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炼成邪-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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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车开始来回在车厢叫卖。他肚子好饿,好想买份盒饭。可离家越来越近的列车令他有些胆怯。来西拓市的时候父亲给了他三百,如今却只剩下了三十来块,他没买一样有用的东西,比如书籍,却花光了钱,他预感到回家后必有一场恶批。他已不敢再花一分钱。少花一分,他就可以将所买东西的价格压低一分。
下午两点多,列车终于徐徐开进了格拉站。肖远伸手摸了下几乎烫手的额头,背起书包,昏昏沉沉的走向车门。车门喀拉一下开了,一道耀眼的阳光照射进来。肖远眼一花,身子一晃,若不是及时抓住了把手,恐怕已一头栽了下去。他使劲摇了下头,缓缓的走下了车。
出了站,他没有坐车,也没有吃饭,就一步步的背着书包走回了格拉一中。
格拉一中还是老样子。熟悉的校门,熟悉的教学楼。
走进校门,肖远忽然有些紧张起来。他步伐加快,迅速走回了家。家中没人。父亲应该在上课,母亲在摆摊。他找了些东西吃了,又吃了几颗感冒药,躺到了床上。
好疲惫,他眼一闭就睡着了。
睡到四点多,他突然被很大的“咚,咚”的声音震醒,震的心都在砰砰的跳。他迷迷瞪瞪的坐起,就想起来学校对面在盖楼打地基。睡是睡不成了。他起身下床,洗了把脸,开始呆呆的坐在沙发上发呆。
七点多,父亲、姐姐还没回来。肖远出门去帮母亲收摊。可能是吃饭、吃药的缘故,他感觉这会好了许多,至少再不是眼一闭就觉要倒下去的感觉。
肖母正在收摊。肖远走过去叫声妈,说我回来了,就将遮阳伞收好,放到了推车上,推着向家走。肖母虽觉得儿子有点古怪,但肖母不是一个将“怎么了,怎么不高兴?是不是有什么事”之类的关心语挂在嘴上的人,她看着儿子的背影,提起地上的水壶跟着儿子往回走。
肖远推车回到家时,父亲,姐姐都已经回来了。肖静见到弟弟回来很开心,问肖远都去哪玩了,感觉怎么样。肖远说感觉挺好,就在市区转了会。
肖母很快做好了饭。饭桌上,肖远一直蒙着头吃饭。这也没什么,肖远在自家饭桌上一直话就很少。肖父吃了一会,提醒儿子:“出去玩了几天,功课肯定拉了不少,心该收回来加油了。”肖远嗯了一声,没有抬头。
“这趟出去花了多钱?”肖父点上了一根烟。
肖远心头一紧,站起身从兜里掏出了剩下的三十来块钱放在了桌子上。肖父扫了一眼,脸色顿时有点变了:“就剩几十块了?都干啥了?”肖远支吾道:“买了几件衣服,买了个单放机,借给了一起开会的一个朋友五十块钱。”说到借钱,肖远立刻将视线移向了姐姐肖静,“我给借钱的那个是你们卫校的,他说过几天就给我汇过来。”
肖静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她一听弟弟说这话,顿时就噼里啪啦道:“你傻了?你钱多是吧?你和他很熟吗?你就那么相信他?他说给你汇就汇?”肖远是相信姜凯的。他辩解道:“他不是那样的人,他肯定会给我汇的。”肖静:“你觉人人都跟你一样傻?你长点脑子成不?”
肖远不说话了。肖父沉着脸:“买的啥衣服?”肖远进屋将买的衣服拿了出来。肖父接过,像提抹布一样提在手里看了看,质问道:“多钱?”
“三件一百四十多。”
“哼,你有钱,你会花。”肖父冷哼一声,将衣服像垃圾一样丢到了一边。
肖母接过话茬:“出门给你点钱你就糟蹋,你看妈一天起早贪黑,被人嘲笑,在学校卖点钱容易不?我跟你爸一分钱一分钱的省,你大把大把的往外甩,你说你像话不?”
肖母训斥的话语说过千遍万遍,肖远也听过千遍万遍。以往,肖远都是低着头听着,可今日,肖远忽然有些想反抗了。这感觉来的好强烈,,令他猛的扬起了头:“我买几件衣服怎么了?你们给我钱不就是让我花的?既然你们怕我花又为什么要给我?”
有生以来,肖远从未顶撞过父母,无论父母怎么骂他打他,他都是低着头任由打骂,可今日,他顶嘴了。他觉得对面坐着的父母从没想过他的需求,从没关心过他。就现在,他发着高烧,父母居然看不到,就关心着他花了钱。自小到大,他是做了不少错事,是令父母伤心,可为什么?如果父母关心他一点,给他点温暖,不对他那么苛刻,他会去偷?偷自家,偷别人?如果父母稍稍满足下他小小的心理需求,他会成那样吗?如果父母能和他经常谈心,能开导他,不是犯了错就是打骂,他的性格会成这样吗……
肖远越想心越凉,凉的让他就那么冷冷的注视着自己的父母。
肖父,肖母万万没想到儿子居然敢顶嘴。
两口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就那么不可思议的看着冰冷冷的注视着自己的儿子。
第十章 是鹰,就飞吧
肖父的第一感觉是兔崽子长大了,翅膀硬了,居然敢顶撞了。
肖父的心隐隐有点抽,是恨铁不成钢的那种。他看着儿子,儿子曾经的点点滴滴就在脑海中像放电影般一一浮现。他自小对儿子严格要求,就是希望儿子能好好学习,长大成才,能考上一所好大学,以后过上好日子。可这儿子偏偏不争气,令他失望,失望,再失望。甚至有时候气得他都想放弃了。可怎么着也是他儿子,他无法放弃。现在,随着儿子年龄的增长,儿子学习成绩上来了,似乎也懂事了些,可今日,就因为训了几句,儿子居然敢跟他顶嘴了。他觉得这是一个不好的苗头,必须遏制住,或者是一次就得将这毛病给治了。
于是,肖父起身,走到了肖远面前,一巴掌扇了上去。
“啪~”巴掌落在了肖远脸上。
肖远伸手捂住了火辣辣的脸。看着给了他一巴掌父亲,他的嘴角莫名其妙的露出了一丝凄凉的笑。
肖母看到儿子被打,立刻出来阻拦,但嘴上还是责备着肖远:“还跟你爸顶嘴呢,你爸为了养你们把老命都快搭上了。”
肖远想哭又想笑。像他这般狗一样的幼年、童年、少年,只需要当成狗就能养活的儿子,需要搭上老命吗?
“养我?我就这么难养么?”肖远低下了头。
多么令人心寒的话。肖父气得手掌又扬了起来。肖母一慌,赶忙来挡。肖静也急了。她没想到为了几件衣服,一百来块钱搞成这样,匆忙跑过来拦住父亲:“爸,肖远也就买了几件衣服,你没必要动这么大气。”话一落,立刻又训斥弟弟,“你怎么说话的?都多大的人了。”
肖父的手掌缓缓的落下了。甩了骂了十几年的三个字:“败家子。”摔门而去了。
肖远眼角落下了两行泪。那种无法被理解的悲哀令他有种一头撞死的冲动。
肖母叹着气去收拾碗筷了。
肖静将弟弟推到卧室,关上了门责备道:“爸妈说话就那样了,你忍一忍不就好了?”
肖远凄切道:“我忍了十几年了,我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肖静沉默了一下,道:“上大学,上了大学后就好了。你看姐现在不是挺好的吗?爸妈是过苦日子过来的,你应该理解他们。”
肖远:“我理解他们,可他们理解我吗?有想过要理解我吗?姐,我忍不下去了。”
“忍不下去?”肖静一下子火了:“啥忍不下去了?爸妈跟你有深仇大恨是吧,你一天有吃有穿还想咋样?行了,我不跟你废话了,你愿怎么着就怎么着。”肖静还是一贯的口直嘴快没有耐心。在被弟弟两句话惹毛后,直接转身出去了。
肖远关上了门,仰面躺倒了床上。“买了三件衣服就成了败家子,呵。”他的心里一抽一抽的。难道家真穷到了这种地步?是这样吗?
第二天,肖远去学校上课。
如他所料,他这个格拉市唯一的学生代表开会归来除了前后左右及季婷婷过问外,再没人过问,甚至其他同学是以为他生病了,请了几天的假。校团委的也没有找他,问问省上有没传达什么精神。总之,一切恢复了正常。他就像睡了几天,做了个梦,现在梦醒了。一如既往的上课,下课,重复着不得不重复的学习生涯。
身边的同学还是和往常一样,上课听讲,下课或打闹,或蒙着头看书。往日,肖远也和这些同学一样,可现在,肖远什么都没了兴致。上课,他思想时常走神,下课,他也不在看书,和同学打闹,就那么愣愣的坐在座位上发呆。
肖远发呆不需要酝酿。他只要头一歪,那些能说会辩,多才多艺,能歌善舞的人影就会浮现在他的脑海。他无法淡定。他开始怀疑自己,难道自己就这么一直下去,像个呆子一样下去,走进大学殿堂吗?为什么别人多才多艺,能歌善舞,而我什么都不会,一无所长?为什么别人能言善辩,而我内向害羞,说话会结巴……
肖远迷茫了。每个课间,都那么静静的发呆,甚至连白兴亮取笑他,说他肯定是傻了之类的话他都不理会,充耳不闻。或者说,他已经不屑了。放学回到家,他也不多说话,做些家务,就呆在卧室里。
这么持续了近一个星期。身旁的同学终于觉得肖远和以前不一样了。季婷婷觉得肖远忽然变的深沉起来,眼神中时有光芒闪动,又时有迷茫。作为肖远的一位异性知己,在一个课间,终于按捺不住的问肖远:“有心事吗?感觉你最近好奇怪。”
“我也觉得自己好奇怪。”在知己跟前,肖远并不想掩饰什么,他淡淡的笑了一笑,反问,“我可怜不?”
“说什么呢?”季婷婷听出几分凄凉。
她看着肖远,想从对方的眼神中捕捉些信息,可肖远的双眼除了迷茫就是自嘲,她根本看不透肖远想说什么。
肖远一字字道:“无一所长,一无是处,内向,害羞,胆小,经常闹笑话……”
“没有觉得呀,你学习那么好……”
“好吗?学习好有什么用,成绩能代表一个人吗?走到外面,难道我将考试成绩贴在脑门上吗?别人第一眼看到的首先是人,不是成绩,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