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蛆-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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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那个高兴啊……寒哥哥,你这又咋啦?我估计肯定是因为分饭不均的事,这套子下的真他妈准!迪哥,你厉害!
“哈哈,药哥,”我立马来了精神,“药哥,你说寒露他怎么就这么扛'造'呢?人家祥哥和迪哥出手那么重,他怎么就还活得那么精神呢?嘿嘿……党教儿做一个刚强铁汉!当离格楞……”我兴奋异常,脑海里想象着寒露趴在小迪脚下的样子,不禁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我操*你亲娘的!打得好!”
药瓶子看着我,一脸惊愕:“老四,你他妈神经啦?”
“你别管我!”我一把推开他,学着《红灯记》里的李玉和上刑场的样子唱上了,“狱警传,似狼嚎!我迈步——出监——”这声“出监”调门太高,我唱得是声嘶力竭,如同杀猪。正要调整嗓子再来一遍,高队一声断喝打消了我的念头:“找死啊你!”
找不找死先另当别论,高兴还得高兴!寒哥哥挨“帮助”,我胡四也快要判刑了。我巴不得快点儿判了,好早早地分到队上与寒哥哥大战上几百个回合呢……单挑我是他孙子,但是我坚信谁趴地下“草鸡”,那个让他草鸡的人就是祖宗!走在昏沉沉的小号走廊里,我感觉一身轻松,抬手敲了孟姐的门一下:“老姐姐,来一段李二嫂!唱好了兄弟有赏!”
还没等我走到大有哥的号门呢,李二嫂又溜达出来找张小六了……李二嫂眼含泪,关上房门,郎个离格郎……
“大有哥,我回来了!”我“咚咚”地踢着铁门嚷道。药瓶子动手打开了铁门:“大有哥,刚才我跟高队反应了你的情况,高队答应一会儿来给你摘铐子。哎,老张你别流泪呀,这还不定是怎么回事儿呐!别哭了别哭了,你看咱胡兄弟都没咋地呐,人家……哦,人家也没咋地。”
我操!药哥你真能咒我呐……呵呵,我怎么能跟人家死刑犯一个档次?大有哥举了举戴手铐的双手算是跟我打了一个招呼,看着药瓶子说:“平光,你对我的照顾我会牢牢记住的!以后有用的着大有的地方尽管言语一声,哥哥别的不行,身上这把力气还是有的!我信奉这句话'知恩图报'!”
瞧瞧,这才是真正的男人!药瓶子靠近大有哥的耳边说:“老四兜儿里有烟,再缺什么跟老四说就得,他是我表弟。”
嘿嘿,真有你的表哥,玩得俏!不但交往了朋友,出了什么事儿也找不到你的头上……我心想,油子就是油子,看人家怎么打的劳改?光这一招就够你学一阵子的,咱也慢慢来吧……说不定在这劳改队还得长期作战呢。大有哥看着我,跟药瓶子点了个头:“我也没什么大事儿,就好两口烟……”顿了顿,又不好意思地抠着腮帮子说,“你看,刚说了没事儿,接着就要麻烦你……我身上戴的这付家伙吧,是在入监队出了一点小事儿给戴上的,可能高队还不知道为什么呢。你看……能不能跟高队说说给咱卸喽?这东西在身上忒他妈不利索,你别误会,我是说连脚镣一块儿摘。”
药瓶子边关门边说:“有哥,不是兄弟瞎猜测,脚镣够戗!我去汇报汇报看看吧。”
药瓶子一走,大有哥就跟我抱怨起来:“兄弟,幸亏你来了,”用手指着全副武装的越狱犯说,“这位老张大哥打从一进门就不闲着的哭,搞得我心里乱糟糟的……嗨!老张,怎么又开始啦?你行行好让哥们儿消停消停不行吗?唉……老张啊老张,你就敢说你一定得'打眼儿'?不是上诉还没下来吗?”
“大有兄弟,呜呜……你别拿我开心了,”烂泥一样瘫在地下的老张哭得越发厉害了,“呜呜……前天刚枪毙了十多个人……你不知道吗?我死了,我老母亲可怎么活呀……”
我蹲在地下推了推老张:“张大哥,如果真要那样你哭又有啥用?来来来,咱抽根烟歇歇。”我拿出烟来给他点上放在他的嘴里,“不瞒老哥说,兄弟我也差不多'打眼儿'呢。”
老张抽着烟,扫了我两眼,抬头看着房顶不再言语了。
大有拉我躺到铺盖上,笑眯眯地说:“你就是那个跟老傻一起干挺了寒露的伙计吧?嘿!在看守所我就听说了……”
“怎么说的?”我很纳闷,这事儿这么有名气呀?我怎么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大有哥猛抽了两口烟,眯着眼睛盯着我看。看得我心里直发毛,不禁低下头来。大有哥见我不说话,轻轻叹了一口气:“唉……兄弟,你这事儿不小呐。看守所小喇叭上说了好几次,说你们是狱霸!专门'滚'别人的饭吃,'滚'别人的衣服穿,还打伤了那个叫寒露的家伙……有人可能要'打眼儿'呐。”
我的脑子又是一阵眩晕,难道我真的要跟这位张哥做伴儿去了吗?我就是这样的命运吗?老张见我发呆的样子,反倒安慰起我来了:“兄弟,常言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死就死了呗……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还他妈玩诗词呐!就咱这小蟊贼能跟人家古人比?我让他这两句诗词逗乐了:“嘿嘿,还'照汗青'呢……哥哥哎,你过糊涂了?你以为你是谁?咱不过是一群触犯了法律的罪犯……”
“这话我不爱听!”老张立起了身子,“谁是罪犯?我犯了哪条王法?我是清白的……”
老张喋喋不休地讲述了他的遭遇……我和大有哥权算是公安预审员,津津有味地听他坦白交代犯罪事实。据张犯交代,张犯捕前系本市某大型国有企业团总支书记,本人长相属潘安、宋玉级,政治前途属飞机、火箭级,个人生活作风属孔子、柳下惠级。其犯罪事实如下:1983年5月某日深夜,本厂女工宋某某潜至张犯宿舍,哀求张犯与之建立恋爱关系,张犯不允。宋女失望之余欲行跳楼,张犯奋力阻拦,致使宋女乳罩带子扯断。宋女即以强奸相要挟,张犯正气凛然断然拒绝。宋女恼羞成怒,自裂处女膜并大呼“强奸!”,张犯无奈以棍棒猛击其头部,致使宋女短暂休克,后被同厂职工送往医院救治……张犯犯罪事实清楚,手段极其残忍,且证据确凿,于1983年8月某日被法院判处无期徒刑。张犯不服判决,服刑期间越狱逃跑后,窜至宋女家中理论,又致宋女鼻梁粉碎性骨折,结果被我革命群众扭送公安机关。
哈哈,听了他的“供述”我大笑不止……哥哥哎,照这么说你是一个好人啦!我操,无产阶级专政专门抓好人进来坐监啊?你这不是开玩笑嘛!大有哥制止了我的大笑:“老四!你还别不相信,这种事情多啦!操*他妈的,一会儿我跟你说说我是怎么判的缓杀!来来来,老张大哥喝口水歇歇,听我跟你唠唠。”
难道大有哥也是冤枉的?去他妈的!糊弄谁呐。李二嫂眼含泪,关上房门,郎个离格郎……走廊里李二嫂又出来溜达着出来找张小六了。老张此时也含上了眼泪:“苦哇!八年前,风雪夜,大祸从天降……啊——”
大有哥拍了老张的脑袋一下:“别他妈唱了!消停会儿,听我给你讲讲我的遭遇……我他妈判了个故意杀人罪!”
我一听险些叫了起来,嗬!我跟杀人犯关一个号子里来了!这哥们儿实惠,“造”死人啦!平时我老跟一些盗窃犯和抢劫犯什么的关在一起,还真没见过杀人犯呢,我说:“大有哥,说说你是怎么杀的人?我估计杀人这么大的事情,法院不敢冤枉你吧?”
“怨不冤枉咱先别去管他,我就是觉得这事儿判得太重了!”大有哥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说开了,“是这么回事儿……我是前年开春才出的监狱,本来想老老实实干点儿小买卖,谁知道象咱们这种人压根就做不成啥事儿!起初弄了点儿袜子在市场上摆了个小摊儿,挣的那点儿钱不够我一顿酒钱。我就琢磨着弄点儿大的来干干……借了朋友几千块钱贩海货,谁知道赔得更惨……得,饥荒还得打,日子还得过,咱重操旧业吧!我就组织了一帮小伙计在市场店铺收点儿保护费什么的,这样一来生活倒是有了保障,家里的人就跟着遭罪了……这黑社会也不是好玩的,不是仇家打上门来就是公安提溜咱。没有办法我就一个人搬出去住,专拣大户吃他!”
“好!哥哥你有种!”我发自内心地赞叹了一句,“小弟我最佩服玩黑道的人……”
“操!你懂个蛋子?这刀口上舔血的勾当是那么好玩儿的吗?”大有哥又要拿烟的样子,我连忙把整盒烟塞到他的手里,大有哥自己点上一根抽了两口,顺手插在了老张的嘴里,“老张大哥,你还别瞪眼,象你这种老实人是没听过这个的……咱接着讲……”
“大有兄弟,我就纳了闷了,凭着小买卖你不正经作,当的什么坏人呐!”老张颇不依为然地插话说。我恼了,冲他挥了挥手:“一边呆着去!你他妈除了戳个尿窝窝你还懂个蛋子?这个世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你是好人吗?”
打完了这串连珠炮,我后悔不迭,听听,我这都是说了些什么呐!人家一个快要死的人了……大有哥没有接茬儿,伸了个懒腰接着说:“这不,就这么三弄两弄,在道儿上的名气咱也就有了一点儿……”
“嘿嘿,”老张蔫不拉几地笑了两声,“嘿嘿,就你大有?还'有点名气'呢。连我这老实人都知道你心狠手辣,连焦胖子都管你叫了爷爷不是?”
嚯!这是真的吗?焦胖子可是黑道上响当当的人物啊,听说当年用一把菜刀从南市一直杀到北郊,“老共”们大眼瞪小眼,只有往医院抬人的份儿……哥哥,了不起!
“老张你又替我吹上了不是?人家焦胖子那是跟我逗着玩呢。我俩打赌喝啤酒,谁赢了谁当爷爷……哈哈,这小子输了呗。”大有哥仿佛还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当中,脸上放出洋洋自得的光芒,“不过,这鸡巴见了我还真有点儿害怕呐!说实话,并不是我这两年'造'得猛,兄弟我有底子!咱打小就在街上晃荡,哪个不知道咱大有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