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沧海-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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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睡觉,听讲者又有大部分人开始睡觉。有的是睡回笼觉,刚才正在作一个美梦,被一阵争吵打断,现在又可以接着续起美梦,估计再梦一会,就可以下课了。没有睡觉的人,也在东张西望,寻找可以提神的玩法,不然,余下的时间怎么打法。
老孙头用手掌在脸上一个大循环,扫荡掉大大小小的汗珠。自我振作起来,说到:“政府说了,不准说案件,那我就不说,现在来举生活作风方面的例子。”
吴兵放养了毛毛虫后,闲着无聊,正要打瞌睡,听到老孙头关于女人的一番高论,来了心情,他站起来对老孙头高声叫喊:“生活作风,我们听不懂,你就明说是搞女人,不要遮遮掩掩,说点痛快精彩的段子。”
老孙头点头哈腰地说:“那是,是有关与第三者发生关系的事。我只是拿这种社会现象用来举例,比如说,一个男人与老婆以外的女人发生了关系,有两种情况,一是男人被女人诱骗,喝醉了酒或者是被灌下迷魂药,与女人发生了关系,只能算是第一句,即:无心非,名为错。那末,男人用金钱和权力去找女人发生了关系,这就是第二句了,即:有心非,实为恶。”
吴兵用自己的手指,做着分别塞在两只耳朵里的姿势,依然高叫着:“这个我们不听,要听就听你怎么搞嫩妹子的。”
听到搞嫩妹子的字眼,场面上立刻响起一阵开心的大笑,唤起了大家心中遥远的回忆,竭尽自己的想像,丰富着每一个细节。在劳改队里,有笑话说,老母猪都是双眼皮,细看赛貂蝉。
“小伙子,这是学习会啊!”老孙头想找管教队长出面救驾,可是,往椅子上一看,位子是空着的,管教队长刚才被指导员叫出去,商量在哪一天给犯人安排吃一次西瓜。
看老孙头低三下四地向吴兵求饶,劝他不要再瞎胡闹下去,场面上的人更是不断地起哄,不知谁还掐着手指,吹起响亮的口哨,甚至有一部人在吆呼,一二三,讲一段,都希望听到更加精彩的段子,既然电视看不到,听老孙头讲讲货真价实原汁原味的细节,也好带个好心情回去睡觉。
吴兵看场面上沸腾起来,他更加得意,并从队列过道中,大大咧咧地往前走,大声说:“老孙头,你在外面搞了几个嫩妹子?老实向大家交待。”
王大海早就坐不住了,心想,吴兵你也太冒泡了吧!强出风头,拿一个小老头来开涮,去取笑,寻开心,损得很。他心中感到愤愤不平,想起毛毛虫的事,一股热血又往上涌了一下,但是,王大海心想,小不忍则乱大谋的古训,强压住自己的怒气,站起来,伸直手臂,用两根指头,对着吴兵的方向,一勾一勾的,向他招手,他眯眼笑着说:“老孙头那是老套路,讲出来大家不愿听,让你上前面来讲,讲一段新鲜的,给大家快活一下。”
吴兵想,你王大海不是在众人面前出我吴兵的洋相吗,洗漱间里发生的,本来是张老大与边疆人的事,跟你是五里隔着八丈,边都挨不着,你凑上来干嘛,还俗不可耐,使出一些阴招,泼洒面粉,搞得人两眼冒金花。更可恨的是还暗地里打小报告,从背后捅刀,你还想在江湖上混呢,简直就是不足挂齿的小人。
吴兵冷冷地讽刺王大海说:“王大海,你听好,我跟你说,你不要老是摆出一副老大的架势。”
“我这个老大,不会有你这样的小弟。”吴兵仅仅可称得上是一个跳梁小丑,刚开始,还认为是个聪明的捣蛋鬼,时间相处长了才知道,是个十足无赖,连捣蛋的档次都很低得愚蠢可笑,王大海镇定地目视着吴兵。
“算了吧,你算老几,是这个。”吴兵伸起自己的小指头,在空中划了划。
正在两人要剑拔弩张的时候,大铁门哐当一声,打开了,指导员与管教队长一起进来,一路说笑着走到队列前面,指导员说:“今天的学习就此结束,电视没看,不少人心里可能有怨气,这个怨气也要到此为止,不能带回监舍,影响自己的休息。最后,说一下,今年天气热得长,中队向监区争取到了西瓜,明天就发给大家进行防暑降温。”
场面上立刻响起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真是久旱逢甘露,还没吃到口中,那一股清凉已经沁人心脾。
王大海回到监舍没有立即洗漱,靠在床上回想了一下这几天的事,吴兵怎么总是与自己作对,张胖子是个讲江湖道义之人,怎么他的小弟是这个搅屎棍。
出去洗漱的人,都陆陆续续回到监舍准备睡觉,王大海这才走到洗漱间,伸手拿起塑料杯,握住牙膏,往牙刷上挤了一小段牙膏,漱了一口清水后,把牙刷塞进口中,上下左右地刷起来,不一会儿,舌尖上感到一阵热辣,他想,我的肝火也是太旺了,跟小人计较什么呢,看这身体气出火了。自己安慰自己后,忍着热辣又继续刷起来,可是越刷越不是滋味,到后来不光是热辣,而是呛着咽喉,大咳不止,大口吐在池上。王大海想有这种呛味,肯定是牙膏出了问题,于是,往池上一看,白堂堂一片,没有看见什么异样的颜色,天天刷的牙膏,今天怎么就出问题,他用手把池上泡沫,抓了一把,放到鼻前闻了一闻,有一股石灰的呛味,莫不是牙膏变质,不可能呀,今天早上刚刷的,不是好好的吗?他又拿起牙膏,往外挤了一段,仔细辨认,是石灰泥,虽然是白色,但比牙膏的白,要黄一点,再继续挤一段,没有了。
王大海洗干净牙刷,又重新刷好牙后,抖开毛巾,沾上水,洗起脸来,这毛巾还咬起脸来,像针扎着肉的痛感。王大海放下毛巾,用手往脸上抹,感觉针还扎在脸颊上,一把抹到掌心,放在眼前,发现还不止一根针,数了一下,至少有十几根,开大自来水龙头冲洗后,还几根扎在手心,赖着不走。王大海摊开毛一看,哎呀,不得了,毛巾上扎满了针,数也数不清,至少有几百根。他仔细察看,是仙人掌的尖刺。
“哈……哈哈……”吴兵拍着手,在三个小兄弟的护驾下,走到王大海的近处,接着说:“要想做老大,就成全你把脸蛋弄得沧桑一点。”
王大海低头看着哗哗流淌的自来水,像是周身的热血在奔涌,心想,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得要好好的感谢你们一下了,他把毛巾卷成紧紧的长筒,充分地沾足了水。
第十四章 风口浪尖
卷成实心的长筒毛巾,在水中沾了又沾。王大海耐着性子,哪怕多沾一滴水在毛巾筒上,就等于多了一分威力。毛巾就这样制成满意中用的软鞭,远比硬重的雷神鞭还要好使,手握湿毛巾筒,在手臂上摇动,然后,人身倏地旋转,用力猛刷过去,具有狂风扫落叶般的强大杀伤力。
王大海又捏紧自己左手的拳头,想起在化工厂宿舍大院里,最喜欢与隔壁赵伯伯的儿子一起玩,他是一位出国参加过自卫反击战的战士,比王大海大到五岁,他在战斗中被炸掉一条脚,每天有听不完的战斗故事,王大海佩服得五体投地。现在回想起来,第一个印象,是他承认自己当时不会打战,不然不会有那么大的伤亡,但是他不后悔,他这一代战友的流血牺牲,不但保卫了祖国的安宁,更重要的是用鲜血教会了后来者怎么打战。第二个印象,是与敌人短兵相接时,靠的是铁脚硬拳。平时,小伙伴们与赵伯伯的儿子一起,在晚上纳凉时,找个阴暗的角落练习,主要是树桩,砖头,沙包,用脚狂跺猛踢,用拳头死锤烂打,一定要练出出脚或是伸拳都能至敌重创筋骨。
王大海气定神闲地从眼角的斜光里,藐视了一下侧身近处的吴兵和他的三位护驾,从他们白嫩的拳头看,那可能是拿刀或是枪的一把好手,但是,赤手空拳肯定不是块好料,不拿一样东西在手上,感觉特别单薄无力。可惜,在劳改队里连半块砖头都不允许有的,因为,那是违禁品。再从他们狂妄地抖着身子骨看,没有凝神聚气,缺乏爆发力,事先就已经注定了结局,王大海想,看来,吴兵成全了我的沧桑脸,我可能要重重的感谢他了。我的一个软鞭必定要刷倒三个,一个戳脚门可能要吴兵休息半天,然后,还有一记铁拳难道让它下岗失业。
但是,王大海又一想,如果这样发展下去,他们的身子骨抗不住,有个三长两短的,不是中队或是监区能管得了的。现在又是在风口浪尖上,正在净化监内环境,严打寻衅滋事,监狱里肯定又要把这件事捅到检察院,加个一两年刑。怎么办?退出去,洗漱间的门已经被反锁,他们像凶猛的豺狗,早已经分散开,站好队形,等着撕咬,美餐一顿。王大海决定,人生,有时,身不由己,做到没事不找事,事来不怕事,命该如此,没什么大不了。
吴兵站在王大海的近处,一只脚在地面愉快地踩着鼓点,看着自己身边的三位护驾,有点急不可待的样子,他想,今天,我就不要亲自动手了,由他们三个怎么弄都行,他们甚至都不要抬起自己的脚,只要六只拳头锤上去,王大海的身子还有哪一块肉一根骨闲得住。
吴兵的一位护驾吼叫起来:“干啦!”
吴兵对这位护驾翻着白眼说:“他不洗干净,不脏了我们的手吗?”
监院里十分的安静,铁门紧锁,庭院森森,傍晚还不时飘来的清爽微风,全息掉了,偌大的操场上没有一个人走动,惟有球场两边的篮球架下,阿不力孜和张胖子吊铐在那里,静静地没有一点摆动,像是两尊耶稣的雕塑,可惜,他们的身后没有十字架。监舍里,大多数的犯人都睡着了,少数的犯人,原来约好,趁晚上值班警察巡查的一个小时空档玩几把牌,以弥补没有看到电视的遗憾,但是,指导员说了,明天发西瓜吃,就放弃了这个雅兴,也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