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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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吸鼻子,杨柳堤的腰越来越低,最后索性趴到地上。
爷的形象太差劲了,状元都为自家主子眼下的举止感到羞愧,“爷,您丢了什么东西,我帮您找。”
是了!就在这下面,杨柳堤倏地立起身板,径自冲了出去。他丢了……
“我丢了我的命。”
一鼓作气跑到地窖门口,猛一推——她果然在这里。
连随爷而来的状元都必须承认,这时的乖乖是美的,一身白衣飘荡在半空,睡颜里带着几分甜美,红眼已闭,摇曳在育着桂花香气的地害里,谁又能说她不是仙子?
美则美矣,可该说的他还得说:“爷,地窖冷,您的身子骨可不比神仙,我看您还是先上去再说吧——”
“你先上去吧!”杨柳堤站在乖乖的身旁,她正飘在他的手边,融手可及的地方。
“可是爷……”
状元剩下的话被杨柳堤的手挥去了,爷的性情他知道。听说越是柔和的个性,骨子里反倒无比执拗。爷就是如此,一旦做下的决定谁也动摇不了。安静地退出地害,状元开始想象杨香园未来的主母会不会是个仙子?
她会冷吗?
杨柳堤投跟仙子打过交道,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和凡人一样畏惧寒冷。她应该不怕冷吧!要不然她也不会喜欢待在地窖里,可他还是愿意给她他全部的温暖。
伸出手臂将她揽在怀里,既然她不是凡人,对她,他也无须遵循凡问的条条框框吧!他的小指勾住她的,那种温暖才出记忆又上心头,熨帖着灵魂深处最美的那一块。
他们之间一定有过一段美妙的记忆,可惜过奈何桥时他给忘了。
对着她的睡颜,他凝神许久,想象着她睁开眼眸用那对红宝石瞧着他的俏模样,想象着她说话时眉飞色舞的神情,想象着他们从见面起的点点滴滴。
他总觉得他们的缘分延续了几百上千年,像是命中注定的佳偶,缠缠绵绵直到这一世。
他开始感激起自己的“英年早逝”,投有这样的宿命,她便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小时候,别人都说他不像杨家人,既没有父亲做生意的狠劲,对功名也不甚热衷。用父亲的话说,除了沏茶和酿酒,再投什么让他动心的事。
众人看他面子上淡淡然,殊不知在心底里,他懊恼自己的生命如此平庸。所以当乖乖预言他的生命过不了三十岁的时候,他并无大悲之色,这样平淡的生命,三十年;九十年又有何区别?
心里明明想要生命有一番披澜起伏,偏偏又找不到第三件让他热血沸腾的由头。如今方才明自,他那手沏茶酿酒的功夫原来全是为了等待她的出现。
有了她,每一天的生命都与昨日不同。他开始期待长命百岁,只有活得长长久久,才有足够的时间和这个没有生死之别的小仙子耗下去。
耗到下一世,或许她仍等在那里,等着告诉他,他括不过三十岁,等着告诉他,她不会让他死,等着告诉他,他们前世曾有的缘起缘灭。
攀着她的手指,沉醉在自己想象的尘世里,他陷入梦境。
这是梦吗?
梦里她目到了冰冷的上界,目到了那个终年寒冰的宫殿,目到了姐姐的怀抱。姐姐紧紧地拥着她,她被暖暖的感觉所包裹,那是天界唯一给予她温暖的地方,从心底里蹿出来的舒服让她舍不得醒过来。
眼皮动了动,乖乖就是不肯张开双眼,鲜红的瞳孔却不小心瞄到那个给她温暖的怀抱。宽大而平坦的胸,虽同样温暖如火,却不是姐姐给予她的那个怀抱。
倏地瞪大了眼睛,红宝石滴溜溜转了一轮,落入眼眶的是他平和的面容。她想挣脱,手一抽,才发现小拇指与他的纠缠在一块儿,如同几百年前他们拉勾发誓时那样。
目忆让她沉醉在他的怀抱里久久,姐姐向她描述的“他”重目眼前……
在凡间的时候,我最喜欢的事就是寓在他宽阔的怀抱里,让他有力的臂膀紧紧地抱着我。我们俩什么也不做,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月亮。那时的幸福来得是那样的平凡,如今想起来却成了一种奢侈……
那时候在天界冰冷的宫殿里,整日里无聊至极,乖乖窝在姐姐的怀里,听着那段有些遥远的情缘,看着幸福爬满姐姐的脸庞,她的眼睛更红了。
如果说那段情缘对于姐姐来说成了奢侈,那对乖乖只能是一个遥不日及的梦。
她没被谁爱过,也不知道爱的滋味,对爱的全部体验仅只于姐姐的描述。也许正因为如此,当她看着姐姐一日日淡忘与“他”的情分,她才会比姐姐更难过,她才会宁日被贬下凡,也要帮姐姐找回她被剥夺的那两罐东西。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也可以被一个男人紧紧地拥在怀中,她也可以分享一个男人所能给予的全部温暖。
不要醒,她诚心祈求杨柳堤不要太快醒来,因为她想沉醉在浓郁的桂花香里,沉醉在他的怀抱里,沉醉在和煦的温暖里,沉醉在这样的梦里,一直一直醉下去。
第5章(1)
总觉得有两道红色的目光包裹住他的周身,杨柳堤不自然地睁开双眼,正对上她如血的眸子。下一到,他再望去,她已紧闭眼眸,速度之快让他以为自己刚刚看错了。可她正在抽回的手指又意味着什么呢?
想要逗她,也出于心愿,他更紧地勾住她的小拇指,惊得乖乖更加用力地想要抽目手来。这一拉一扯间,一本厚厚的册子从她的怀里掉了出来。杨柳堤伸手一接,那册子便落在了他的掌中。
是她记日子的册子——乖乖伸手想要抢目来,“还给我!”
她不慌还好,这一惊更让杨柳堤想要看情册子上那一片片红是什么。随手一翻,册子上画着一排种着杨柳树的大堤,旁边还标注着“十五”,下面画着无数根红杠杠,又一个个被叉去。
“这些是……”
“没什么。”她慌得收目册子深深地揣进怀里,恨不得他永远看不见。
这本册子一定跟他有关,她慌乱的表情更证明了杨柳堤的猜测,“该不会……该不会记录着我还有几日可活吧?”
“不是,”她撇过脸去不敢正眼瞧他,“是……是你活着的日子。”
红杠子记录着他三十年的日子,那被叉去的就谖是他这二十六年的岁月。刚刚他翻看过,剩余的日子该是不多了吧!
她在为他担心吗?杨柳堤欣慰地笑出声来,“不用为我难过,你说我的大限在三十岁,不是还有近四年时间嘛!你是仙子,我不可能永生永世与你在一起,有四年时间与你相处,我很知足。”
他想和她在一起?这是什么意思?只听姐姐描述过男女之情,乖乖对人世间的情爱纠葛再没有更多的体味。她不太懂他说的那些话,心却怦怦乱跳起来,绯红的脸颊比她的眼睛更红更艳。
对她说这些话是因为她是仙子吗?她在凡界待得够久了,凡人的那点心思她多少还是知道的。
神仙在凡人的心目中无上尊贵,鬼或妖却是令他们恐惧的祸根,他也是这样想的吧……
“如果我不是仙子,我是说……如果……”她咽了下口水,困难地说下去,“如果……如果我是鬼或者是是妖精,你会怕我吗?”
他抿着嘴角笑问她:“你从来没告诉我,你到底是仙是鬼还是妖。”她从未亲口对他说过。
杨柳堤反将问题丢给了她,弄得她不知所措起来,她日以说的只有一句:“反正 ……反正我会打破你括不到三十岁的宿命,你放心。”
不能让他死,这是乖乖认定的。
摸出怀里那一小截幽灵小鬼的犄角,乖乖更加坚信自己小小的法力可以做到,“我们不是已经拿到麟角了吗,月要再取得凤喙就能制成鸾胶,我相信只要姐姐吃下鸾胶,定能记起你们从前的种种,她就不会来索你的命了。”
“你就这么确定?”
她来了!是她来了!这一世她竟然来得这样早。
凉凉的声音从半空中掠起,乖乖心头一惊,期盼了几百年的熟悉面孔呈现在她的面前。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见到这张脸,为何此到相见,她无半点欣喜,竟是全然的恐惧?
让她最不舍的究竟是谁?
月白色的衣袖拂过乖乖的脸颊,领着她的视线注意起她和杨柳堤交叠的身影,“看样子,这一次你又要来阻止我喽?”
这已经是她们第几次相逢了?
“第五次还是第六次?”
挂着满腔冷摸的仙女飘在月下,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乖乖。那对如红宝石般鲜亮的眼眸勾起了仙子点点熟悉的记忆,却又很快被她抛开。
“第八次,这是我们第八次相见。”乖乖是数着日子过来的,“姐姐,都已历经八世,你还是投有记起我是谁吗?”
乖乖称呼她姐姐?杨柳堤自细细量来者:面如皎月,身若柳条,眉眼口鼻无一不美,袖口问还时隐时现的透出点桂花香味。那味道绝非地窖里这片浓郁的花香酒醉,那是一种清冷的香气,冷到了人骨子里——比起乖乖,她这位姐姐倒是真像月宫里飘下来的仙女,美得不似凡人。
“敢问您怎么称呼?”
仙女睇了他一眼,轻蔑之态尽写脸上,“凡人就是凡人,日日仰望着我,常常念叨着我,见到本尊却又无比茫然。”
“你是……”
“月宫中的仙女。”
乖乖给出的这点提示已经足够杨柳堤惊愕地掉了下巴,“莫非你是——”
算他还有点见识,仙女得意地绽放出美艳的笑容,“能麻烦月宫中的嫦娥送你最后一程,作为凡人,你也算不枉此生了。”
姐姐的出现验证了乖乖所有的担心,她投想到还投等她取得凤喙,制成鸾胶,杨柳堤的死期就已到了。
这一世,也太短了些。
“姐姐,你不能杀他。”
“你能不能换点新鲜的词说来听听?”嫦娥蹙眉叹气,每一次见到她,都是这句开场白,累不累啊?她不嫌烦她听得耳朵都痒了,“如你所说,都第八次了。前面七次,你都未能阻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