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的影子-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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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出来他到底是什么人。
只有……他已经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了。他试着对她说。”我就在这里,我知道,我没有说瞎话。”
“我知道,”她说,她笑着拥抱了他,很好。感觉真的很好。她放开他,他不知道他的手该怎么摆,她在表示要他拥抱她。他曾经见过别的小孩子这样做——有爸爸妈妈的孩子——但是他总是觉得他们是要紧紧地抓住他们的父母,以免迷路流落到大街上。他不知道他们那样做只是因为那样很舒服。凯罗特修女的身体有的地方很硬,有的地方很软,抱起来的感觉怪怪的。他想起颇克和阿契里斯的拥抱和亲吻,但是即使他习惯了拥抱,他也不会想亲吻凯罗特修女的,何况现在他也不想拥抱。他让她拥抱了他,但是他从来不想去拥抱别人。那种想法他一时一刻也不曾有过。
他知道,有时候她用拥抱他来代替解释,他不喜欢这样。她不想告诉他到底为什么要找到那个干净的地方,所以她拥抱他,说些”哦,你这个小可爱,”或”哦,你这个小可怜。”一类的话,但是那意味着那比她说的更重要,或者她认为即使对他解释了,他也没有足够的知识和智慧去了解她的意思。
他继续试图尽量回忆起更多的东西,但是他不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因为她也没有把所有的都告诉他,这样做很公平。他会自己找到那个干净的房间,不让她知道。
等到他觉得告诉她对自己会更好的时候再告诉他。因为如果她得到的结果不好呢?她会把他丢回大街上么?她会不让他去太空中的学校么?因为她在测试结束后曾经许下这样的诺言,那时她告诉他他的测试成绩很好。但是他现在不能去,至少他要五岁了才可以,甚至那时也不一定行,因为这不全由她一个人决定,那时他就知道了她没有足够的力量实现自己的诺言。因此,如果她在他身上发现任何错误的东西,她就可能收回她的诺言。甚至保护他不受阿契里斯伤害的诺言也不一定会实现。所以他要自己去找那个地方。
他仔细研究了地图。他在自己的脑子里规划了一些东西。他告诉自己,就是他睡着、说话、思考、回忆的时候也要努力把那位守卫的面孔记起来,还要想起那间他呆过的房间,他就在外面的楼梯上听到那个粗俗的女人站着和他吵架的。
一天,当他觉得需要回忆的东西已经足够以后,比恩去了厕所——他喜欢厕所,他喜欢让他脸红害怕的东西就那样消失——他没有回到凯罗特修女教学的地方,相反,他从另一条路走过走廊,出了大门走到街上,没有人试着阻止他。
然后他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忙于记住守卫居住的地方结果他现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这里不是他熟悉的城市。实际上,看上去和原来的世界也不一样了。代替原来那条人声喧哗、到处是汽车、手推车、脚踏车、溜冰的人的街道的是一条几乎没有人,到处停着汽车。也不是间商店。所有的房子和办公室或者是住家的办公室的标志都很小。
唯一特殊的建筑物,就是他刚从里面出来的那一栋。它看上去很朴实,方正也比较高大,但是在他前面没有任何的标志。
他知道他要去哪里,但是他不知道这里到那里的路。很快凯罗特修女就会来找他了。
他开始就想到要躲起来,但是他想起她知道他曾经在那干净的地方躲过的事情,她什么都知道,所以她也会想到在大建筑中找寻他可能躲藏的地方。
因此他跑了,这让他意识到他现在有多么强壮。他感觉他跑得和飞鸟一样快,他一点也不累,他觉得他可以一直这样跑下去。他跑到路的交叉口,转到了另一条路上。
然后是另一条街道,再一条街道。直到他觉得别人没有办法找到他,除了他感觉到自己开始迷路了,当你出来觉得迷路了的时候,你就没有办法迷失地更厉害了。在他或走,或快步走,或小跑,或快跑在大街和小巷中的时候,他发现他需要找一条河或者流水,这样他就能找到那条他熟悉的河流或者他认识的地方。因此当头一座横跨水面的桥出现后,他就仔细看水是往哪个方向流动,然后选择一条离水流最近的街道走下去。虽然他还是不知道他自己在哪里,但是至少他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个计划很管用。他一直沿着河边走,直到他认出远处的那个弯曲,颇克就是死在那里的。
河流的一个弯曲——这是他从地图中知道的。他也知道凯罗特修女标出来的地方。他知道他必须穿过某些他曾经生活过的街道,他必须走过它们才能到达那位警卫曾经居住的地方。那不会很容易的,因为他必须知道,凯罗特修女甚至会到那里寻找他,他也注意到那里是街上的孩子聚居的地方,他们也会要他回到野孩子的队伍里面的。
但是他们忘记了,比恩现在不在那么饥饿了。既然他不那么饿,他当然不会那么匆忙。
他绕远道。远离河边,远离那些充斥着野孩子的地方。如果看到街上有很多人他就会再往远处走。他那一天剩下的时间和下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绕一个大圈子,那个圈子甚至大到鹿特丹城的外面了,他看到了乡村,象画片上的一样的乡村——农田、比地面还要高的路绕着它们(大堤)。凯罗特修女已经向他解释过,大部分的农田都要比海平面低,围海大堤是唯一能够防止海水灌回田地的东西。但是比恩知道他不可能靠近围海大堤,至少走路去不了。
他正在往回向城里溜达,第二天傍晚,他就找到他记得名字的街道了,然后就是一个认识的十字路口。这样找到他最早有印象的房子就很容易了。一个餐厅的后门,当他还是个婴孩,说不好话的时候,那里的人们喂养了他,而不是把他踢到街上去。
他站在黄昏中。什么都没有改变。他甚至可以勾勒出这样的画面,一个女人,拿出一个小碗,手中握着一个小调羹,给他吃东西,还对他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现在他能够读懂餐厅的招牌了,上面写的是亚美尼亚语,那也许就是那个女人说的语言了。
他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呢?他顺着路走,然后闻到食物的气味,这里?他向前走了一小段,往回又退了几步,前后走,让自己好好回想这种感觉。
“你干什么呢?小胖子!”
这是两个大概八岁大的小孩子。看上去很好战,但是并没有危险。也许是一个小团伙里的。不,一个家庭里的,现在阿契里斯让所有的东西都变样了——如果变化波及到这里的话。
“我以为能在这里见到我的爸爸,”比恩说。
“你的爸爸是谁?”
比恩不敢肯定他们口中的”爸爸”是意味着亲生父亲还是一个”家庭”的”爸爸(某些地方叫教父)”。但是他还是抓住了这个机会,他说”阿契里斯”。
他们嘲笑他的回答,”他的地盘的河下游,他怎么会有像你这样干净的小胖子呢?
”
他们的嘲笑并不重要——麻烦的是阿契里斯的声名已经传播了那么远,已经到了城市的这一边了。
“我似乎没有必要向你解释他是怎么干的吧!”比恩说。”阿契里斯家里的所有小孩都和我一样胖。我们吃的很好。”
“他们都象你一样矮么?”
“我本可以更高的,但是我问的东西太多了。”比恩说,然后推开他们向守卫的公寓——至少看上去很象他那个的公寓——的方位走过去了。
他们没有跟上来。阿契里斯的名字对他们来说具有魔力——也许是比恩表现出来的绝对的自信,他根本就没有去注意他们,好象他们根本就没有一点值得害怕的。
没有看上去似曾相识的东西。他回去继续寻找能够吸引他注意力的东西,找那些他离开守卫家的时候可能见过的东西,但是没用。他在那里游来荡去,直到天黑,他还在那里徘徊。
直到,他非常偶然地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街灯下面,在看一个告示时,一组雕刻在栏杆上的缩写字母引起了他的注意。上面刻的是PDVM。他不知道这几个字母代表什么意思,他甚至没有回忆起这些字母,但是他知道他确实看到过它们。不止一次,他看过好多次了。这里距离守卫的公寓非常近了。
他慢慢地转动身子,仔细观察周围,它就在那里:一栋小公寓,内外都有楼梯的小公寓。
守卫住在顶层。一层、二层、三层。比恩凑近信箱辨认上面的名字,但是它们安放地太高了,而且名字也已经褪了色看不清了,有的连标签都没有了。
他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守卫的名字,也许听说过。但是,即使他能在信箱上找到那个名字,也不能指望他认得出来。
外面的楼梯不会是上到顶楼的唯一办法。二层一定还有一间医生专用的办公室。由于里面很黑,所以顶上的门一定还是锁着的。
除了等待似乎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可以做了。他只有两条路走,或者等一个晚上,到了早晨有人开门的时候溜进去;或者半夜可能有人回来,比恩就可以跟着他溜进去了。
他睡着了,然后惊醒,再睡着然后再醒过来。他担心被警察看到会被撵走,因此当他第二次醒过来的时候,他自暴自弃地给自己找个借口让他在被看到的时候可以解释,然后他就蜷缩在楼梯的下面过夜了。
他被醉鬼的笑声惊醒了。天还是漆黑的,开始下小雨了——还没有漫到楼梯下,所以比恩身上还是干的。他探出头去,看是什么人在笑。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都被酒精麻醉了,男人偷偷地用手摸那个女人,女人半真半假地躲避着,还打他耳光。”你就不能等一会么?”她说。
“不,”他说。
“你除了睡觉什么也干不了。”她说。
“这次不会了,”他说,然后开始呕吐。
她露出厌恶的眼神,走开几步。他在她后面跌跌撞撞地跟着。”我现在舒服多了,”他说。”这样更好,不是么?”
“价格涨了,”她冷冷地说。”而且你要先刷牙。”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