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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四级簿-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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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埃里克来了。
  两人一见面,不用多说就认为朋友有可能感染上了“汉堂”病毒。结果确实是肾综合症出血热没错,好在病势轻缓,他后来全好了。我和埃里克由此认为法国的这类疾病并没有同北欧的流行性肾病不同,后者的病势来得也缓,也不重,通常较为平和,极少因得病而死亡的。
  1982年春,我在西非跑了一圈,打算束装回国。西非同美国之间直飞的航班大少,没有办法,只能绕道欧洲回来,于是有了在巴黎同埃里克小聚一两天的机会,重点谈谈谷仓事件的过程。我们决心胜过这些啮齿小家伙。既然埃里克的朋友有此遭遇在先,我们二度进仓时心中豁亮,免不了有点儿紧张。得病的原因除了进仓走动扬起的尘土之外,还能有什么?从俄罗斯和远东方面的证据看,“汉堂”感染的天然途径可能是烟尘雾气。也就是空气感染。这一条同其它类病毒出血热确是鲜明的区别。
  这次有了上次的教训,不能再蹈覆辙,决定戴上防护性呼吸面罩。为了捕捉和处理这些啮齿家伙,我们搜罗捕鼠器和别的一些必要材料。
  我们知道非得倍加小心不可。可以肯定说,如果两人戴了防毒这类面罩,一进村就会引起周围邻居警觉,连马上报警的可能也不是没有。我们正大光明,心中无鬼,别人看在眼里难免瞎想我们行动诡秘、不怀好意。所以我们想,还是应该尽量不招摇、尽量放低姿态的好。
  头天晚上,我们从巴黎驶抵该村,找了一家小得可爱的旅舍住下,随后是土酿香摈伴食法国饭,真正乡村风味。为实地查访需要,也该来上点这一类的色彩吧!
  一宿无话,等天刚破晓,我们就驶往谷仓,停好车。像执行绝顶机密任务的间谍似的,把行头该戴的戴上,该穿的穿,行动迅速,悄无产息,拎起盛捕鼠器材的盒子就往谷仓里溜。侦查和放笼工作开始,没有发现有谁在埃里克两人之行后来过的迹象。
  那就更好了,我们想。
  在谷仓里我们大概忙乎了40分钟。
  事毕,出门前,埃里克还探头出去,先察看一下四周动静,没有人。我们原本估计不会有什么人。因那时才不过6点半,而且是星期六早晨。我们把换下的保护服装塞在一个口袋里,打算烧化处理。手套都经过特殊的消毒处理放人另一个容器另行处置。这些事情办完后,开车回旅馆吃早饭。我们装出一副讲究保养的锻练迷模样,让其他的寄宿旅客相信我们是晨练归来。说也是,这一趟秘密活动圆满结束,精神反而更显焕发,乘兴又去拜访了当地若干官员和医生。当然,三句话不离本行,我们感兴趣的还是希望他们提供疫情和病例。有几位认为他们见过这种病的患者,就是不能肯定而已。后来在我们建立了普查网和开展抗体调查活动后,才肯定本地的肾综合症出血热病情也是很普遍的。
  当天晚上,天色暗下来以后,我们又去谷仓跑了一趟。这次,埃里克在外面望风,我钻进去回收鼠笼。我刚进门就感到真棒。至少逮住了一只活的。这等于说我非当场动手不可,而已就在这个谷仓里。但是,我还得溜出去把必要的装备和家什取来,才能开始工作。等我把必要的采集材料弄好,就用带来的干冰容器装好。
  这一天的收获真不坏!我们还是贪心不足,又架起鼠夹,决定下一天早晨再来一次,看能否多带些成果回城。
  这时候,又该我们美餐一顿了。同在非洲灌木林里搞流行病学相比,这里就多了这些优越性。
  第三天一早我们照老规矩重新来上一遍。只不过两人倒换角色,我把门,他进去。这次的捕获比前多了两只。在其中一只的身上,后来终于找到了“汉堂”病毒的抗体,现在我们可以肯宝它们确是病毒携带者了,虽说我们未能在这些鼠身上分离出病毒,别人成功了,也是科学家研究的共同成果。芬兰的同行分离出欧洲病毒,根据第一次分离成功所在地附近城镇名字命名,现在称它为普马拉(Puumala)。找到这种病毒的过程同“汉堂”相比还要细致复杂,在组织营养基中繁殖的难度也大多了。
  什么东西使我们对我们现在工作中着眼的地区具有如此之大的兴趣呢?原来法国这部分地区有着早期人类在欧洲的若干定居地的残留。我不禁联想起在这种病毒进入第一次世界大战战壕前两千年,那时是不是也对罗马军团产生过感染?感染的情况又是怎样的?我们现在的自信心大多了,认为20世纪初那些医生们高谈阔论的肺水肿,想必定是肾综合症出血热。没有出问题,很清楚,我们的谨慎预防措施起了作用,或者我们运气好吧。
  埃里克在以后的几年中又成了发现法国赖姆(音译)(Lym disease)病的第一人。再后来就逐步逐步转到治疗和研究艾滋病病人方面。后来他就去世了。去世得太早,太突然。离我们谷仓之行,才短短十年。对法国科学,对埃里克全家,对我都是极大损失。
  四年后,我又回头来追索携带病毒的老鼠的问题。这次是在中国境内。中国出现两类肾综合症出血热病毒。一种称为汉城病毒(SeouI Virus),相对来说,热缓病轻,由家鼠传播,主要集中在城市地区。另一种专门袭击乡村地区,病情严重得多,死亡率在5%一15%之间。己知这种疾病比起其它出血热来,发病不是很急,而且造成出血的情况也不经常。然而,只要一出血,就会渗流入脑。而且用不了多久,对神经细胞的损伤是无可救药的,最后,必死无疑,这种病毒同我的实验室第一次分离成功的“汉堂”病毒是相同的。
  传播“汉堂”病毒的罪魁祸首、学名叫作阿波德漠斯一阿格拉留乌斯(ApOdemusagrarins)的小小田鼠,脊柱两侧有着金黄毛皮的淡色条纹,是半水生动物,多繁殖于河溪岸畔。灌溉沟渠近处也多。尤喜稻田。在感染幼鼠这个特点上,“汉堂”病毒和拉沙病毒一样。幼鼠携带病毒终生不受其害。
  中国多的是生活得美好、长得肥肥的田鼠。这个人口最多的国家里的水稻田里全有带感染病毒的田鼠尿液。
  我听说,感染发展的结果是肾综合症出血热,已经官方列为中国第二重要的病毒性疾病。情况更糟糕的是肝炎。
  1985年后期,苏同几名中国同行共事。她们在肾综合症出血热已发展成大问题的浙江山区调查过一段时间。但是我们还要保证原来手上的研究工作仍然得以继续进行。所以1986年秋,我们再来中国。秋春两季是肾综合症出血热高峰期。正是两季稻熟收割后的时间。我们怀疑稻收和发病有关联是不无道理的。然而,奇怪的是,发病的症状和严重程度,春秋两季却各不相同。对这种差异还未能提出一个圆满的解释。
  我和苏在进行调查过程中有第一医科大学的压(音译)教授和流行病学专家叶伟堂(音译)作伴。叶以前曾同苏共过事。我们对老鼠的追查始于上海,我们是坐船顺江南下的。
  由苏来讲以下的故事。
  码头一侧闹轰轰的。我们由人领着穿过乱糟糟的人群,进入“头等”舱。我上下望了一眼心想:这算是头等舱的话,二等舱和三等舱又会是什么模样呢?两张上下铺挤在大约10平方英尺的一个空间里。床上铺的一套卧具看来在过去三个月里从来没有换洗过一次。床之外只有一样摆设:一张小桌子。之外,就连放我们两个捍起来的盒子的地方都没有了。有一只盒子里放了一台血小板凝聚仪,还有一只盒子里的小型自动血液学机器是要给天台医院的。
  我到过世界好多地方,从来没有见过像这里这样完全无法使用的厕所。第一是男女不分。按我的想法,男也好,女也好,谁也不会愿意挨近这种厕所:恶臭冲天,令人作呕。甚至你得躲开厕所所在的这一部份船区才行。从厕所门道里竟然还会向外直冒叫我难以说出口的脏物。我当时就决定停止流体入口。到晚上,我刚爬上床躺下,马上感到有什么东西向我身上爬来,床上不只是我一个人,别外还有很多蟑螂!我怎能安然入睡呢?怕我调整不过来时差,临行前“疾病控制中心”为我准备好一片安眠药。
  让自己昏睡!我拿定主意,要想熬过这一晚,只能出此下策了。
  第二天一早,船抵浙江省东部沿海一个港口小城。我正处于催眠初醒后稀里糊涂、神志恍馏的状态之中,一直未能弄清自己所在方位,甚至当地叫什么名称也没有记住。下船以后,有人领着我们上了一辆小车,在高高低低的公路上,开了好多英里。后来越走越进入山区。第一个目的地是天台,位于浙江群山之巅。1987年那时,这个城市里,小汽车还是很希罕的。挤在狭窄的街面上,小汽车同自行车、大车、拖拉机,主要是与行人争道。人真多:我们只能慢慢挪动,人们就挤过来,把鼻子压在车窗玻璃上,满脸惊奇地向我们张望。在天台,人们几乎没有见过白人。所以,我想,那种感觉真像自己是动物园里刚进笼子任人观赏的新展品。
  我们被带进医院。发给我们帽套、口罩、罩衣等,穿戴好了,然后由医院的医务人员领着,一行来到病房。
  “一层楼的病人害的都是肾综合症出血热。”我们的向导解释道。“两位想看看哪一期的病况?”
  按规定,出血热性质的肾综合症分作5个阶段。我自然表示想从头——初期的看起,我们刚要开始举步,突然都让靠边站。原来是一个病人过来了。她全身扭曲得不像样子,却又是一段段僵挺笔直。两腋下由一个医护人员双手托住,从过道上一路急冲冲在我们身边挤了过去。这就是中国:连轮椅也是奢侈品,不置备。
  我们来到第一间病房。
  “这是初期,”有个领着我们的人说道。
  这间房里的每个病人果然都有这种疾病初起阶段的典型性症状:发热、双颊潮红,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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