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夜-第6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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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夫子那一棒子打得太痛,以至于到了这种时候依然不想直面书院?在你眼中,冥王之女如果是一碗粥,我悬空寺便是那把勺子,自己不想出手,想让勺子自己把碗里的粥盛出来……观主你真是好算计。”
七枚缓步走出佛殿,抬头看着天空里厚厚的那层乌黑色的云,在心中默默想着。
悬空寺加上西陵神殿来人,再有遍布无数街巷的民众,就算宁缺再如何厉害,也只有死路一条,然而……
杀死冥王之女,拯救世间苍生,书院再如何强横不讲道理,也不可能以此为借口,对佛道两宗进行报复,可是一年前烂柯寺那场秋雨里的故事,早已经证明,如果要杀死冥王之女,便必须杀死宁缺。
杀死夫子的关门弟子,无论有没有道理,无论当时是怎样的局面,书院二层楼里的人们,一定会找到属于他们自己的道理,然后愤怒。
七枚相信此事过后,修行界必定动荡,而亲手杀死宁缺的人,就算像观主一样躲到南海上去,最终还是会被杀死。
听着前寺的经声,看着头顶的乌云,他沉默了很长时间,神情从忧虑不安变成坚毅平静,喃喃说道:“我不入幽冥,谁入幽冥?”
……
……
冬去春将至,一切如常,厚厚的云层依旧悬浮在朝阳城上空,一动不动,街巷里的焚香味道还是那么浓,车马行的生意一如往常地火红,各官员富商后园里依然能够听到念经的声音,只是偶尔会传出某家小姐暴毙而死的消息。
宁缺表面也很平静,但内心非常焦虑,一直处于极大压力之中,天空上厚厚的云层,仿佛就压在他的身上,压得他有些艰于呼吸——他不知道那些越来越厚、越来越黑的云代表着什么,但隐约猜到与桑桑有关。
暴露行踪后会面临的追杀,让他更加不安,如果只是佛道两宗修行强者的追杀,倒也罢了,他真正警惕的是,修行界会不会让俗世里的普通人也加入到这场战争中来。
这里指的不是海捕文书和军队的搜捕,而是指的那些真正的普通人,那些成千上万、不可计数的整个世间的普通人。
修行界向来有某个不成文的规则——修行者之间的战斗,要尽可能地避免波及到俗世生活,更要避免把普通人牵扯进来——然而追杀桑桑的战争干系到灭世的危险,宁缺相信佛道两宗,肯定不会在意这些规则。
与全世界为敌不可怕,与全世界里每一个人为敌,才可怕,无论你走到何处,在做什么,都将面临无休无止的攻击,那将是最可怕的事情。
每时每刻都被一把勺子敲击,永不止歇都被一把勺子调击,那把勺子不会坏,无论你躲在哪里,那把勺子都会找到你,然后向你的头上敲去。
你就算不被敲死,也会被活活折磨死,除非你能把拿着勺子的人杀死,而现在人世间所有的人手里都拿着一把勺子……
难道你能把世间所有人都杀死?
※※※
『注:最后两句是勺子杀人狂,我以前看过,非常喜欢,很恐怖,推荐。上一章的第六天清晨,改成第五天深夜,还修改了一些错的地方,希望尽量减少,其实书里的很多话,很想请大家看后能记住,因为看似平淡叙述的地方,基本上,都是坑的前笔。』
第四章 我家桑桑不可能这么可爱
“哪怕千万人在前,我要去,那便去。”
宁缺自言自语道。
这是二师兄曾经转述的小师叔的一句话,当时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潮澎湃,难以自已,浑身发热。然而如今似乎真要面临这种情况,他才明白这哪里是这般简单的事情。
桑桑在用热水烫脚,听着这句话,微怔说道:“真有英雄气概。”
宁缺坐在盆前的小板凳上,低头替她搓脚,笑着说道:“外敌入侵,邪道猖狂,你拿一把剑向千万人冲去,无论你怎么杀,那都是英雄,是英雄才能称作英雄气概,可我们现在是反角,是传说中的大魔头,拿把剑对着千万人杀过去,那叫滥杀无辜,残忍邪恶,和英雄可没有什么关系。”
桑桑的小脚还是那般白,在木盆里就像一朵洁白的莲花,她看着宁缺用手不停揉着自己的脚,问道:“是不是英雄很重要吗?”
宁缺从肩上摘下擦脚毛巾,把她的脚从水盆里抬出来,仔细擦干,然后搁到自己膝上用手再次搓热,又替她套上厚厚的棉绒袜子,说道:“你知道我,只要能活下来,向来不在意杀人,只不过杀人的时候如果能更酷些,自然更好。”
桑桑把袜子的系带拉紧,从椅上转身爬到床上,掀开厚厚的被褥钻了进去,只把小脸露在外面,睁大眼睛看着宁缺,不解问道:“酷是什么意思?”
宁缺看盆中水温犹热,脱鞋把脚伸了进去,随口应道:“就是面无表情的帅。”
桑桑困惑问道:“面无表情怎么帅?”
宁缺说道:“二师兄那张死人脸你没有见过?”
桑桑若有所悟,说道:“二先生确实挺帅的……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这就叫酷。而且都是杀人,为什么还要讲究帅不帅?”
“冷酷狂霸拽这种词你没有听说过,自然不懂此中道理。别说杀人这种事情,哪怕是洗澡上茅房,只要愿意都能帅到一塌糊涂。”
宁缺笑着说道。他起身去屋外倒掉洗脚水,走回屋里,忽然想起一件事,在行李里摸了半天,掏出一个木盒,盒中有两副用墨水晶制成的眼镜。
他取出一幅,戴到鼻梁上,然后走到床前,学着二师兄的模样,面无表情看着桑桑,问道:“酷不酷?”
桑桑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接着她想到某件事情,看着眼前的发丝,眉头微蹙。秋天的时候,她的头发便被宁缺剪短了,看着很是清爽,但黑发变短后很难系住,尝试了几次用发簮,也没办法阻止发丝在眼前飘拂。
她噘起小嘴,向上吹气,把眼前的头发吹开,忽然没头没脑说道:“你脸上这东西和那副眼镜是和六先生一起做的?”
噘嘴可能是在吹头发,也可能是表示某种不满,委屈撒娇。宁缺怔了怔,把墨水晶眼镜摘了下来,说道:“这我哪里还记得。”
桑桑说道:“你一直把眼镜藏在行李里,怎么不记得?”
宁缺说道:“当时准备离开烂柯寺的时候,可是你把眼镜从行李里翻出来,然后扔给她的。”
桑桑把被褥拉得更高了些,遮住因为生病而愈发清削的下巴,免得自己看起来太过尖刻,却又故意扮着委屈模样说道:“你把眼镜放在行李里,便是想着在烂柯寺可能会遇见山山姑娘,所以准备见面的时候给她。”
最近这些天,桑桑偶尔会吃醋,发小脾气,以宁缺以前的性情,只怕早就忍不住了,不过现在无论桑桑怎样嗔怒,他都只是笑。
因为他觉得这样的桑桑很可爱。
桑桑的短发很清爽可爱,两颗白白的门牙很憨拙可爱,假嗔时的小模样很娇媚可爱,睡觉的时候眉头极蹙的样子很可爱,吃饭的时候拿着两根长长的筷子很可爱,无论她在做什么或者什么都不做,都是那么的可爱。
宁缺心情非常好,伸手把她的短发揉得乱糟糟的,喝问道:“我家桑桑不可能这么可爱,快说,你是哪个洞里的妖女变得?”
“我是冥王的女儿,本来就是妖女。”
桑桑双手抓着被沿,用力睁大眼睛,非常严肃认真看着他说道,然而终究没能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显得可爱到了极点。
窗外传来一声乌鸦难听的叫声。
宁缺轻拍她微凉的小脸,和声说道:“我出去看看,你先睡吧。”
桑桑说道:“小心些。”
宁缺应了声,推门进入小院。此时暮色已至,落日在西方缓缓沉下,红色的光线照进朝阳城与天空厚厚云层之间,泛着妖异的红。
他抬头看着头顶如同燃烧火海般的厚云,摇了摇头,然后离开。
桑桑披好裘衣,爬出被褥,走到窗前,熟练地开始准备遮蔽光线,忽然看到天空里那些燃烧的云,正在拉帘的小手微微一顿。
宁缺不知道那些云代表什么,只知道与她有关。她也不知道那些云代表什么,但知道那可能意味着自己的离开,甚至可能代表死亡。
正如先前那句玩笑话——桑桑不可能这么可爱。
桑桑只是想在死之前的最后这段日子里,把自己最可爱的一面展现出来,希望能给宁缺留下一些美好而不是悲伤的回忆。
……
……
举世皆敌。
宁缺清楚,如果他和桑桑藏身在长安城,只怕早就已经被大唐朝廷找到,然后杀死。幸运的是,他们藏匿的城市是朝阳城。
月轮国的官府行动能力极为低下,谈不上任何效率,那些虔心向佛的百姓,虽说对冥王之女恐惧憎恶,但也没有谁会去除懒散的本性,帮助佛宗和官府四处寻找。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他和桑桑才能在这座城市里藏匿了一整个冬天,然而如今既然心生警兆,那么想来真到了要离开的日子。
宁缺没有出城,虽然他很想确认大黑马和车厢是否安全。
他直接去了皇宫后方的一片园林,顺着白塔寺的壁墙,走到皇宫侧门处,把身体隐藏在夜色里,沉默地观察倾听了很长时间,为自己的计划做最后的补充。
然后他在朝阳城的大街小巷里逛了一圈,手里握着用旧布紧紧裹住的残破大黑伞,以确定自己感觉到的那些强者气息的方位。
※※※
『注:最近用搜狗五笔,把某个设置改了,所以经常在去字和云字还有支字之间打错,向大家惭愧报告。』
第五章 杀意浓
夜色初至,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往常喜欢在街边一面蹲着吃饭一面与邻居聊天的月轮国国民,不知道是畏惧头顶的云层,还是冥王之女的传闻,纷纷躲回自己的宅院,街道显得有些冷清。
只有官府的差官在四处巡查。
朝阳城的守卫比去年秋天刚到时要显得严密了很多,但宁缺相信要带着桑桑溜出去问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