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世界大战战史-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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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斯坦博利斯基,也没有维尔切夫。因为在战胜国和要求修改和约的国家之间的裂痕并不如有历史的民族和无历史的民族之间的老裂痕那样深。德国人和匈牙利人最大的不满不在于和约解决办法对他们不公道,而在于和约剥夺了他们许多世纪以来的统治其他民族的权利。此种老区别的势力还可以由东欧的一个国家波兰来说明,它集双重利益于一身,既是有历史的民族,又是一个战胜国。
有人批评凡尔赛解决方案说,它产生的新的少数民族问题和它所解决的问题一样多,这个批评是错误的。它产生的问题没法和它解决的问题在数量上相比,它们属于不同的性质。1918年的革命解放了大多数民族,正是这个伟大的、基本上不可逆转的成就产生了少数民族问题。自1918年以后实际上已取得胜利的东欧民族主义在形式上过于偏激,因此在自己内部也难以作原则上的自我纠正。阿克顿有一句名言,“判断一个国家是否真正自由的最可靠的检验标准是,这个国家的少数民族享有多大程度的安全保障”。根据这种检验,总的说来,东欧新体制并未确定自由,它只是确定了多数民族的权利。阿克顿的另一段意味深长的话说明了并未确定自由而只是默认部分自由的经过:
民族权利的最大对立面是现代的民族理论。由于在理论上把民族和国家处于相等的地位,实际上却是把国境内所能有的其他民族降到从属地位。……各个不同的民族结合在一个国家之内,正如人们在社会内的结合一样,是文明生活所必不可少的条件。
东欧根据凡尔赛解决方案对少数民族的压迫,正是民族主义向自己的对立面迅速转化的部分过程。因为牺牲各少数民族的权利以维护多数民族的权利,必然会导致为维护一国最大民族的权利而牺牲所有一切其他民族的权利,使东欧各族人民都屈从于八千万德意志人的意志。希特勒在慕尼黑会议之前宣称他连一个捷克人也不想统治,接着他却吞并了波希米亚和摩拉维亚,因为它们握德意志民族的生存空间,这两者相隔才不过六个月,他就是这样在这条盘旋形的道路上最突然地拐过弯来的。
凡尔赛解决方案尽管是以民族原则为基础,但出于战略和经济考虑,在细节方面却出现了许多修改。因为解决方案不仅是按照民族原则重新划定边界,而且还是作为一场大战的结果而以战胜者的决定强加于战败国。所以对民族原则所作的修改,完全是有利于战胜者的。分割大匈牙利这个地理和历史单位,便是践踏了民族原则。保留波希米亚和摩拉维亚这个地理和历史单位,便是蔑视民族原则,尽管所持的理由是一个纯粹的捷克国家在经济上或战略上都是难以生存的。1938年9月的慕尼黑协定便推翻了凡尔赛解决方案而建立了一个纯粹是捷克人的国家,六个月以后这个国家果然便解体并消逝了,这也许可以证明凡尔赛和会的明智吧。
战胜国的国境扩大了,一般说来,凡相近的同民族的地区都被包括在内。此种最适合条件的扩张,只有吞并外国少数民族才能达到。战败国则相应地被夺去了大量的国民,至于德国,尽管有些集团基于民族自决原则希望加入德国,但并未获准。此种强迫分离更有理由施行于并不邻近的集团。东普鲁士和德国分开了,但其主权仍属于德国;德意志人的波希米亚飞地和奥地利分开了,主权改属捷克斯洛伐克;马扎尔人在特兰西瓦尼亚的飞地和匈牙利分开了,主权改属罗马尼亚。对邻近的集团当然也实行强迫分离。不准奥地利和波希米亚的德意志人加入德国;但泽和美美尔脱离东普鲁士;在斯洛伐克和伏伊伏丁那的马扎尔人占多数的地区都脱离匈牙利。被剪裁和宰割得最痛苦的国家是匈牙利,最非自然膨胀的国家则是波兰。
东普鲁士与德国分离首先是以民族为根据,因为介入其中的波兹南尼亚和波莫瑞两省以波兰人占多数,其次是出于经挤上的理由,要给波兰一个出海口。大家称之谓“走廊”这一个词又加强了此种安排的人为意味,因为是从德国的躯体上割去了一个省。大陆强国的传统和习惯,不可能使德国或世界其他国家会把东普鲁士这块德国殖民地看成是一个岛屿,它和德国的分离并不比为自然条件所隔离的意大利和西西里或波罗的海对岸的瑞典和哥得兰岛的隔离更为不便。统一领土的要求一向是普鲁士历史上最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必然要持续不息,可以预料,当均势发生变化时,波兰走廊终将成为难以抵御来自两边洪涛的最无效的防波堤。当希特勒在1939年3月23日兼并美美尔时,他并不穿过波兰走廊,而是另走海路,在施维讷谬德登上“德意志”号,率领一支德国舰队启航,登陆时是在一艘鱼雷艇中。“据说在航途中他深感晕船之苦,因此加强了他决心要从波兰人手中夺取同东普鲁士衔接的陆上纽带。”
东普鲁士自身就有两个邻近的同民族地区。但泽在它的西端,位于维斯杜拉河河口,它是一个古老的德国商业城镇,又是波兰历史上的出海口。美美尔在东普鲁士的东北角,位于涅曼河河口,它是普鲁士的一个小海港,但可以作为新国家立陶宛的唯一出海口。这两个城市,为了要在其德国的民族性和波兰与立陶宛各自对它们的经济要求之间取得妥协,所以都被给予一定程度的自治。但泽规定为国际联盟保护下的自由市,因此成为一个真正的缓冲国,保持但泽的此种地位就成了波兰政策的生命攸关之事。美美尔在立陶宛主权下取得一定程度的地方自治地位,此种地位同样也成了立陶宛的生命攸关之事,只是更不可能保持,因为立陶宛比波兰更小、更弱。
捷克斯洛伐克是战胜国中唯一的内陆国家,它没有任何直接的出海通道,不过在德国恢复了对波罗的海的控制权后,波兰和波罗的海国家在战略上也被迫处于类似的地位,正如波兰只有在假定德国和俄国不会联合起来反对它的情况下才能保卫自己一样,捷克斯洛伐克也只有在假定它不致孤立无援地遭到德国、波兰和匈牙利联合攻击的情况下才能保卫自己,可是这些假定最后都未能实现。波兰由于它按凡尔赛和约获得了土地而招致德国的敌视,又由于它在1920年占领土地而招致俄国的敌视。捷克斯洛伐克由于并吞了波希米亚的德意志人而招致了德国的敌视,因为那些人在哈布斯堡王朝瓦解时曾投票赞成与第三帝国合并,愿意继续成为“德意志…奥地利”的一部分;由于它在1919…1920年间从波兰手中夺取了切欣而招致波兰的敌视,又由于划定它的南部边界线时严重损害了匈牙利的利益而招致匈牙利的敌视。波兰因有波莫瑞介于德国的两个部分之间,所以主要容易遭到来自德国的攻击,只有进行全面战争才能进行防御。捷克斯洛伐克主要也是容易受到来自德国的攻击。按照德国当时宣传的忧虑是,在捷克斯洛伐克坚强时,它的地位可以比作布尔什维克进行侵略的跳板,也可以比作法国轰炸机的基地;可是在它弱小时,它的波希米亚突出部分就被德国的奥地利和亚里西亚两翼紧紧地钳制住。
所以波兰和捷克斯洛伐克的政策的重要部分,便是通过与友好国家建立领土连接以打破此种包围。捷克斯洛伐克曾希望有一条隔开奥地利和匈牙利的走廊,以便与南斯拉夫建立共同边界线,但巴黎和会否决了这个以民族原则服从战略原则的要求。捷克斯洛伐克原来也想和俄国建立共同边界。这一愿望因波兰占领东加里西亚而落空,代之以里加条约所建立的波兰和罗马尼亚的共同边界。然而捷克斯洛伐克还是得到了喀尔巴阡…卢西尼亚,它最初的目的虽未实现,但它仍然是战略体系的核心。通过喀尔巴阡两侧的乌克兰领土,波兰和捷克斯洛伐克可以把触角一直延伸到罗马尼亚。
'贝奈斯在1933年说'促使我们产生与波兰、罗马尼亚和南斯拉夫合作的整个外交政策概念的是斯洛伐克和卢西尼亚,这种合作使我们在法国和西欧各国看来已成为整个中欧政策中的一支力量。所以我们决不会允许我们与罗马尼亚的领土联系被切断。
卢西尼亚是东欧的战略转盘。它作为小协约国的陆上桥梁,使捷克斯洛伐克和罗马尼亚连接起来,这是它从1919年到1938年之间所起的作用;或者它可以使共产主义的匈牙利和苏俄连接起来,这就是贝拉·库恩1919年企图占领它的原因;它也可以使保守的匈牙利和保守的波兰连接起来,这在1939年3月已实现了。如果它的乌克兰民族性导致它与苏维埃乌克兰联合起来的活,它就会使苏联的领土能够通过波兰和罗马尼亚之间的广大通道与捷克斯洛伐克和匈牙利连接起来,这条通道就是越过喀尔巴阡山通往多瑙河大平原的桥头堡。
东欧新体制是由凡尔赛解决方案确认并规定的,它几乎是以实验室的形式形象地说明了一种狭隘的地方观念的政治,一簇小国的活动,但它们的命运最后却是由外面的大国而不是由它们自己决定的。
大战一旦粉碎了东欧各帝国,新国家便通过各自国民的意志和努力而成立了。但是它们又立即成为大国政策的对象,派定在比它们自己所能掌握的更大的计划中充当一名角色。最初的想法是要把它们作为扼制德国向东扩张的壁垒,以防止德国对俄国的占领和渗透,就象德国以1917年3月的布列斯特…立托夫斯克和约所完成的那样,而且还想以这些国家来抗衡奥地利和普鲁士的德意志人。
东欧领土重新安排后要取得稳定的条件'H·J·麦金德对于1918年的圣诞节写道',就是应该分成三个国家体系而不是两个。在德国体系和俄国体系之间还非有一个独立国家的阶梯不可。
这些新国家自己的代表在战争期间寻求协约国的支持和承认时也提出过此种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