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代文学史-第14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林冲走向革命的转变过程提供了真实丰富的历史背景。
林冲与高俅的矛盾斗争,是全剧的主要戏剧冲突。林冲上梁山,则是这冲突的结果。剧作者有意识地增加林高冲突的政治内容,强调林冲主张抗金御侮,而高俅却推行妥协投降的卖国政策;政治上的分歧,构成高俅必欲置林冲于死地的主要原因。但在林冲这方面,很长时期内一直委曲求全,即使一再受到陷害打击,仍然顾恋自己的职位,对高俅之流权贵和北宋王朝尚存在某种幻想;甚至遭到发配,还抱着“报国之愿”。直至他到了沧州,目睹地方各级官吏的种种劣迹,进一步认清北宋王朝的腐败,深切地感到:“风云变色就在明朝”。特别是当草料场火起以后,他亲自从陆谦口中得知:“高太尉与金国素有来往,此次火烧草料场,一来是害死林教头,二来是破坏边防,便利金国进攻。”他那“报国”的梦想才彻底破灭,并在被逼得处于后退无路的境地后,终于走上反抗的道路。
创作和演出《逼上梁山》的时候,抗日战争已经进行了六年多,国民党顽固派日益反动,一再制造投降和内战的严重危机。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抗日民主根据地,越来越成为广大人民仰望的灯塔。剧中表现的那些激动人心的历史画面,所赞扬和揭露的那些正反面人物,都启示人民群众认清国民党顽固派的反动本质,并且更踊跃投身抗日民主的革命洪流。
《逼上梁山》在艺术形式上也做了相应的改革。人物形象的塑造方面,就打破了旧京剧行当的限制,根据人物的思想感情和性格的要求,运用京剧表演形式而又不完全拘泥于传统的程式。在舞台布景与效果方面,也进行了改革的尝试,虚实结合,突破了旧京剧那种亲纯的象征性布景的限制,使用了飞雪等现代布景手段,增强了演出效果。
一九四四年元旦前后,《逼上梁山》首次演出,轰动了延安。艾思奇(崇基)曾在一月八日的《解放日报》上首先撰文,称赞《逼上梁山》“是一个很好的历史剧”,“在平剧改革运动中,这算是一个大有成绩的作品”。一月九日,毛泽东同志在阅读剧本之后又观看了该剧的演出。当晚回去,他就向编剧和导演写了那封著名的关于京剧改革的信,给《逼上梁山》以很高的评价:
绍萱、燕铭同志:
看了你们的戏,你们做了很好的工作,我向你们致谢,并请代向演员同志们致谢!历史是人民创造的,但在旧戏舞台上(在一切离开人民的旧文学旧艺术上)人民却成了渣滓,由老爷太太少爷小姐们统治着舞台,这种历史的颠倒,现在由你们再颠倒过来,恢复了历史的面目,从此旧剧开了新生面,所以值得庆贺。郭沫若在历史话剧方面做了很好的工作,你们则在旧剧方面做了此种工作。你们这个开端将是旧剧革命的划时期的开端,我想到这一点就十分高兴,希望你们多编多演,蔚成风气,推向全国去!
《逼上梁山》编演的成功,特别是毛泽东同志亲笔写给延安平剧院的这封信,大大地推动了正在兴起的京剧改革运动,为这个运动指明了方向。一九四五年一月,由延安平剧院集体创作并演出的新编古代题材的京剧《三打祝家庄》,又获得很大的好评。毛泽东同志观看演出后也曾写信向作者、导演、演员、舞台工作人员祝贺。他指出:“我看了你们的戏,觉得很好,很有教育意义。继《逼上梁山》之后,此剧创造成功,巩固了平剧革命的道路。”
《三打祝家庄》同样取材于《水浒传》,描写了梁山泊的农民起义军队攻打地主寨子祝家庄的战斗经过。全剧分为三幕,它们一方面分别反映了相对独立的三次战斗场面,斗争的重点、出场的人物各不相同;另一方面,又是由一个统帅领导的一次大战役的三个阶级,相互之间有机地紧密地联系着,形象地表明了这样一整套的策略思想:依靠群众,调查研究,里应外合,利用矛盾,争取多数,孤立主要敌人。这些都是根据革命形势发展的客观需要加以突出的。当时日本帝国主义在整个太平洋战场上转入战略退却阶段,中国人民的抗战渡过了相持阶段中最艰苦的时期,抗日民主根据地和八路军、新四军也由缩小转而开始扩大,并在各地进行着局部的战役进攻,战略反攻阶段已经为期不远了。在这样的形势下,如何由乡村转入城市,特别是如何夺取敌人占据下的城市,是当时政治和策略上亟待解决的问题。因此,象《三打祝家庄》这样,以广大干部和群众喜欢的艺术形式,形象地宣传历史上农民战争的经验,就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该剧在延安上演的一年多时间里,许多干部看了三次以上,不少机关、学校通过它进行策略教育,部队也根据它来学习攻打城市的战略战术,起到了积极的教育作用。但是将历史人物和古代的农民战争“现代化”了,是《三打祝家庄》的主要弱点,对于后来的一些新编历史剧也产生过不良影响。
《逼上梁山》等新编京剧的成功,掀起了改革京剧的热潮。仅以当时的延安而言,战卫部自编自演了《战北原》、《史可法》、《恶虎村》等剧,八路军留守处政治部也上演《保卫边区》、《阎家坪》。后来,各地还相继演出《中山狼》、《进长安》、《红娘子》、《九宫山》等新京剧。这些剧目中,多数是新编历史剧,但也已经有了现代题材的作品。经过这番改革,终于将京剧这样古老的剧种,从严格的、已经定型了的程式中解放出来,使之能够适应新的时代的需要,为京剧的发展打开了新的局面。
在改革传统戏曲方面,进行了孜孜不倦的努力并且取得显著成就的,还有柯仲平、马健翎领导的民众剧团对于秦腔等剧种的改造。早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以前,他们已经开始了这项工作。尤其是马健翎,在创造新秦腔方面,作出了重要的贡献。他在一九三八年编写的新秦腔《查路条》(又名《五里坡》),一位开始懂得抗日道理、积极热心的农村老大娘,在村口检查路条时,机智地抓获汉奸的一段很有风趣的经历。传统戏曲的味道很浓,反映的却是新的生活、新的时代精神。柯仲平曾因此剧“选用了旧剧的技巧,利用旧形式而又不为旧形式所束缚,达到了(与新内容)相当谐和的境地”,肯定它为“创造新的民族歌剧”提供了成功经验(注:柯仲平:《介绍〈查路条〉并论创造新的民族歌剧》)。写于一九四一年的《十二把镰刀》(又名《一夜红》),则采用了眉户的曲调。青年铁匠王二夫妇,一夜之间打了十二把镰刀支援部队生产。舞台上表演的,主要就是他们打镰刀的劳动过程。马健翎自己说过“是个创试的东西”,一些处理方法和表演程式“话剧里不多见,旧剧里少有”(注:《〈十二把镰刀〉后记》)。可见,他确实是有意识地以自己的创作实践寻求和创造新的戏剧形式。张庚认为这个短剧“给后来的新秧歌剧不少启发”,是为新秧歌剧“开先河的作品”(注:《〈十二把镰刀〉说明》,收入《秧歌剧选集(一)》(1946年张家口版))。这些后来才被人们理解其重要意义的工作,当初并没有引起文艺界的重视。那时,只是少数几个人在摸索,由于确实受到群众的欢迎,才坚持着这样做下去。
但也正因为有了这些认真的摸索,和积累的经验,马健翎才能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以后不久,就在改革秦腔、创造新型的民族歌剧方面,作出出色的成绩。他的代表作是著名的《血泪仇》。这是一出大型的歌剧。作者充分利用了传统戏曲不受时间和空间限制的长处,向观众展示了相当宽广的社会画面。全剧共三十场,剧中人近五十,从国民党统治区农村经关中地区一直写到陕甘宁边区,借助于秦腔粗犷、激昂、强烈的剧种艺术特点,演出了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在表现手法上,比他早期的秦腔剧《好男儿》、《查路条》,有了更多的创新。正如后来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因为新的内容,不成问题有些地方就和旧的形式矛盾了,矛盾了就要斗争,一斗争就会半出新的东西来。”(注:《写在〈穷人恨〉的前边》)那就是新秦腔。作品以王仁厚一家三代人颠沛流离、家破人亡,还几乎酿成儿子毒死孙子,儿子刺杀父亲的更大悲剧的生活遭遇,写出了广大农民对于国民党反动派饱和着血泪的深仇大恨。与此同时,反映了边区政府处处关心外来难民疾苦的动人情景。两者形成鲜明的对比。作品还写了国民党军队派遣特务到边区进行暗害活动;最后却以揪出潜伏的特务,王仁厚三代人重新团聚结束。整个剧本笔触有力,情节大起大伏,并且充满了爱憎分明的战斗激情,具有激动人心的戏剧效果。在抗日战争中期,就能如此尖锐地提出阶级斗争的主题,揭露国民党政权和军队的反动本质是这个剧本最大的优点。
紧接着,马健翎又写了《大家欢喜》和《一家人》(原名《保卫和平》)等剧。前一出描绘一个抽上鸦片、不务正业的二流子,在乡长的热心帮助下,改过自新,勤奋生产,妻离子散的一家人得以重新团圆,歌颂了边区的新气象。后一出展开了发生在新解放区农村敌我双方的一场激烈战斗,穿插着离别多年的父子重逢、兄弟相会等绝处逢生、悲喜交加的复杂情节。马健翎的另一个产生较大影响的作品,是写于一九四七年的新秦腔《穷人恨》。恶霸地主依仗着反动政权作靠山,逼迫佃户老刘的儿子顶替自己的儿子当兵,强抢老刘的女儿红香为妾,把一家人拆散;还因此欺压与老刘结为亲家的安老婆母子两人。老一代农民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年轻一代奋起抗争,配合人民解放军的进攻,抓住了地主,救出抗婚致疯的红香。作品控诉地主阶级残害农民,也指出了只有起来反抗,才有农民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