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迷情-第2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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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导群众开展工作?一州长多报了张飞机票,一帮媒体发了疯一样追着撵着喊打喊杀,立马滚蛋下台,退赔道歉都不行,这还有组织观念吗?舆论为谁服务?怎么导向的?怎么就没见人打招呼吹个风?还有人家德国总理,牛逼吧?呸!牛个屁,比咱一乡长都不如,包个二奶被老婆发现,立马离婚破产,带着小蜜住地下室,出行开破车,寒碜啊!惨无人道啊!要咱们官员也来仿效这个,还有王法吗?狗日的番邦蛮夷就是不行,都是些小肚鸡贼,怎么就不懂得尊重领导这道理?
忘乎所以地喷到这里时,下面机关干部笑倒了一片,台上的领导同志们直翻白眼,然后边上省委巡视组组长老曾一个劲地咳嗽,还给我使眼色,我才意识到可能跑了题,就调转话头,回到办公楼的题目上总结了一把。
我说这个问题其实根本无需讨论,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上面有什么限制建设规模的说法,有钱可着造,别把自己造进去就行。我说,当然,提这点,是因为造大楼绝对存在风险,于公于私,都是相当具有挑战性的一个死亡游戏,多少英雄好汉倒在这个上面啊!需要领导拿出多大的勇气来玩啊!以前那些前辈为了此项宏图伟业,不惜搭上身家,前赴后继乐此不疲,甘愿冒风险淋口水,哭着喊着要帮单位谋福利为城市添光彩,然后添着添着就把自个添监狱里去了,游戏玩到这个牛逼份上,实在是伟哉大哉,不服不行——你们不要以为领导就那么好当,坐在办公室里拍拍板定定调就行,拍板定调是要冒风险的,是要带牺牲精神的!
最后在大家的狂笑声里,我表扬了县委书记朱高志,绝对是真心表扬。我说朱书记不错,有能力有干劲,盖行政楼没向上边伸手要一分钱,完全自力更生,还没把自己造出问题来,太不容易了,是个难得的好领导,值得干部们学习,各单位以后在这个问题上,向他看齐吧。
我大放厥词的过程中,坐在身边的朱高志书记倒是很见涵养,一直面含微笑,没有任何不豫,间或频频颌首,看上去颇受启发的样子。最后几句表扬更让他兴奋其名,非常高兴地抓过面前的话筒应和,连连说了好些感谢组织信任,感谢领导重视之类没营养的话,一张胖脸上愈发透出天真烂漫的快乐来。
呃,说实话,直到县长王玉兵跑我这骂娘之前,都没谁跟我提到北川新建党委楼资金来源问题,我也没去留意——又不是私人房子,谁还会偷钱抢钱来盖不成?至于是不是挪用了什么专款——谁要找死,先也不由我管埋,纪委检察院审计局干什么的?就盯这个的。
所以现在,就有点莫名其妙了。听王县长的叫骂,县委的楼县委盖,他本来也不想插手此事,但是这楼盖完再带个附属工程,账上白相来的三千万远远不够,最后翻了个番还有余,造价直达七千万,财政上吃不消,王县长就坐不住了。
问题还在于,如果朱高志继续在北川当着县委书记,王玉兵也不会跳出来闹腾,谁欠债谁还钱,讨账的一把给他支应去县委,他也不会多事。但是现在,两会了,换届了,眼看书记要升副市长了——王县长傻了帽,急了。
“你朱书记这一个月全呆在省里,不见人影,嘛事不理,如果不是巡视组下来,还不会回吧?”王县长继续发难,“人家讨钱的找你不上,全赖政府门口了,你说,要我拿什么去还他们?”然后他的手又指上了,“我没办法,就得在这里堵上你,当着沈书记的面,要个说法!”
争了大半天,朱高志倒是平静下来,他把身子靠进沙发里,面对搭档挥舞的手指,无所谓地笑笑,然后转脸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我沉吟片刻,把这个貌似复杂的关系推敲演算一遍,“嗯,你先坐下,有话慢慢说,别激动。”我说,“王县长,我认为这中间有个关键性的问题,就是资金监管,首先可以肯定,你的工作没有做到位。”
“是的是的沈书记。”王玉兵长叹一气,很直接地承认,“我这人没能力,当了三年的空头县令,财政这块从来就插不进手去,做县长的管不住钱,实在是有亏职守啊。”
“再说这个三千万不是我争取来的,我也没有发言权。”他说。“如果不是拨到教育局的账上,怎么花出去的,我根本就不知道!”
我看着意味萧索的县长大人,同情地笑了笑,我理解他,说真的。
朱高志这位牛人老板在北川连续干了几届,从县长干到书记,上上下下早就铁板一块,在这片地里那叫一手遮天。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财政这个重大关节,那是一定会死死抓在手上,任谁来搭班子,都让他水泼不进,针扎不入——这倒不能怪王县长没能力,不是他的码头,他也就能停船靠个岸,寄人篱下,不混吃等死还想怎么着?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啊!不过我倒是佩服他的心气,在人家手下苟延残喘了三年时间,如今说话声音还能有这么大,已经非常罕见了。
“老朱。”我转脸问朱高志,“这个事情,你看我怎么说好呢?应不应该过问一下?”
朱高志两手一摊,非常无奈的样子,“不好意思啊领导,你头回下北川,就看咱出洋相,还打扰到你休息,实在对不住。”他好象已经忘记是我召唤大家来的这里,连声道歉,“既然王县长一定要跟我过不去,沈书记,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处理吧,打死无怨——”
“那好。”我也不多废话,“你们财政局长是哪位?在这里吗?”我发了一问。
是的,这是个关键性人物,要搞清问题,落实责任,他必须到场。
“没来——我通知他。”老朱毫不犹豫地接言,然后他一个手下开始拨打电话,王县长一脸郁闷地望着他们,也不说话。
三分钟后,可爱的北川财长仓皇遁至,出现在我们面前,带着一身的烂泥水渍,就象从火星飞到了地球。
朱高志吓了一大跳,“吴江,你他妈搞什么?嗯?做贼了?”
“外面刚刚下雨,不小心摔了一跤。”吴财长一脸窘迫地解释,“对不起对不起,沈书记朱书记。”他说着话,眼睛盯着我看,手很不自在地往身上擦试,有点手足无措的意思。瞧上去财长非常年青,长得也是一表人才,戴着个小眼镜,除了气质稍嫌狼狈之外,其余部分倒也可以用斯文儒雅来形容。美中不足的地方还在于他现在浑身泥水,形象跟这个豪华气派的空中客厅不太兼容。
“那个那个小张,拿条毛巾,给吴局擦一擦,象什么话,路都不会走,跟小孩子一样。”老朱皱着眉头吩咐边上的服务员MM,他的语气完全是家长式的。“财政局长吴江。”然后老朱转脸向我介绍,“呃,先前咱们团委书记小高——沈书记有印象吧?就是她爱人。”
第二部 第一卷 9 三岔口摸黑夜斗(三)
介绍吴江给我时,老朱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平淡。但是他注视着我,眸子里颇有股意味深长的意思。
我在脑子里迅速转动一圈,再次恍然大悟,明白了很多关节所在。
“嗯,朱书记。”我随口问,“这个首长楼建成多久了?”
老朱又瞧了我一眼,显然不清楚我为什么突然提这个。“一年多了吧。”他说,“相比县委行政楼,这边工程量不算大,所以弄在前边,先期投付使用——”
“之前这里,一直是你在用吧?”我很直接地再次发问。
老朱没说话,仔细看看我,然后不自觉地抬眼,又瞄了瞄对面一脸愤慨的县长。“呃——”他迟疑了一下,然后坦然承认。“您是怎么——呃,是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什么叫闲也闲着?根本就没必要搞!纯属浪费!这一年来用过几回?”王大炮又生气了,又开始数落上了。“之前论证会,我就明确表示反对,你朱书记有听过吗?而且不是我一个人说的,大家都在说——咱们距离长川市区也就二十多公里,上级检查视察,每次都是安排在市里搞接待,方便还省心,现在造这玩意,钱花了一大笔,以后每年还得管维护,还有设备设施,人员工资……”
老朱脸上挂不住了。“你他妈怎么跟个娘们似的?就知道捣手指算你那经济账,政治帐有算过吗?北川的形象在哪里?就是个门脸工程——一个县城,连个象样点的搞接待的地方都没有,你这做县长的好意思吗?”
“哎哎哎,这还反过来了——我光明正大心底无私,我有什么不好意思?你朱书记敢拍胸脯——”
“王玉兵你把话说清楚!有什么明着说,谁听不出你那弦外之音啊?我告诉你,现在是法制年代,什么都要讲证据——”
我烦了,操起烟缸一把墩在茶几上,两个玻璃制品猛烈碰撞之下,当的一声巨响,客厅里才安静下来,大家都住了嘴,转眼过来骇然看着我。“你们有完没完?!”我喝斥他们,“都是县领导,都是党政干部,他妈跟群泼妇似的,一点素养没有,就知道吵吵吵!”
“对不起啊沈书记,呵呵。”朱高志这家伙的本事就在于什么时候都能收放自如,上一句还在跟人对着骂街,风向一转,立马就是若无其事的样子,脸上还带出笑容来,“咱们北川,小气候确实不大好,您也看到了,工作不好做啊!不干事的没人说,谁要干点事,一准得挨骂!”
王玉兵涨红着脸,好象又想反驳什么,他身后同志拉他一把后,也就没再开腔了,他一屁股坐到椅子里,然后从鼻腔里发出轻蔑的声音,重重地哼了一哼。
我点点头,也不再理会他们,又转脸打量起不远处狼狈的财政局长来。那位火星来客正一脸尴尬地站在楼梯转角处,身子倚住客厅的玻璃栏杆,匆匆清理身上的污渍。他边上站着一位服务员MM,也在用毛巾帮他擦试衣服,还一边小声地跟他说着什么,看起来他们彼此之间应该很熟悉。
但是吴江没有搭理那个MM,他低头弯腰,眼睛却是向上翻着,视线一直盯在我这个方向。跟县委书记的从容自若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