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图-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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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直望着办公桌后的那个男人。
冷静,理智,精明,干练,鹰般锐利的眼,一切与她初次在此见到的郎云一模一样。
郎云从办公桌后站起来,英俊依旧,冷淡依旧,没有特殊表情。
她站在半空中,准备瞧瞧这两人要怎么个吵法。
猛不期然,一股巨力将她拉向门附近的那个女人。她大惊,努力想抗拒这股引力。那副躯壳内的情绪太过强烈了,她不能回去!她一之后,会被体内的力量所左右,失去所有理智──
太迟了!她眼前一花,陡然感觉自己从空中坠落凡间。
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气攫取住她!
她的脑子里充满了各种声音,记忆以倒转的方式重新播放一遍。从山上的情况,几个月前的重逢,四年来的压抑,回到他离开的那个清晨。
你要走?她听见自己四年前的声音。
“我从未听你提过以前的事,结果你第一次提起,就为了告诉我你要走?”
“我已经离开太久,必须回去处理一些私事。”
他要离开她了,当时的惊怒与恐慌重新回到她心中。
她的眼前只有一片狂艳的火,熊熊燃烧。
“你这个混蛋!”叶以心猛然冲上前,狠狠甩了他一个巴掌。
郎云毫不避让。
“是你自己要走的!”她用全身的力量踢他,捶他,攻击他。只想将他伤得血迹斑斑,像四年前的自己一样。
“什么样的私事?”
“现在一时也说不清,等我回来之后,再源源本本的告诉你。”
“你还会回来吗?”
他沉默了一下。“我不知道。”
他怎么可以这么做?她是如此的爱他,以他为自己的天,自己的地,整颗心里除了他再没有别人,甚至连存放她自己的空间都没有,而他竟然要离开她。
“我求过你!我哭倒在地上,一直求你不要走,但是你说你非走不可!”她发疯一样,捶着那片坚硬的胸膛哭喊。
郎云收紧双臂,被她又推又踹。她仿佛重新感觉到四年前的痛,wωw奇書网一颗心在胸口内发冷。
“你打算如何安置我呢?”
“我还未决定接下来要怎么做。给我一点时间好吗?等我把台北的事安顿好之后,我一定会回来接你。”
多么熟悉的台词。城里来的年轻男子和村中的女孩相恋,临别前,信誓旦旦地丢下一句:我一定会回来接你。但是,保证终归只是保证,那些男人,都没有回来。
她一直以为自己不会是那群心碎的女孩之一。
“心心……”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我是如此的爱你!”她不断攻击他,手脚并用。
猛不期然一个失去平衡,她跌坐在地毯上。脚突然失去力道,再也站不起来。
她埋入自己的手中哭泣。
“你说谎,你不会再回来了。”
“心心,如果我的家人不再需要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如果他们要你呢?我就应该放手?”
她只是他的第二个选择,排在他的家人之外,一点都不重要!他完全不了解,当她与他订下婚姻的承诺时,便把自己视为他的家人,而他,却没有同等的感情。
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拢入其中。她反手想推开他,再不希罕他的温柔,环过来的手比她更坚持。
突然之间,她浑身乏力。
“我一定会回来接你,你要相信我。”
“要走就一起走,我现在就跟一起你下山。”
“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不晓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或许一切照旧,我仍然回到清泉村,也或许我必须留在台北,让我先把家里的乱象解决,再来处理你的问题。”
“我是你的妻子,不是一个“问题”!”
她全身无法克制地颤抖。他终究和那些过客一样,不肯带她走!她不该爱上他,不该傻傻地献出自己。
“骂吧!把你的怒与痛全部发作出来,一丝都不要藏。”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喃喃低唤。
她痛苦得无法自己。为什么爱上一个人会如此痛楚?全身仿佛被人硬生生撕裂,肌肉、骨胳,一片片分崩离析,她的心版上血迹斑斑,无论多么努力都无法拭去。
“你究竟要我说什么才肯信任我?”
“我要如何信任你呢?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张国强真的是你的本名吗?”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一开始我根本没打算久待,所以才随便说个名字。我没料到自己会爱上你。”
他承认了,他根本没打算与她天长地久。那他为何要娶她?她不是那种成熟世故的都市小姐,懂得玩你情我愿的爱情游戏。对她来说,爱便爱了,这是一辈子的事。
她的一辈子,却只是他的三年而已。
“乖,我和父亲已经约好了中午在家里碰面,现在一定要出发了。等我好吗?”
“等多久?你自己也不能肯定会不会回来,我何必等你?”
“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总之,我现在得下山了,随你爱信不信。”
这是他最后一句对她说的话。
“是你自己要离开的……”她心碎地躺在他怀里,“我让你离开了,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她的声音沙哑,然后她才知道,原来方才她不停的说,积压了数年的怒与怨,同时激放出来,几乎哭尽了眼泪,也说干了喉咙。
而他完全不切断,只是抱着她,摇晃她,亲吻她,任她攻击谩骂,任她吐尽心头的恨。
“爱一个人为什么这么痛苦?我不要再爱了。”她闭上眼眸。
“不行!”他严苛地抗议。
她觉得好累,全身仿佛虚脱一般,无力再抵御。蝴蝶般的细吻落在她的眼睫,吻去她的泪。
“我们是属于彼此的,即使隔着千山万水,我仍然设法与你重遇,不要再把我关在你的心门以外。”
“是你自己要离开的……”她吸进他的气味,听进他的低语,身体被他环绕,整个人从里而外被包覆着。
“告诉我,我曾是个怎样的男人。我刚上山时,对你好吗?”
“你对谁都不好,成天像生着闷气。”她喃喃道。
“我们是如何认识的?”他低喑的嗓音如催眠一般,将她引领回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在天色全黑的鬼林里,她无助害怕,只能蜷在阴冷的树洞中,听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声响,期待有人能找到她。忽而间,树林深处,有一道朝自己踢踏而来的步伐。
“我迷路了,你找到了我……”
那只宽大的掌拨开树丛,朝她伸出,伴随一个简单的字:“来。”于是,她便跟他走了,千山万水都跟他走,直到现在……
“我试着从不相干的角度来揣想,七年前那个郎云出现在清泉村时,是怀着如何的心情。”他的眼神深思而悠远。“他为了一个我还没弄清楚的原因,和他的父亲吵翻,从报纸上看到父亲说他已经变成植物人,这种彻底的决裂,让他充满愤怒。他需要时间想清楚,所以躲进了一个小山村里,却在那里找到命定的爱人。”
“你从一开始就骗我……”
“或许等他发现自己投入得太深时,已经骑虎难下了。”他吻她发尾一下。“小姐,从我所见,你也不是好相与的角色。”
“所以一切是我的错了?”她捶他一拳。
“我只是就事论事!”他无辜地揉揉胸口。“嘿!我不是在替这家伙找借口,人爱得越深,就会越怕失去,他一开始做了很笨的事,最后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收尾。”
“所以干脆一走了之是吗?”
“我不相信他的离去是永久的,否则他也不会在多年之后,在已经对你毫无记忆的情况下,仍然受到强烈的吸引。”他温柔地凝视她。“无论如何我可以肯定,我绝不可能放弃你,四年前与四年后都一样。”
“所以你才找那个律师来欺负人?到了最后你都不放过我。”
“你说得对,我永远不会放过你。”他的声音底下藏着钢铁般的意志。
天知道她的壳是多么坚硬!一个男人能用的方法他都用过了,温柔的,激烈的,肉体的,精神上的,每一次好不容易把她挖出来,她总是躲回去藏得越深。天,这样想来,他突然有点同情几年前不敢向她吐实的那个“张国强”。
“我讨厌你的律师!从没看过这么蹩脚又不专业的家伙,还有全世界最可怕的穿著品味!除了印地安人的电影,我一辈子没看过男人扎麻花辫!我讨厌他,你叫他走远一点。”她越想越气,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重发起来。
蹩脚和不专业?可怕的穿著品味?这是他印象中那个读书机器,台大法律系毕业、芝加哥大学法学院学位、同时是出了名的不务正业兼俊美浪荡子的安可仰?不知道那家伙自己又加了什么料,郎云叹气。
“好,我把他辞掉,以后我们都不要理他。还有呢?”
“还有,不是每个人都希罕你们郎家的钱,你可以叫他拿着你的财产清单去跳淡水河!”
“财产清单?该死的,那个混蛋究竟是怎么跟你说的?”他早该知道,绝对不可以信任姓安的痞子!
“他说你……”她用力想撑起来,眼前却一阵头晕眼花。
“别乱动,你快休克了。”他连忙将她抱到长沙发上躺下。“你多久没吃东西了?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被你们两个气都气死了,哪里吃得下!”委屈和怒气N度交战的结果,前者获胜,泪水涌回她眼眶。
“我让陈秘书拿一点蛋糕进来,免得你饿坏了胃。”他不断吻她的唇。
“让开,我要回去了!”她凶悍地推他。
“不行,我们还没谈完。”自她出现以来,他绽出第一抹微笑。
“我已经说了不再爱你了,你听不懂?”她知道自己很孩子气,可是就是忍不住。
“好,那你别爱我,让我爱你就好。”他轻哄道,一面拿起茶几上的分机,要陈秘书带一些点心进来。
专业的陈秘书仍然维持专业的表情,端了一盘专业的点心进来之后,再专业地走出去。
“来,吃一小口乳酪蛋糕,这是附近一间糕饼坊的老板娘亲手做的,非常浓也非常香。”他叉起一小匙喂她。
她本想推开他,那股醇厚的香味催动了枯竭的肠胃。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