是十余岁孩童。”
他这话说得本没有错,然而罗彻敏听着却颇不舒服,觉得他言语中隐隐有些怨怒之意。他怔在那里,迟了一拍才又跟了上去。
“昨日又接军报,说是王上已经平安撤入昃州。眼下即然昃州还在我们手里,那么这次出征便不算失败,只是未竟全功罢了。再说宸军的死伤也并不小,将来再战,不见得就是我们处在弱势。”罗彻敬这时却又温言抚慰,让罗彻敏惭愧起来,觉得自己方才的想法实在不好。
这时罗彻敬的一名纪纲过来,行礼道:“泷丘令又来催了,将军是去还是不去?”
罗彻敬的面色一下子阴了,问道:“神刀都呢?”
“他们已经去了。”
罗彻敬苦笑一下,道:“即然如此,我们不去也得去了。”
罗彻敏听得莫名其妙,问道:“他请我们做什么?”
“今日是八月初一,正是会期,按例是要军民共乐的,可是眼下王上新败,附近又出了贼寇,他倒是好,还有心折腾这个!”罗彻敬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