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曜引-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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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来。最后的结局,无一例外地,是交给何飞看管。整个王府之中,论起武艺,高过他的自然不少,然而他没法子捉弄的,却只有何飞一个。
他刮心搜肚地想了又想,却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招式自己没有使过。从下迷药泻药,到装病装死,到改妆异形,再到让人假扮自己,样样都让何飞看穿。更可气得是,何飞永远波澜不惊的一张脸,让他连放声大骂,都提不起兴致来。
后来他大了,武功也渐渐高起来,每次与何飞对招,当中也是机巧百出。可何飞虽然赢他越来越不易,却还是没让他能够跑出去过。到后来,他不由得怀疑,看上去赢得不易,其实是何飞有意放水,让他好受些而已。上次弘藏禅师说了句“五年内休想瞒得过何飞耳目”,还让他颇为窃喜了一番,这等于说五年以后,他就终于可以挣脱这人的管束了。
然而现在,每一分每一秒,囚车都在向凌州进发,在明日之后,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赶上了。他的脑子里疯一般转着,只是自己也明白过去十年没能够解决的事,实在不太可能在这一两日之中得出答案。
“何头领,早上打坐完了么?”花溅在外头道,因为罗彻敏的干系,她与三五不时就要留守养性堂的何飞己颇为熟谙。
何飞在外头略点了点头起身,花溅过来似乎在帘子外面张望了许久,才带着怯声叫道:“世子,该起床了……”
罗彻敏本来是想嚷一句“滚开”的,可是想到上次在凌州向杜乐英他们发脾气的事,终于还是忍住了。又挨了一会,道:“好吧!我起来!”
罗彻敏将一捧水撩到脸上去时,朝阳正逼在他眼前,将一片水花染得透亮透亮。那光似乎一瞬间已射到了他的心深处,满心闷着的如灰般思绪都被融化开。他的两只手捺在盆沿上,面上发丝淋淋地往下滴着水,看着散而复骤的自己的面孔,骤然间已经拿定了主意。
“花溅!”他突如其来地这么一叫,把一边盯着他看的花溅吓了一跳。她过来收拾,罗彻敏一把将她的手按住了。
“花溅,若我不在了,”罗彻敏细细地打量着面前女子柔艳的面庞,道:“让王妃和夫人给你好生地嫁出去,你跟她们说,若是你过得不好,我作了鬼,也要回来找她们算帐的!只不过,你得时常地惦记着我。”
他自觉从未如此温存地说过话,一股热气在胸臆间荡动,竟连眼眶都红了一红。
花溅怔怔地看着他好一会,专注得让他以为她会哭出来。
“世子,”花溅抬手触了触他额头,张大了眼自言自语道:“似乎没有发热呀?”
“你!”罗彻敏气懵住了,拍开她摸来摸去的手就气乎乎地跑出屋去。
屋外的小庭院内,一株古柏之下,何飞照旧正在晨起练刀,光着上身,苍黄的肌肤上没有一丝汗。他动作十分单调,提腿、伸腿、回旋、跳、剑出,斜劈、反绕、正刺……多年来罗彻敏早看得纯熟。从前他无数次嘲笑过这些如蒙童般的举动,弘藏禅师听了,常自掂须而笑。直到这一两年,他才渐渐能够看得出来,把这些极普通的动作作得这般完美,无一丝使得不到的气力,无一息不稳的呼吸,无一毫过或不及之处,是何等困难的事。
他取了自己的剑,漫步走过去,在与何飞擦肩而过时,他手中剑鞘骤地飞出,在树杆上一点然后反弹向何飞正面。何飞的回身往下一压,反背出刀,剑鞘端正地套在上面,若是不相干的人看了,定然会以为这两人合演杂耍。
当刀刃在鞘口上发出轻蹭时,罗彻敏手中的长锋也递到了何飞的身后命门穴处。何飞接剑入鞘旋而又震刀出鞘,鞘正击在罗彻敏的剑脊上,正是罗彻敏将要发力的一瞬。他手中一震,鞘立即远远地飞了出去。
罗彻敏单掌连绵不绝连击十一招,剑夹掌中无声无息若冷雨飘拂伺机而入。何飞依旧不回身,一柄长刀向后极缓缓地划过一道圈,顿时“叮叮铛铛”地七八声脆响,将掌中剑一一挡下。罗彻敏突然双腿连环踢出,旋圈般连攻何飞上盘,何飞剑背往上一振,正拍中罗彻敏靴尖,罗彻敏的身形在空中一僵。突然间他整个人往下一倒,两足一夹,将刀平夹在当中。然后两个人忽地就地消失了,古柏的茂叶间一通糟响,鸟雀惊得“扑籁籁”飞了满天。
花溅将看热闹的小婢们叫进来,让她们将早饭摆上桌。她自己却也禁不住往树上瞥几眼,只见偌大一蓬树冠上上下下摇着,叶子纷纷飞散,舞了满天,一时竟连阳光也遮没,仿佛骤地刮起了一阵妖风。
她摇摇头,没好气地小声道:“好端端一棵树,回回让他们这么折腾,也不知是遭了什么殃?”
正这么想着,突然间一块黑影就直挺挺地坠了下来,在地上砸出一声闷响。两个人手腿缠在一起,许久许久没有动静,看上去象一个两头团身的怪物。花溅起正欲骂上几声,骤地一枚叶子往汤盆中落进来,她手在空中一捞,幸喜接住了,但眼光瞟去,就不由僵住了。
这凉暑时节的叶片,根脉处己是黄中泛绿,可却一颗红豆似地鲜血,缓缓地顺着脉络滚了下来。
“啊!”叶子落在汤中,小婢们还在莫名所以,花溅两三下就窜到了庭院之中。何飞好不容易地从罗彻敏腋下抽出自己的一只胳膊,慢慢地挣出身来。花溅胆战心惊地叫了他一声“何头领……”然后又立即合上了嘴。
何飞的一张脸依旧木头一般,只是嘴角微微地抽搐着,一串血丝挂了下来。他站起身,向后迈了两步,花溅看着他黑透了的眼神,一声压抑了许久的尖叫,终于乍了出来。
“世子,世子!”花溅抱住罗彻敏的肩头就是一通猛摇,罗彻敏合着眼,似乎毫无反应。她再一低头,见着裙上沾到的血迹,再度尖叫,正欲重栖于树上的雀鸟们,又一次惊得窜飞出去。
“你杀了世子!”她从地上一跃而起,往何飞撞去。何飞并无闪避的举动,花溅心中满是悲愤,明知自己绝非何飞对手,却也毫不畏死。只想:“世子死了,把我也杀了吧!”
可谁知她触到何飞的胸腹,何飞竟一撞而倒,花溅不及惊愕,扑通一下就趴到了何飞身上。
“啊!”小婢们娇呼不绝,花溅发觉自己这样子实在尴尬得很,不由羞得满面通红。赶紧爬了起来,又往何飞身上踹了两脚。第三脚踹下去时,何飞终于腾出手来给攥住了。
“世子……没事……”何飞的声音平日里就轻淡,这时更是游丝一般孱弱,道:“只是我,差一点就没命了!”
花溅听了一怔,赶紧跳回罗彻敏身边,手触了一下他的鼻息,甚是平稳。又瞥到他睑皮下眼珠子转悠了一下,终于想到他不过是被点中了要穴,这一气非同小可,她十枚昨晚上刚修好的指甲一边一拎,就拖起了罗彻敏的耳朵往屋里拉去。
“啊!”罗彻敏的惨叫声格外地夸张,把小婢子们都吓得捂住了耳朵。
早饭是吃不成了,罗彻敏和何飞一人躺一边,花溅攥着块帕子坐中间,一会看看左边的,一会瞧瞧右边的,没一边看得顺眼。
“好花溅!”罗彻敏侧不动脸,只好把眼珠子卖力地她身上转着,进行他第一百零一次地恳求:“趁他还没回过力气来,你就偷偷儿地把我带出去好了!”
“外面可还有一帮子守卫看着呢,你以为我一个丫头,能有多大能耐?”花溅想也不想地就回绝了。
“己经迟了!”何飞两眼一张,平素黄昧的眼珠中竟是熠光流转,他放下半竖起的五指,道:“世子好坚忍的心性!”
罗彻敏拉了一下唇角,似乎想苦笑一下而没有成功,道:“可还是让你拿住了!”
何飞不答,似乎在回想着什么。猛然间一撩幌帘,就倏然不见,还没等帘子落下来,又是一动,他再回到了原先的位上。
花溅正欲问,却又见着他手中多出两样东西,正是他二人刀剑。何飞先是左手一剑砍过去,然后又是右手一刀挡开,再左剑,再右刀,身子也在榻上东窜西奔,最后步伐与刃光都是愈来愈快捷。花溅这时明白过来,何飞是在模拟着方才他们树上一战。果然他马上倒在榻上,滚来翻去,反侧间刀剑同时脱手飞去,双双插在房梁上面。然后他整个动作就骤地停了下来,僵了好一会。
“世子逼我这一招,是从神刀都那里学来的?”他有些拿不定地问了一句。
罗彻敏却翻了一下白眼,然后紧紧地合上了。
何飞却不以为意地喃喃自语道:“世子这一趟出去后,武功颇有变化。方才先以昭烈十九剑逼我近战,然后再以溶酥功拿我手脚。我为破解溶酥功的粘劲不得不使出了开天剑法。然后世子竟不顾这一剑,以当年魔刀天将所创之绝寰剑式意欲取我性命。幸得这一招只有其表未得其髓,才能让我震飞此剑,拿住世子关元大穴,然而剑气己然侵虚入脉,损我丹田。”
他顿了一会,这一会静默似能听到花溅胸腔中的狂跳,他悠长地吁一口气,道:“世子这是逼我杀了世子,或是死于世子剑下!”
罗彻敏继续闭目养神,花溅凑过去拭了拭他的脸,想起他出屋前的那番话,心里骤地酸甜苦辣什么味道都涌了出来。
“世子这可是一心要要了我老何的命。”何飞的语气还是呆板得很无惧恨之意,也无怨愤之情,只是述说了一个结论。
然而罗彻敏为他设计的这个两难选择题,终于教他做出了第三种答案来。他颇为不忿,道:“你别显摆你武功高强了,若是遇上那个人,他收拾起你来,用不了第二招!”
“谁?”何飞问道:“你学得这一招的人?”
罗彻敏这时心中郁闷无比,就开了话闸子,添油加醋地把那天洞中之人描述了一遍,顺带着狠狠地损着何飞。何飞却暗自沉呤,不时插话道:“这里不对,若是这样就违了意境……嗯,是的是的,这正是魔刀决……”
罗彻敏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