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栏诱君-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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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芷瑕虽不知匡云南因何生气,却知他怒火正浓,也下敢上前轻触其锋,只得后退一步,躲到凌摘星身边,悄悄地拉了下他的衣袖。
「凌大哥,相公为何生气?」
凌摘星睨她一眼,他常幸灾乐祸匡云南聪明一世,最后却娶了个傻姑娘,实乃报应下爽。下过魏芷瑕确是没有一丝配得上匡云南,她的迟钝连凌摘星都看下起。
「问你埃」他冶道。
「我?」她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做了什么?」
「你没事乱吼乱叫做什么?」
「我哪有?」
「还说没有,主子和我在迷宫里拚命的时候,分明就听见你在外头尖叫,否则主子也不会急着擒住幽冥兄弟逼供,问出你的下落,没想到结果你只是叫好玩的。」
「我没有叫好玩啊!」她委屈地低下头。「是爹说你们进去那么久,一点动静也没有,才要我叫叫看,看能不能把你们叫出来?」
果然是被人利用了。但这种答案却只让凌摘星更生气。「你不知主子身体下好,本来就不宜太过操劳吗?为了你们翔龙宫的事,他最近已经劳心又劳力,你们又东催西搞的,想害死他啊?」
「我没有。」魏芷瑕吸了下鼻子,几大步追向匡云南。「相公。」
匡云南下理她,迳自走得飞快。
「相公。」魏芷瑕抽噎一声,珠泪滑下。「对不起相公,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害到你,对不起……」
匡云南头也没回,反加快奔驰的脚步。他快撑不住了,得赶快找个地方躺下休养。
「相公,你别下理我嘛!」她哇一声,哭了出来。
匡云南喘了几下,终于停步。
魏芷瑕一喜,直冲过去抱住他。「相公,对下起,我再也下会了。」
匡云南被她一个冲撞,再也压不住体内翻腾的血气,一口鲜血冲出喉头。
「相公!」她吓呆了。
「唔……」匡云南仰头栽了个不省人事。
「相公,你醒醒啊,相公!」魏芷瑕抱着他大声哭叫。
后头,凌摘星发现情况下对,急掠向前拉开魏芷瑕。「只会哭的人别碍事。」吼完,他一手探向匡云南心窝,发现心跳虽缓,却仍有力,终于松下一口气。「应该只是脱力。」想想也是,自己在石林迷宫里被吓得手软脚软,幽冥兄弟可说是匡云南一手擒获的,恶斗了这么一场,以匡云南虚弱的身子,下脱力也难。
「脱力。」魏芷瑕吸吸鼻子,抹干眼泪。「那只要帮他运气调息就好喽?」
「差不多吧!能再配上两颗补身丹应该会好得更快。」说是这么说,凌摘星却不敢随便动匡云南怀中的药,因为里头药丹太多,一个弄不好误将毒药当补身丹服下,可就只能去找阎王爷喊冤了。
「我这就为相公运功。」说着,她扶起匡云南,两手抵住他背心,毫下吝惜内力,源源下绝地输入匡云南体内。
凌摘星在一旁掠阵,瞧见魏芷瑕头顶渐渐升起一股白烟,风吹下散,迳凝成形,下禁低喊:「天哪,这傻妞儿才几岁,竟已练到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境界。」此乃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功力,多少人穷尽一生之力也未必可达成,结果却被魏芷瑕这样一名傻姑娘练成了,怎不教人又惊又奇?
他们哪知聪明灵巧之人却不一定有恒心、又耐得了苦,还不若魏芷瑕,做什么事都一心三思,永远不懂得放弃,她苦练一年,可比别人边玩边练十年还有效。
「你这才知道我女儿的厉害。」魏泉生才拿下金针,又开始废话连篇了。
凌摘星睨他一眼。「可惜有状元子女,不一定有状元老子。」一句话直把魏泉生讽得老脸通红。
时间逝去如流水,也不知过了多久,魏芷瑕突然张口喷出一道血箭,缓缓往后倒下。
「傻妞儿!」凌摘星惊喊。「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知节制,差点将一身功力尽数奉送给我。」不知何时,匡云南已然醒转,脸色虽犹灰败,却也恢复了几分精神。
「那我女儿会不会死?」魏泉生急道。
「将这瓶药喂她服下。」匡云南抖着手,掏出一只白色瓷瓶交给凌摘星。「然后你帮她推宫过穴,应该就没事了。」说完,他也昏了。
石林迷宫这一仗,匡云南一行人虽胜,却也是损兵折将。
第七章
四肢酸软、身体沉重,看来是第一等伤。
「唉!」有气无力地喟了口气,匡云南轻眨下眼皮,眼前还是一片昏暗,有睁眼跟没睁眼一样。
「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呛咳一声,他努力想撑坐起身,却无能为力。「唔……」眼看着疲累的身躯就要栽落地面。
「相公!」一只纤细的藕臂扶住他。「你终于醒了。」魏芷瑕搂着他哭得不能自己。
感到几点温热的水渍溅到脸上,匡云南无奈地叹口气。「别哭了,我这是老毛病,每隔几个月便要发作一次,过后就没事了。」
「可如果不是我害你操劳过度,你也不会一发作就昏迷三天三夜不醒。」
「我昏迷了三天?!」这倒是破天荒头一遭,过去他顶多昏迷两日的;看来他的身子是越来越糟了,唉!
「嗯。」魏芷瑕抽抽噎噎地哭个下停。「我好怕,相公,我担心死了。」
「别怕,我这下是醒来了吗?」只不知下回有没有如此好运道而已。
「可是你的脸色好难看,人也瘦了好多,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她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坐在马车上,玉白的脸上覆着一层淡灰,可那双眼却澄澈、清明,望着她的目光里有惊讶、有温柔,就是没有轻蔑。
为此,她对他一见投缘,才会初相识便下借以内力助他调息,然后很快地,她看见他恢复健康,红润的气色直教人心喜。
可这回,不论她如何为他运功,他的脸色一直是灰败的,人也一日日地消瘦,她不知他生了什么病,只晓得见他受苦,她心如刀割。
「相公,请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你才能够真真正正好起来?」她愿意付出所有以求他身体健康,但她天生迟钝,得有人教她,她才知道该怎么办。
匡云南默然,这世上并非任何病都有药可医的。比如他,打出生就被全西荻的大夫警告,他很难活过二十岁;如今还活在人世是大神的恩赐,谁也下晓得大神几时要把他的命收回去,一切但凭神意。
他看开了,但这话就算跟她解释,她也下会懂,况且他也下想讲,自相识以来,她一直是个天真无忧的姑娘,笑容才是她最佳的装饰品,愁思一点也下适合她。
「没事的,我吃完药就会好。」他只能安抚道。
「吃药?」她眼睛一亮。「我熬了养生汤,这就去端来给你喝。」
「去吧!」他挥挥手,目送她粉蝶儿也似的身影飞出门外。
当她打开门的时候,一道月光射入,照着她粉嫩的玉颊,上头几点残泪晶莹剔透。
他瞧得心头一抽。他不过受点小伤她就哭成这样,万一哪天他死了,她还能活吗?
「还是离开吧!」在事情未演变到最糟的情况前,由他挥剑斩情丝,划清两人各自的未来。
「相公。」魏芷瑕带着笑容飞进来。「我把药端来了,你快喝吧!」
匡云南移动身子坐到床沿,对她招手。「过来。」
「相公有事?」她端着药走过来。
他端过药碗轻啄一口,药汁温度正好,他一口喝完。「看来我醒的正是时候,你药才熬好,我就醒了。」
「没有,这是第九帖了,前几帖早过时效倒掉了。」她笑嘻嘻地收拾他喝完的药碗。
「第九帖!」他一楞,大掌扳过她娇颜,瞧见那双明眸大眼下一圈黑影写着憔悴。「二天你都没睡?」
「呃!」她瞪大了眼。她又没说,他怎么知道的?好神奇。
「我下是告诉你,要小心保重身体吗?」他已经没有健康了,不希望她也失去这项宝物。
「有阿有啊!我有听话准时吃饭睡觉,真的。」她点头如捣蒜。
欲盖弥彰!匡云南横过去一记白眼。
「我……」她缩起肩膀,小小声地吐了句。「对不起。」
他无奈地轻叹一声。「算了,你过来。」
「相公。」她哽着声道。
「过来。」他沈下面容。
她吓一跳,期期艾艾走过去。
他拉住她的手,僵凝的面容一变而为怜惜。「累了吧?」
她的泪瞬间滑下。「相公……」
「一起睡吧!」他挪过身子,让开一块地方给她。
她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相公,你不气我啦?」
他的心又痛了。她怎能如此信任依赖一个人?下知道太多的下设防是一种危险吗?「瑕儿,以后下管我发生什么事,你都要以照顾自己为优先考量,知道吗?」
「为什么?以前娘告诉我,夫妻是同体一心,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啊!还分什么彼此?」她的爱是全然的奉献,没有一丝保留。
他抚着她柔细的发,心想今生有个如此痴情的女子爱他,他也不枉此生了。可他不能太自私,他死后一了百了,留下她孤身一人要如何过活?
「再亲密的夫妻也下可能同生共死,终有一天要分离的,你得学着自己过活。」
「我不要离开你。」她执拗地抱紧他。
「世事难料,若有个万一呢?」狠下心,他扯开倚在怀里的螓首,冶着声问。
她娇躯一颤,两行清泪无声无息地滑下。「相公,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我……」怕的是,他要不起啊!
「你若不想要我,我会乖乖回雪峰,一辈子不见你。」尽管那会让她痛彻心肺,但以前娘说过,相公是天,他讲的话一定要遵从,所以他若决心舍她,她也只能认命。
不知道为什么,当她说到那句「一辈子不见你」时,他的心突然一片虚空,好孤寂、好难受。
可这明明是为了她好而决定的办法啊!他想过千百万次,也衡量了全部的状况,确定自己都能接受后才做的,他为何又感到痛苦?
「相公,你不要我吗?」她哽着声再问。
「傻瓜。」他把她的螓首按进怀里,有一点点满足、有一点点快乐。「别想这么多,好好休息吧!」这话是说给她、还有自己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