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桂令-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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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小姐就是不小心瞧见大少夫人打了金字庚帖送到宁家人手上,后头又瞧见大少夫人借着柳家暂住的院子给宁家人好多好东西。”那女人低声地极力撇清金洁桂跟冷氏、宁氏所作所为的干系。
“年龄差一截?能成吗?”金折桂想起曾公子那贪生怕死模样,不屑地嗤笑一声。
“二夫人给六小姐算过八字,六小姐命硬,皇长孙打小身子骨弱,娶媳妇,先要的就是命硬。太上皇心疼皇长孙的很,已经叫人在明园准备皇长孙的屋子了,还叫皇上拟旨,等大老爷他们凯旋回来,也要加上皇长孙带人守卫西北、抵御外敌的事,好叫皇长孙恢复皇家姓氏,然后封郡王。”
也不怕命硬的克死他!金折桂轻哼一声,西北那边的白辛苦一场,功劳竟然叫曾公子领了。
“大少夫人是请皇后给皇长孙说媒吗?”金折桂问,皇后当真不怕得罪了金将晚?这等事也乐意牵线。
“宁家的人半夜来二小姐院子外接东西,二小姐叫人听着,仿佛大少夫人吩咐人是把东西给皇长孙送去。”那女人眼瞅见一群人过来,因不认识玉老将军,唯恐被人辨认出,忙转身就向金家偏门跑。
金折桂两只手扣在拐杖上,心道:冷氏、宁氏定是琢磨着曾公子势单力孤,才回京城,巴不得跟金阁老府扯上干系呢。曾公子心比天高,定会趁着跟太上皇久别重逢祖孙情浓时提起亲事,到时候皇后、皇帝顺水推舟——然后太上皇见曾公子才回京就巴望着认金家做岳父家,满腔祖孙相思之情立时化作飞灰,曾公子的前程,也只能止步于当个不受太上皇待见的郡王。
“阿大、阿二!快出来,早看见你们了。”金折桂背对着玉老将军等人,不曾看见他们走来。
玉老将军冷不丁地听见金折桂一声吆喝,吓了一跳,须臾就见阿大、阿二、阿三、阿四都向金折桂跑去。
“魁姐儿,老夫有几句话要跟你说。”玉老将军瞥了眼阿大四人,疑惑这四人怎地听见金折桂叫一声就乖乖出来。
金折桂忙转身,见是个生人,瞧见他穿着靛蓝袍子,腰上挂着玉佩,身后跟着的人个个高大,忙笑道:“见过玉祖父。”
“嗯。”玉老将军居高临下地看着金折桂,微微探着身子,“听说破禅把兵书给你了?魁姐儿,那书是玉爷爷藏了一辈子的书……”
“玉祖父,事有轻重缓急,等我跟阿大叔叔他们说完了话,再跟你说话,行吗”金折桂努力将眼睛睁大,仰头可怜兮兮地看着玉老将军,“是很急很急的事。”
“……去吧。”玉老将军自认自己是正人君子,眼看着金折桂要哭了,想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暂且放了她去。
“多谢玉祖父。”金折桂笑着跳着脚向远处走远几步,领着阿大四人一起蹲在地上,瞥见玉老将军一群识趣地避开,心想玉老将军这会子还算君子。
“诸位大叔救命。”
“小前辈,什么事?”阿大疑惑地问,不是据说金老夫人十分疼爱金折桂的吗?
金折桂低声说:“家里婶子、嫂子要叫曾公子跟太上皇求娶我,曾公子拿了我的庚帖,他心大,定会折腾出事来。虽有梁大叔在他身边看着,但曾公子为人心胸狭窄又刚愎自用,他八成不会听梁大叔的。”
阿大道:“偷偷摸摸弄出来的庚帖,能有个什么用?”听说那些女人的事,就头疼,“小前辈跟曾公子年纪还差一截呢。”
“差一截怕个什么,婚期定远一些,府里先养上几个侍妾。鱼与熊掌都可兼得。”阿三振振有词道。
阿四道:“所言甚是,若是皇长孙出现在庆功宴上,说几句仰慕小前辈智勇双全,诚心求娶;再有人煽风点火;最后皇长孙再来个偶然得到小前辈的庚帖,大家伙都还以为是太子还在的时候,阁老、金将军留下的陈年旧账呢。说得清楚吗?”
果然是三个臭皮匠,顶过一个诸葛亮!只要叫太上皇等人以为金家在先太子还在的时候就偷偷摸摸地跟先太子定下的儿女亲事,等先太子垮台后,又翻脸不认帐。事后,太上皇不管答不答应曾公子跟她的亲事,都必要怀疑金阁老早先意图勾结先太子……“看来,我二婶子、大嫂子叫人当枪使了。”越琢磨着,越觉得这事是皇帝、皇后在幕后煽风点火呢,毕竟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皇帝被太上皇压着,巴不得太上皇跟金家,跟其他老臣疏远呢。
“小前辈决心怎么办?”阿大睁大眼睛问。
金折桂握着拐杖砸了砸地,“……你们谁有空去截住曾公子、梁大叔,将这些说给他们听,再哄着曾公子明白厉害关系,叫他把庚帖、大嫂子给的银子都合盘跟太上皇托出。曾公子若不肯答应,就吓唬他,把他偷偷来中原还意图谋反的事说出来。”
“此举,是否有挑拨太上皇跟皇帝的嫌疑?”阿三一句话出口,赶紧捂住嘴,是皇后那边先算计过来的,如今不过是算计回去,不,是光明正大地将他们的心思揭穿。
“怕什么,太上皇一准只罚皇后,不罚皇帝。再说,皇帝心里有怨,也只能怨在皇长孙身上。”金折桂依着金老夫人对待金将晚、沈氏迥然不同的态度揣测道。
“我去。”阿大果断地站起来叫道。
“你不善言辞,还是我去。”
“你要留下陪着八少爷卖臭豆腐,还是我去吧。”阿四伸手拉住阿大、阿二,见阿三趁机向前逃去,赶紧也向前冲去。
玉老将军眼瞅自家的家将们争先恐后地跑了,眼角跳了跳,待要走近金折桂,却见金折桂转身径自进了金家院子,心里一急,带着人就要闯进去,可见两扇门砰地关上。
“金家丫头,说好的等会子跟玉祖父说话的呢?”玉老将军叫人拍门。
门内,金折桂听见玉老将军气急败坏地说话,扯着嗓子喊:“亏玉祖父还来要兵法,兵不厌诈都不知道?”
65、寅吃卯粮
“姓金的,一日不还我兵书,玉家豆腐摊一日不撤!”玉老将军被个毛孩子戏弄,又看自家家将阿大四人早不见踪影,不由地气急败坏地抬脚向门踹去。
沈老尚书用扇子遮着鼻子,他身为外祖父,自然不会喊金折桂姓金的,不过是瞟金阁老一眼,冷笑一声:“你家老婆子一日不低头,沈家摊子一日不撤。若是老婆子敢动阿意,沈某就敢动蟾宫!”
金阁老一凛,见沈老尚书竟是新仇旧恨一起算,忙看向金蟾宫,却见巷子里人头攒动,方才还乖乖陪着瞽目老人吃酒的金蟾宫、沈席辉双双不见了。
“沈玉郎!你想把事闹大?!”金阁老语出威胁,瞪了眼一直跟在他身后,却没发现少了孩子的金将溪等人。
沈老尚书嘲讽道:“我们沈家不过是接外孙回家住两天,闹什么事了?”见身边人停下,想到沈家也被熏得够呛,就又说,“刮北风了,把摊子摆到北边去。”
金阁老冷笑道:“你们家住南边,臭气也会随风刮到你们家。”
“十几年了,沈某就不信不能叫你家老婆子低一次头!”沈老尚书甩手领着沈家人离去。
玉老将军先前见沈老尚书约他一同在金家门外摆摊子,还以为沈老尚书是胡闹,如今瞧着,沈老尚书是要趁机报复,料定金家不敢当真跟沈家、玉家翻脸,于是又叫嚣一句“一日不还兵书,一日不撤摊子”,便也扬长而去。
“祖父,要不要叫人来把摊子掀翻了?”金朝桐捂着鼻子,稍稍将袖子拿开,却见闻不到臭气了,竟然是已经习惯这味道了。
金阁老啐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掀了摊子,叫人都以为咱们家跟沈家、玉家翻脸了?”摊子一掀,三家人大打出手,原本还是儿戏的事,就闹得不好收场了。
“……咱们三家还没翻脸?”金朝桐疑惑地看向占了一条巷子的臭豆腐摊子,他以为金家已经跟沈家、玉家势如水火了,正准备叫人趁机痛打玉破禅以报先前的大仇。
“走,看谁最先熬不过去。”金阁老冲着沈家啐了一口,沈家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看最后到底是沈家受不住,还是金家先低头。
金将溪瞪了金朝桐一眼,骂道:“没眼色的东西!”低着头跟着金阁老回家去。
到了第二日,果然金家四周摆满了臭豆腐摊子,味道从早飘到晚,弥久不散;不过两日,就轰动全城,等玉破禅终于倒腾出他自己的臭豆腐摊子时,却已经没人在意他了,甚至他的第一盘、第二盘臭豆腐送出去了,也没人在乎。
金折桂眼瞅着金蟾宫被沈家抱走,金老夫人最初还笃定沈家不敢对金蟾宫怎么着,再过两日,就有些不淡定了,开始没事撺掇着沈氏、她去沈家探望金蟾宫,心想金老夫人何苦呢?为了点面子,将事情闹得这么大。
金家的桂花白白开了一季,原本清雅的香气笼罩在臭豆腐的气息中,再没人提起,桂花之后,凌霜傲立的菊花也重蹈覆辙。
金家、沈家两家深深庭园里,鲜少有人敢开窗户,家家屋子里浓厚的熏香混淆着臭豆腐的气息,化作了一股诡异的气味,令人隐隐作呕。
前来看热闹的京城人从早到晚络绎不绝,闹闹哄哄,聒噪得人不得清净。
幸亏沈氏精明地没用熏香,也没吩咐人紧紧关闭窗户,于是到了十月份,金折桂已经十分熟悉臭豆腐的味道,因她又不用出金家,因此臭豆腐的味道对她已经没了影响。
一日,瞽目老人又被太上皇接去,金折桂人趴在炕上跟金老夫人一起读玉家兵书。
金老夫人伸手似有若无地在金折桂伤着的腿上摩挲,忽地听见几声重重的脚步声,便听金阁老人未到声音先到了,“好个沈玉郎!竟然把衣裳先放在宫门外,到宫门外再换衣裳!难怪朝堂上只咱们家的人一身味道,他们家的人满身清香!”
金阁老大步流星地进来,才看见金折桂跟金老夫人躺在一处,当着小辈的面骂沈老尚书总不是一件好事,金阁老咳嗽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