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胆红颜-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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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遗龙首带三人在街上溜连,待旭日东升,早市开场,行人如梭的热闹时候,才领着两人大步踏人嘉宾酒店。
金遗龙炯目一扫,早有一群直眉愕眼的壮汉把守着位置。
这一群卖相十足的粗夫勇士脱了鞋袜,一足高高踏在板凳上,掣起酒杯,大杯小杯往嘴里倒,并肆无忌惮地高声谈论着。
金遗龙会神一听,都是一些不堪入耳的下流腔调,心中顿时有了个谱儿。
林传福悄悄索着罗文仁离开金遗龙,装着陌生人走向一张酒桌,呼来酒菜后,便埋头大吃。
金遗龙故意装作一副市井无赖模样,呸地吐了口痰,拉开胸衣,打开窗门吹风。
这一群汉子并不惊奇,依然故我地高谈阔论着。
金遗龙吹了一会风,便大摇大摆往众人中间一张木凳上一坐,口中喃喃说道:“他妈的,三花帮是什么玩意,别人不敢惹,老子就不信邪门……”
大伙儿与他毫不相识,见他大刺刺地走了进来,心中已惊异了,再听他这番一骂,紫铜色的脸孔齐齐变了颜色。
金遗龙暗中满意地一笑,更不怠慢,继续骂道:“妈的,三花帮,都是一些见不得人的老鼠,老子以前还以为有什么出色的人物……”
此言一出,大伙儿中早有人忍不住喝道:“朋友,真人眼里不掺沙子,你不是指着和尚骂秃驴吗?”
另外一人咆哮道:“朋友,你若是存心找三花帮碴儿的,那你也太不长眼睛了。”
金遗龙故意装出一副怒容,大声叫骂道:“妈的巴子,你们又不是三花帮的人,老子骂的是三花帮,管你们何事!”
说着凶狠狠地一拳打了过去,当前一位壮汉仓猝间受袭,来不及招架,吃他一拳打倒地上。
“嘿,妈的这混蛋造反了!”十来位彪形大汉一见同伴无辜被揍,心中大愤,纷纷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金遗龙存心闹事,眼睛闪过桌上一把酒壶,一把抓了起来,不由分说,往当前的汉子头上便抡。
他知道这批彪形大汉,只懂些皮毛武技,但他却不这样做,仅使出二成功劲与众人扯做一团。
一时,椅子、桌子、酒杯、碗具飞出窗外,跟着换来了窗外掷进来的石头,砖头。
金遗龙一把抓着一个满面疮疤的大汉,使劲扭着他的手臂,大汉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一个大汉飞来一拳,他故意不避,这拳正好击在他颊上,他大叫一声,松开手掌,像饿虎一般扑向那个人,一阵拳打脚踢,把那大汉打得神哭鬼嚎,全缩成一团……
他极力把场面制造得十分惨烈。
林传福佯装受了惊的酒客,不停地在旁大叫:“要打死人啦……快来劝架啊……”
只有罗文仁怔怔在旁观看,心中如十八个水桶七上八下吊着,直到现在,他还弄不清是怎么回事。
片刻——
嘉宾酒店大门突然响起一个嘹亮的喝声:“混蛋!你们连一个人都拿不住,还想混什么饭吃!”
金遗龙心中一喜,想道:“来了……”
只见一个衣穿黄袍的中年剑客大步踏了进来,满面怒容地喝叱着,一经他喝叱,这十来个彪形大汉十分听话地退了开来。
其中一人伸手按住肩上的伤口,叫道:“堂主,这人可恶极了,一进门便大骂三花帮的不是!”
中年剑客目光犹如雷电扫了金遗龙一眼,阴沉沉地说道:“知道了,你们全给我让开,让本堂主收拾他。”
众人如丧家之犬,匆匆退了下开去,中年剑客迈开脚步,一步步趋了过去,在金遗龙身前丈余远倏然一停,嘿然冷笑道:“朋友是哪条线上的好汉,如果光凭这点功夫,便想在三花帮的地头上撒野,那是你白讨苦吃。”
金遗龙打量他一眼,瞧他一身装扮,只相个起码的小堂主,心中微感失望,暗忖道:“真到霉,费劲打了大半天,仅引来个小头目。”
中年剑客见他沉默不言,以为他惧怕自己,心中得意,嘿嘿冷笑,又道:“朋友公然敢毁谤三花帮,想必自恃一身无人能敌的武功,本堂主今天若不教训教训你,你也太过猖撅了。”
说着,倏然一掌击去,掌风呼呼,竟有些火候。
金遗龙退后一步,大喝一声,一掌迎将上去。
两掌交接,金遗龙佯装不支,向后连退三步。
他装得十分逼真,就连表情也是一派严肃,如临大敌,是以中年剑客根本不知这是计策。
此刻,目睹他如此脓包,经不起自己一掌,心中一骄傲,冷笑之声也就更刺耳了!
“朋友,江湖俗语云,人吃饭,狗吃屎,各不管各的,你想多管闲事,一碰三花帮,这便是颜色!”
说罢,一掌打去,足下倏然横扫而去,金遗龙索兴佯装到底,像似顾上顾不到下,虽对住一掌,但却防不了他一脚,哎唷一声,被他一记扫堂腿扫得翻了个大跟头跌倒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他在地上撒赖,大声骂道:“妈的,老子既然斗不过你,要杀请便,皱一下眉头称不上好汉。”
黄袍剑客冷笑道:“朋友,你多吃几年饭再来……”回头朝那彪形大汉喝道:“来人,将他绑起来,送舵主发落。”
四个彪形大汉应声而出,取来一条粗大麻绳将他手足绑得紧紧的,然后负手恭立一旁。
第十章 石室
金遗龙眼睛一闭,装成一副泰山崩于面前不改色的英雄行径,任他如何调讥,都不发一言。
中年剑客哼道:“朋友先英雄到三花帮,叫你立刻现出原形。”一面吩咐手下驰来马车,四人八手将金遗龙抬了起来,重重往车内一丢,金遗龙被摔得眸冒金星,知道这些彪形大汉公然报仇,有意叫自己受苦,口中不说,心中委实愤闷难消。
林传福目睹金遗龙被掳,才像完成一件大事似的,长长地喘了一口气。
罗文仁不明所以,屡次想出手迎救,都被林传福阻止,此时见帮主被掳上马车,委实忍耐不住,询问道:“林兄,这是什么名堂?难道说帮主被掳,你一点都不动心?”
林传福低低在他身边说了一番话,罗文仁这才恍然大悟,但口中却埋怨林传福不早些说明,害得自己平白紧张了一阵。
门外赶车壮汉低喝一声走,马车疾驰而去,道路只留下一道滚滚尘烟——
金遗龙被绑在车上,行动不便,十分难过,但是为了探究铁公鸡失踪的真相,也就忍住这口怨气。
经过了半日的驰骋,马车忽然一停,接着黄袍堂主跳下车来,命令着车夫:“把他眼睛蒙起来抬进去。”
壮汉取出一条黑巾将金遗龙眼睛蒙住,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大步行去。
耳畔,金遗龙隐约地听到流水之声,心想这舵主的住宅近郊一定有条小河,否则不会有流水之声。
他内功精湛,耳觉灵敏,一会儿又似听见许多男女嘻笑之声,知道这舵主的住宅必然容纳了许多人。
迎面清风凉爽,他又知道,此地决不会是城市,定是在穷荒僻壤建立的空房。
以上种种推敲使他有充分的信心,假如一旦被蒙住眼睛放回原地,他也有办法找到这边回来。
壮汉曲曲折折行了许多路,最后将他掷到地上,恭恭敬敬地说道:“报告秦舵主,这人公然在酒店毁谤三花帮,并殴伤黄堂主多名手下,黄堂主特将他擒住,交舵主发落。”
一个低沉洪亮的声音慢吞吞地问道:“黄堂主人呢?”
壮汉说道:“黄堂主回来了。”
“这太不像话了!”秦舵主显然不太高兴:“你将他黑帕拿掉,然后出去候命,没有本舵主命令不准回去,知道吗?”
“小的遵命。”壮汉恭恭敬敬地说,随即金遗龙眼睛黑巾一摘,四周景物清楚地落人眼中。
首先见着的是一张花分形的马脸,高耸的颧骨,瘦削的双颊,以及一对精光四射的眼眸和一缕山羊短须,他立刻明白这身构修长的青袍老人便是秦舵主了。
秦舵主身旁笔直站立六人,三左三右,俱各持着锋利的长矛,脸色肃穆,静悄悄地如同六尊石像。
秦舵主身前是一面木桌,桌上安置一具木令牌,四壁光滑,光可鉴人,悬挂着四双巨烛,此堂广大,比起衙门毫不逊色。
秦舵主往太爷椅上一坐,微笑着问道:“朋友贵姓?”
金遗龙短短道:“石。”
秦舵主点点头笑道:“哦,原来是石朋友,对不起,还没有请教石朋友大名!”
金遗龙料不到秦舵主如此厉害,当下脸色也板不起来,随便编了一个名字道:“小名冲青。”
秦舵主微笑道:“这个名字取得不坏,就如石朋友长相一样,充满了灵秀之气。”
金遗龙道:“哪里,石某人不学无术,仅是个乡下粗人,舵主的夸奖,石某人不敢担当。”
他心中却狐疑地自问道:“难道凶恶的三花帮帮主问人的方法是这样的温柔?”
他尽量将眸中神光隐去,他深知武艺高强的人,只须淡淡一眼,便能看穿对方内功修为的深浅,在堂主面前,他是不敢大意的。
秦舵主和霭地问道:“石朋友,你所以仇视三花帮是否是受了三花帮的压榨?抑是不满三花帮的行动呢?”
金遗龙断然道:“三花帮多行不义,必遭天遣,就如黄堂主吧,与我石某人毫不相认,更无仇恨,竟趁石某出外未归之时,强迫掳走了石某的妻儿,这口恶气,我石某当然不愿平白无故被人欺辱……”
他信口胡扯了一篇谎话,秦舵主竟信以为真,怒哼一声道:“真有此事吗?”一面命令手下的人去差遗黄堂主立刻到来对质。
金遗龙一见弄巧成拙,忙改口道:“也许不是黄堂主,石某归家时仅听邻人一面之解,尚不敢肯定何人所为,石某生平做事,不愿冤枉好人,也不甘被人欺侮。”
秦舵主微微一怔,道:“石朋友既然不敢断定何人所为,想来这件事是极棘手的了,须知我的手下共分九堂,各堂主性情不一样,平日在外作事叫我如何分出善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