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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8章

将夜-第4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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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忽然微乱。

他的左脚踏入一片水洼,发出的啪声变得绵长沉闷很多。

因为他这只脚再也无法抬起来。

他的脚掉在了那片水洼里。

雨街地面上仿佛有一根无形的锋利细线,割破他腿上的裤子,割破他的皮肉,割破他的骨头,所以他的脚掉了下来。

不是一根无形的锋利细线,而是无数根无形的锋利细线。

于水主的膝盖从中断开,然后整只大腿断开。

然后他身上的轻甲被割裂成无数块。

他的人被割裂成无数块鲜肉。

就像熟透的果子般,纷纷从空中堕下,砸在了雨水里,发出啪啪的响声。

……

……

黄兴撑着油纸伞在雨中向着街口处的马车疾走。

他手中的油纸伞很旧,他的脸色很苍白。

他不想死。

虽然他的油纸伞很旧,整座长安城都以为他很清廉,但事实上这些年他贪了很多银子,他想活着享受那些银子带来的一切。

虽然每日巡视城门很辛苦,但事实上他很享受巡视时下属们的畏怯目光,百姓们赞叹敬仰的神情,他想活着继续享受这一切。

他认为自己是长安城的一道风→文¤人··书·¤·屋←景,想要长久。

便在这时,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啪啪声。

沉重的肉块落在水洼里所发出的啪啪响声,和官靴踏进水洼里所发出的啪啪响声不同,在落雨声中显得十分清晰。

黄兴没有回头,不敢回头。

他握着油纸伞的手颤抖起来,看着不远处的马车和车畔恭谨躬身相迎的管事,苍白的脸上流露出绝望的神情。

他紧紧握在手中的那张微黄纸条,已经被雨水和汗水打湿。

忽然,一蓬艳丽的火苗,从他的手中喷了出来。

又一蓬火苗,从他官袍里喷吐出来。

另一蓬火苗,从他已显老态的脸颊皱纹里喷吐出来。

无数蓬火苗,从他身体最深处喷吐出来,瞬间融化了他的头发眉毛眼睫皮肤脂肪肌肉骨骼,燃烧了一切。

……

……

雨夜的长街,昏暗湿漉。

雨伞下的人在燃烧。

片刻后,油纸伞从空中飘落,落在积雨的街道上。

伞下的黄兴,已经无声无息化为灰烬。

雨伞在水洼里缓慢滚动,伞柄微焦。

……

……

不远处某条巷内,宁缺静静站在雨中。

不知道是情绪波动太过剧烈,还是这场春雨有些寒冷的缘故,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眉眼间的神情有些疲惫。

第二百二十八章 有阁无墙

雨巷里,宁缺看了眼湿透了的黑色院服,撑开大黑伞。

杀死那两人并不是太困难的事情,但要抢在朝廷尤其是军方明悟之前,先无声无息杀死对方,却有一定难度。

在油纸伞下化为灰烬的黄兴,死于他的一记火符。

于水主,则是死在井字符之下。

井字符是颜瑟大师最强大的神符,去荒原之前,颜瑟大师便把这道符意传给了宁缺,只是因为符意艰深神妙,宁缺直至前些时日从崖洞里破关而出,才真正掌握了这道符的符意。

以浩然气为引,宁缺成功施出的井字符更像是一种模拟,当然算不上神符,与师傅颜瑟施展出的井字符神奇威力相比,更是远远不及,不过要在这场春雨中,无声无息把一个人切成肉块,却是很简单的事。

在夜色中,宁缺撑伞离开西城门,他先去到皇城,找到侍卫副统领徐崇山,交接了一些事情,然后回到了临四十七巷。

桑桑看着浑身湿漉的他,小脸上流露出担忧疑惑的神情。

宁缺低声解释了几句,便去后院冲了个冷水澡,然后开始吃饭。

烛火微摇,宁缺坐在前铺桌边,看着桑桑前年留下来的丧乱帖,久久沉默不语,想起了死在铺子对面的小黑子。

那也是一个春天,也是在一场春雨之中。

小黑子死前留下了一张油纸名单,上面是当年曾经参与过那两件惨案的人,如今黄兴死了,于水主也死了,名单上的人便全死光了。

不过还有两个该死的人没有死,卓尔没有把那两个名字写到油纸名单上,因为他和宁缺都知道那两个人是谁,不需要记住,也不会忘记。

大唐亲王李沛言以及镇军大将军夏侯。

桑桑走到他身后,说道:“会不会有麻烦?”

宁缺说道:“就算……那位老将军能猜到,他也不能把我如何。”

桑桑有些不解,问道:“为什么这么着急?”

以往杀御史张贻琦或陈子贤时,宁缺总要调查很长时间,然后确认朝廷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时,才于无声处响一道惊雷。

城门郎黄兴和于水主是当年将军府灭门惨案里的重要角色,宁缺已经调查了很长时间,但他选择今天出手,还是让人感觉有些冒进。

“朝廷里有些人已经猜到是我做的。”

宁缺把桌上那张丧乱帖递给桑桑,示意她收好,说道:“如果我今天不抢着动手,以后可能就很难有机会动手了。”

桑桑接过书帖,说道:“明天如果还要去将军府,我陪你去。”

宁缺摇了摇头,说道:“不用。我已经传信到书院,到时候有人陪我。”

……

……

第二日清晨,酸辣面片汤的摊子都还没有摆出来,便已经有几名大唐军部的官员来到了老笔斋外,叩响了铺门。

宁缺早已准备好,推门而出,看着昨日在朱雀大街上见过的那名官员,说道:“将军又要请我过去谈话?”

那名官员的神情比昨日要显得冷漠很多,简洁说道:“请。”

昨日刚在将军夜里被许世将了一军,紧接着出府之后便去杀了两个人,这等若在大唐军方的脸上狠狠抽了一记耳光,今天会被许世将军再次召见,宁缺绝对不会感到意外,只不过他没有想到今天谈话的地点不是将军府,而是大唐军部。

数辆马车离开临四十七巷,顺着朱雀大道向北直驶,过了建神坊,有一大片极清静疏旷的林子,马车往林子里拐了进去。

宁缺掀起窗帘向外望去,隐约可见密林后方有一大片平坦的草甸,看上去就像是塞外的风光,不禁略感惊诧。

大唐以武立国,南征北战,军部辖着四大边军各郡厢军还有羽林军,乃是帝国威权最重的部堂,在异国人的心中更是世间最可怕的地方。

这是宁缺第一次来到军部。

他没有想到朱雀大道旁竟然还有这么一片草甸平林,看似简单朴素,但在地价日贵的长安城里,实际上却是豪奢到了极点。

他也没有想到大唐军部竟是毫无森严气象,无高墙箭楼静衙,只是隐在青林草甸间的数十幢独立的楼阁。

乌檐明瓦的楼阁或高或矮,看似无序却错落有致地坐落在草林之中,各楼之间有直石铺成的马车道相连,看上去静雅清幽而不失大气。

数辆马车在草甸密林间的石道上飞驰,速度奇快,石道上的官吏们闻声而避,纷纷投去疑惑的异样目光。

马车在青林深处最高的那幢木楼前停了下来。

宁缺走下马车抬头望去,只见这栋木楼有三层,顶楼有阁,同样的乌檐黑瓦,只是檐粱的风格与草林间军部其余建筑不同,檐线微弯如刀,红梁直若铁枪,一股强悍直接的气息从楼阁里渗出。

三楼阁间,那位身着朝服的老人正扶栏远眺,神情漠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昨日的谈话在将军府,老人穿的是寻常家居便服,那场谈话便是私下的谈话,今日却是在大唐军部,老人穿着朝服,这场谈话便不再是私下的谈话,而是一场非常严肃甚至危险的问话。

宁缺走进木楼,在那些忙碌着整理卷宗和各边军情的军官吏员间走过,拾级而上登楼,随着环境渐静,便来到了顶楼阁中。

昨日落了一场雨,暮春的浮华粉腻意被一扫而空,阁间的空气异常清新,有风微寒穿入阁中,拂在脸上骤感清爽。

随着微寒的春风,许世将军微寒的声音响起。

“你可知道军部为何有阁无墙?”

宁缺缓步向栏畔走去,走到老人身后,摇头说道:“不知。”

许世转过身来,看着他说道:“因为我大唐军人的使命是御敌于国境之外,若让敌人打进长安城里,包围了军部,那大家通通拿刀子割喉咙自杀算了,还打什么打?既然如此,军部为何还要围墙?至于这楼阁,则是要告诉所有的大唐军人,要有登楼阁怀天下小天下的气度和眼光。”

宁缺说道:“原来有此深意。”

许世看着他的眼睛,寒声说道:“我大唐不惧外敌,只惧内乱,最坚强的堡垒,必然都是从内部先崩溃的。”

宁缺说道:“将军此言亦有深意。”

“没有什么深意,我说的话意思很浅显。”

许世冷漠说道:“昨日与你那番谈话,便是要告诫你,大唐需要稳定,不能生出内乱,你应该要以大局为重,要懂得尊重律法……宁缺,你是书院二层楼的学生,想来不会连我这些话的意思都听不懂。”

宁缺说道:“将军昨日的教诲令我深受震撼,昨夜回老笔斋后,便让侍女拿出唐律秉烛夜读,果然大有进益。”

许世见他依然如昨日那般惫懒相对,内心深处的怒意渐渐蕴积,苍老脸颊上的神情却是越来越平静,淡淡问了一句话。

“昨天暮时,黄兴与于水主死时,你在哪里?”

宁缺微微皱眉,似乎在回忆,片刻后回答道:“我在逛街。”

许世问道:“昨天暮时,天降大雨,你逛的什么街?”

宁缺说道:“我喜欢淋雨。”

许世问道:“昨日在西城门,是符师动的手。”

宁缺说道:“真是胆大妄为。”

许世看着他,面无表情说道:“世间符师数量并不是太多,尤其是长安城里的符师,天枢处都有记载。”

宁缺看着他,微笑说道:“那得让天枢处赶紧查查,符师数量虽然少,但我想也不止一个两个,查起来或许比较麻烦。”

许世说道:“你也是位符师。”

宁缺回答道:“我会的东西确实不少。”

“据报昨夜命案发生时,有个背着黑伞的黑衣年轻人,出现在西城门。”

许世静静看着他身上那件黑色的书院院服。

宁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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