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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清朝三百年艳史演义-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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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对着竹坡微笑道:“你是宝大人吗?你是龙种吗?你是钦差吗?
  你敢来欺负老娘的女儿,老娘是不肯饶恕的。从前你做官,我办差,大人长,大人短,我叫女儿伺候你做事,不是叫女儿陪伴你睡觉。如今宽一点,你是我的女婿了,严一点,你是女儿的奸夫了。捉奸捉双,不怕你大人抵赖。过去五十里,便是杭州,那里上有抚台,下有知县,大人诱奸民女,照例是怎样的?
  即是不到杭州,我只要将声一扬,你怎样见这些幕友家丁呢?“竹坡这个时候,不道驾长娘这等厉害,便道:”这事与珠儿无涉,你放他起来罢,有人看见,更是丢脸了。珠儿从此算我的人,你要多少身价呢?“
  驾长娘道:“老娘生的女儿,不是低头服小的。你们家里有太太,有姨太太,有公子,有小姐,早上请安,晚上侍膳,我女儿看不惯的,做不惯的。我女儿要另一块住,仍然叫声太太。老娘有几只船,不至饿死。珠儿的身价,一万八千不嫌多,五千三千不嫌少,凭你自己斟酌罢。
  我只有这个女儿,已经受你糟蹋。将来我要来往的,你须得叫我一声娘。“
  竹坡慌忙答应:“三千两算是聘礼,不是身价。
  到了杭州省城,另备官舆仪仗,前来迎娶。“
  竹坡同驾长娘谈判解决。珠儿早钻进后舱,连鬓影衣香,船里不能再见了。竹坡想起在京的时候,真是铁中铮铮,庸中佼佼。既然铸成了这错,若要不知,除非莫为,总有人要开口的。在船里拟好折稿,岸上公馆里誊过一通,向浙江巡抚借了关防拜发,这珠儿已带在船中,迳赴苏州了。竹坡为珠儿损了名誉,丢了官阶,那宠爱固不必说。不道珠儿面上几点豆瘢,当时如何被他瞒过,后来竹坡说他愈麻愈俏,对联上才著这个“麻”字,比那“草”
  字更觉响亮。竹坡得了珠儿,近妇饮醇,不复再问时事,惟孜孜著书辟谬,以竟所学。犹记他致壶公夫子的书中一段道:海外强邻,耽耽环伺,不但其坚船巨炮,可为中华之患,即其邪说诬民,亦可隐忧。非谓其传教也,其教浅陋,不足一辟,而其讲天学者,逞其私智,肆其臆说,以器为道,以数为理,自命为学究夫人,欲将古圣人阴阳动静之训,扫而空之。
  华人喜新好奇,多为所惑,群以西人为大智,足以知天。此时虽怵于清议,尚不敢直谓圣人不知天。数十年后,恐知天者皆奉西人为圣人,而不屑读大《易》矣!
  看了这几行议论,觉得竹坡才识,迥异凡俗。由苏州而金陵,由金陵而维扬,泊汉皋,登泰岱,吐些肮脏不平的气。珠儿随着竹坡,抛却了檀板金尊,检点那笔床茶灶,竹坡自然顾而乐之。还托同年张肖农太史,画成一幅小影,乌篷白舫,翠竹黄花,确是林下翛然的丰致。后来竹坡的儿子寿茀侯,取出来征题,什么张幼樵、陈韬庵、张香涛,一诗一词,赞美这珠儿裙钗青眼,荆布白头,算是闺阁中第一流人物。自从竹坡娶了珠儿,画舫里的同年嫂、同年妹,声价顿然十倍,不但堕鞭公子,走马王孙,要到江干来一梦,便这些富商巨贾,也多了一个销金锅子。杭州城里最著名的,大家知道是胡大先生胡雪岩,保到二品顶戴,赏到黄马褂,出去向外国人借偿,胡大先生签个字,比浙江巡抚的关防还要郑重。他家里吴娘越女,列屋而居,忽然向画舫里眷一雏妓,名叫檀香,终究用五千元身价,买了回来。胡大先生非常欢喜,还在住宅外面,别筑金屋,供养檀香。这胡大先生究竟什么样人呢?正是:桃叶葳蕤迎远渡,柳枝秾郁宠专房。
  欲知后事,且听下文。
  第六十二回 歌舞芝园绮罗满南国 锒铛棘寺桎梏困西施
  上回说到胡大先生胡雪岩,他原是钱店伙计出身,后来靠着左文襄公筹办军饷,渐渐又贵又富,南北十八省,没有一省没有阜康银号。雪岩挥霍无度,凡是民间有点姿色的,他只须春风一度,便有数十元的月费,或将父兄夫婿提挈一个位置。
  穷家小户的妇女,贪图这点优待,无不惟命是听。雪岩在杭州城里元宝街,购成一所大厦,旁边便是花园,玉阶铜扣,珠箔银帘,真是十分富丽,榜着“芝园”两字,重楼复阁,姬侍林立。家中还有梨园班子,歌衫舞扇,粉墨登场,却都住在园里,点缀那春花秋月。雪岩还不满足,东也置个外室,西也组个公馆,除却檀香以外,要算吉祥巷里的罗姬,最为得宠。雪岩每日总去一趟。其余逢五逢十,都有画一的规定。晚间归家的时候,各房姬侍,无不迎妆相待。管家婆传呼老爷进某姨太的房,只听见一片屈戍声,尽行阖户。雪岩穷奢竭欲,还是见色眼馋,什么仆妇乳娘,只要白皙丰肥,他不惜重金购置。偏是这班人都是一双天足,雪岩却不入眼,先要叫他缠小,并且派了几个老年的专司此事。你想年纪十几岁、二十几岁了,骨头又硬,肌肉又多,哪里还缠得小?他却矫揉造作,弄得血肉狼藉,筋伤骨折,寸步难移,这不是有乖人道吗?后来有个医生,传出药方,是用什么猴骨同凤仙花根煎洗,才能柔软,大众都跟着他裹脚。俗语说的“小脚一双,眼泪一缸”,这却是雪岩作俑呢。雪岩造成了“芝园”,占地十亩以上。只有后面一爿剃头店,约莫有四五分地。那剃头待诏,不肯出卖,说:“便是银子铺满地皮,我也不愿让人。”
  雪岩无可如何,只好缺了一角。
  他在芝园里恣意行乐,这些姬侍争妍斗宠,弄得来精力颓唐。
  忽然得了北京的狗皮膏,只须贴在涌泉穴中,便觉虎虎有些生气。雪岩恐怕药店混售伪物,每年总派人赴京专制此膏,足敷一年的用,带到杭州,三张五张的分给姬侍,便知道临幸的次数了。雪岩有左文襄的靠背,有各省银号的周转,官款绅款,各善堂、各行号的存款,哪一样不在他手里?不道触怒了阎文介公阎敬铭,胪列劣迹,参了一本,连左文襄都解救不及。上谕下来,不外革职抄家,浙江巡抚自然遵旨施行。雪岩早得了消息,便将簿籍紧要的,焚毁一空,坐在芝园的退思轩,叫管家婆传唤某姨太某姨太下楼。这姨太不知道什么事,都是不及衣饰,匆匆而至。雪岩对她们说道:“我今营业失败,不能养赡你们。你们跟我一场,每人送你们白银二百两,所有随身衣饰,所你们带去,不必回房,就此出门罢。”
  诸姬侍虽然一片哭声,想到白首长门,还不如琵琶别抱。只恨当时不曾多带一点珍宝,徒然满身罗绮,值得几个钱呢?大众一哄而散,只留了几个年长的同心爱的,伏侍老母。雪岩的老母,却是九十余岁了。九十岁在西湖云林寺做寿,寿屏寿联,从山门挂到方丈房里,没有隙地,官呀、绅呀、戚族呀,捧觞祝嘏,恐怕簿上没有名字,席上没有坐位。一到冰山势倒,连雪岩也是青鞋布袜,待终天年。各省的多少房屋,多少市肆,多少器具衣饰古玩,尽皆抵尽,只留了这个“芝园”,没人承受。还有庆余堂雪记药店,虽则易人开张,那每年的招牌钱,还归雪岩收用。所以雪岩殁后,有人作副刻薄挽联,详叙他的恶行丑状,结末两句是:“只留得庆余二字,须知积善可传家。”
  真觉得婉而多讽呢!
  杭州这些外室公馆,台空凤去,巢覆燕飞,哪里还有私蓄?
  只是上海的胡宝玉,他却未曾嫁与雪岩,连这三马路的楼房,也不闻有人惊动。宝玉退为房老,另觅了应客雏姬,雪岩未殁的前头,曾到杭州来探望几次。雪岩已经谢绝尘俗,皈依禅理,布衾纸帐,扫尽繁华,宝玉感慨一番,只与老母盘桓几日。后来连心爱的姬侍,择人遣嫁,剩的是三姨、五姨、九姨、罗姨,也都菇素诵经,蒲团趺坐。有人算这雪岩的命,说他是财神转世,可以富逾猗顿,寿并彭钱。只为了淫恶贯盈,受此打劫。
  幸亏老母恤贫救苦,积了功德,所以还能保首领。这句话虽则缥缈,他那学业的时候,夜间睡在柜上,忽闻有人潜步,急忙呼众齐起,见地下伏一僵贼,问他何以不走?何以不偷?他说逾垣进来,正待动手,陡见桌上卧一金面财神,因此惊倒。众人放了这贼,说雪岩将来总要发达。
  那雪岩失败的缘故,并不是为着亏空,因北京阜康银号里,门口一路,堆着太平银子,是预备存户挤兑的,从来不肯动用。
  这年银号里换了经手,便说:“堆着银子不生息,真是傻子。”叫管库的提进来,放出去。号里老成的劝他不可变法,前人必有作用,他竟孤行一意的做去。三三两两,传说阜康太平银子不见了,先抽私款,后提公款,自然不够应付。由北京一路传出来,收的收不进,付的少不来,几日工夫,阜康一律停歇。
  阎文介这时是户部尚书,投井下石的一参,雪岩便有通天手段,也挽回不得。雪岩唱了这首下场诗,他人总要牢骚抑郁,他却行所无事,说道:“自我得之,自我失之,只是对不住老母呢。”雪岩殁后,老母也相继而殁,丧仪简略得很,哪有做寿时候的赫奕?人家比他《红楼梦》里的史太君,却是不相上下。如今“芝园”已易主了,只胡庆余堂雪记,这块药铺招牌,依然存在。当时雪岩也料不到一败涂地,这样容易。
  杭州市面,为着雪岩一倒,生意清淡得许多。亏得这年是乡试时间,各府士子来杭的,拥挤在下城永宁街、青云街一带,考毕以后,什么宓大昌的烟呀,孔凤春的粉呀,翁隆盛的茶叶呀,胡恒昌的火腿呀,总须带点回去,因此还好维持。到得重阳放榜,中式不中式的,尽行各归各地。不道十月里新科举人杨乃武,发生一件同奸同谋的案,余杭县知县刘锡彤,连同犯妇葛毕氏,锒铛桎梏,解上府来,杭州的陈鲁,照例详司详院。
  杨乃武究竟是个举人,杭府属的绅士,都说刘知县审案草率,合词向都察院控诉。
  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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