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弃天使-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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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路哭一路说,恢复了半年前的多话性格。
最后一次了,请纵容她的多话吧;最后一次了,请容许她在他怀中无赖哭闹吧;最后最后一次了,他的气息、他的味道、他的温暖怀抱,她要牢牢记取,一刻不忘。
她在怀中,柔软依旧、香甜依旧,吻她的欲望不减当时。
但……为什么她要当别人的棋子?为什么她要为目的接近他?为什么她不像其他女人,拙得令他一眼就看清真面目?又为什么要让幸子跳出来,点出她的直正身分,让他在幸子面前败下一城?
几个“为什么”阻止下他的欲望,工藤靳衣是克制力超强的男人,他提醒自己要理智,不让怀间温暖眩惑意志,握紧拳头,青筋在颈间浮现,他抑制想回抱她的强烈念头。
他告诉自己,她又在演戏了,没错,她妄想以退为进,可惜,他是狡黠狐狸,不会一而再被兔子欺。
关住欲望,靳衣将她推开,冷冷的眼神间透着不屑轻鄙。
从他的眸子间,亮君读到讯息。咬住下唇,她是自取其辱了,退开两步,她后悔自己的情不自禁。
“对不起,我又做错。”颔首,她无地自容。
勾起她的下巴,他逼她正视自己。
“你的确做错,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更不该自以为聪明,认为能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我不是能蒙受欺骗的男人,你那套上不了台面的演技,可以收起来了。”
上不了台面的演技?摇头,她困惑。
“别用可怜兮兮的眼光看我,也许它对别的男人有用,对我……省省吧!你想走随时请便,为什么特意来告诉我?希望我留下你?想以退为进,测测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对不起,在‘女人’角色方面,你早被取代,至于员工角色,做得比你好的,大有人在。”
更头昏了,她不过想来跟他说声再见,也许有些些情绪失控、有些些情不自禁,但,她哪里有目的?
“他一定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一定和我一样头昏,我不和他计较,不为他的口气生气,我要好散好聚,不要在这里替两人制造难堪。
他可以不喜欢我,那是他的权利;我也有我的权利,我有权利为自己选择未来,有权利把他留在过去,高兴的时候想起,不高兴的时候假装忘记,对,我可以假装忘记……”
亮君泪眼蒙蒙,提起不大的行李,她一路说话、一路往外走。
她要很多很多声音,告诉自己,她还活在有人类的世界里,她不是孤单的,世界上有人和她相同,有着不堪回首的爱情。
记不记得双双?记不记得深深?她们同样为爱情苦,也同样相信,她们会劈荆斩棘,走出康庄。
门关上,亮君的声音消失,一下子,空旷的屋里填满寂寞,靳衣从东走到西,从楼下逛到楼上,他难以坐立。
亮君的声音在他脑间摆荡,她的每句话在他心底制造不安纷乱。
不,不要心动、不要动摇,那些话不是她说的,是幸子给的剧本,亮君所说的每句话、所做的全是依照幸子的意思进行,她一定拿了幸子不少好处,她一定、一定……
突然间,他的一定变得不确定。
不对!幸子疯了,她再没有能力为亮君写剧本,若不是幸子的剧本,那么那些话是……是……是她的真心或凭空捏造?
等等,亮君刚说幸子告诉她“他喜欢她,是因为她的残缺”?
骇人想法传进脑间,如果这一切全是幸子的计画……如果幸子存心要他难过,谋杀他的快乐是最佳的作法,而他的快乐来自——亮君。
没错!只不过几句话,幸子成功地掠夺了他半年快乐。
是这样吗?是她又赢了自己一次,成功地挑拨他的心,仇恨一个深爱自己的女子?
不、不会的,他的判断力一向精准,他不会容许自己出这么大的差错!
可是,他真的不会出错吗?
亮君说爱他很辛苦,却仍然无怨于辛苦,亮君说只要待在他身边便已满足,亮君说……说了很多很多,会不会有可能,是他出错?
天!工藤靳衣,不准慌,想清楚,到底是亮君仰或幸子在说谎,想清楚真正的问题症结。
就这样,他不再四处走动,他静下心来坐进沙发,用他判断股市起伏的精准重新检视这件事,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去,他在心里拟定想法计画,再起身,他挂上自信。
他,会弄清楚的。
阴霾吹散,阳光穿透进来,暌违已久的笑意映上靳衣脸庞。
没错,他已经想好厘清步骤,首先,先找到松岛叔叔,确定他有没有替自己刊登广告,然后找到幸子把事情谈明白;至于亮君,没问题的,她是“障胞”,台湾的无障碍空间不多,她能去的地方有限,等他确定了所有事情,找她还不容易。
很可惜的是,这一次他又判断错误,第一次错误,他错失半年幸福,第二次错误,让他以为此生再也觅不着幸福。
两年时间可以轻易改变一个人,尤其是带着悔恨的男人,靳衣不再雅痞、不再风流,对许多人而言,他是冷酷无情,不予人情面的铁腕男人。
他迅速发展事业,他成了工藤家最好的继承人,他的表现让长辈欣慰,让媒体崇敬,当所有人都满意他时,他却不满意自己,非常非常不满意。
他恨自己愚蠢,恨自己被幸子玩弄无数次仍然学不会防备,他恨自己对所有女人都好,独独对自己最爱的女人残忍。
他用工作自虐,用寂寞自惩,两年过去,恶名昭彰、处处留情的工藤靳衣再没和任何女人有牵连。
有人说他大彻大悟,学会爱情不过是过眼云烟,也有人说他总算懂得身为男人,事业比爱情重要千倍。
事实上,他是懊悔,懊悔真正的爱情曾经走到身边,却被他的偏见推远。
几乎每一天、每一个空档时间,他都想起亮君,想她的多言、想她的干净清新、想她身上的香味,更想他们共度过的每个日夜。
他想她、爱她,却从未亲口对她说过,然后,莫名其妙的误会,他的主观不容她辩解,造就两年苦痛深沉。
是的,他痛苦极了,他动用所有力量翻遍台湾每吋土地,却翻不出他的曾经。
想她,一分比一分深;爱她,一秒比一秒浓烈。他生病了,生了一种名为爱情忧郁症的怪病。
他想自己是受了诅咒,从前他玩弄爱情,现今他受爱情玩弄,真要认真评论,只有活该二字可解。
“总裁,李伊爵士到了。”
“请他进来。”靳衣喝水,没滋没味,失了亮君,他对人生失去品味。
“工藤先生,我亲自把合约送来。”
李伊爵士是靳衣的新合作对象,他们计画在法国开设百货公司,每间占地都比“老佛爷”大,除了卖法国最有名的香水服饰和名牌之外,并在里面设置美国、澳大利亚、中国、印度、南美专柜,出卖各国风情。
“劳您大驾,不敢当。”他客气有礼,和所有人保持疏远距离。
“你客气,我明天就要回法国了,临行前,想和你谈谈。”
审视疲惫的工藤靳衣,李伊爵士怀疑,他真是深深想找的男人?
“合约书当中,还有不完备之处?”他拒人千里。
“不,无关公事,是私事。”
当他和深深提起台湾行,要和工藤靳衣见面时,深深惊呼一声,怀疑他口中的工藤靳衣会不会是“宝宝”的爸爸。他没刻意求证,因为在下飞机,初见工藤靳衣第一眼时,他就晓得自己没找错人。
“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私事必须谈。”
“我不确定你想不想欣赏这个,不过,看在我即将离开的份上,勉强看一下吧!”
爵士拿出妻子和小孩玩乐的照片同他分享,照片中除了爵士的妻子女儿外,还有个年纪约一岁多的小男孩。
靳衣接手,不明白爵士的举动。
没有道理地,小男孩吸引他全数目光,他的轮廓五官极其熟悉,教他的视线不舍离去。
爵士笑问:“你是不是也觉得小男孩和你长得相像?”
“是很像。”他抑下自己的不解,把照片递还给李伊爵士。
“这个小男孩和我们家有很大渊源,两年前,我和妻子间曾经发生过一些事情,她在走投无路时碰上小男孩的母亲,当时,两个女人同时怀有身孕,她们互相依恃照顾。我的妻子身体不好,生孩子时几乎送命,幸而男孩的母亲悉心照顾,她是我们全家的恩人。”
“嗯。”他回答敷衍,对于别人家的恩人,他不感兴趣。
“男孩和我女儿的生日只差十二小时,你可以想像,刚从产台下来的孕妇有多虚弱,她却不眠不休在我妻子身边照顾她,无视于自己的身体,由此,你可以知道,她是个多么古道热肠的女人。”
古道热肠?算了吧,是笨蛋、是不自量力、不懂得对自己好,这种蠢事就是像亮君那种笨到底的女人才会去做。
故事听到这里,靳衣渐入情境,因为李伊爵士的恩人,和他深爱的女人一样笨。
“最重要的是,她打了一通越洋电话给我,把我彻底骂醒。后来我才知道,当时她是听不见的,她有听障,助听器又被人摔掉,换句话说,她只是拿起话筒,不管接电话的人是谁,就乱骂一通。然而,她的话,对我是当头棒喝。”
“等等,你说她听不见……”这是他特地找上自己的原因吗?没错,爵士不是无聊男人,要不是关系到自己,他不会特地跑这趟。
“她的儿子和我的女儿,一个叫宝宝、一个叫贝贝,两人同时抓周、同时摆满月酒,同时过生日,两个孩子从小感情就非常好。”他不理会靳衣的焦心,自顾自地说话。
“那个蠢女人的名字是不是叫作尹亮君?”难怪他找不到她,原来她早早不在台湾!
爵士仍不理他,能让一个冷静男子跳脚,也算小小成就呢!,
“两个小孩感情好,妈妈的感情更好,所以宝宝和他的妈妈跟着我们一起回法国。人家都说女孩子学讲话比较快,可是宝宝居然比贝贝还早学会叫爸爸,他一天到晚冲着我叫爸爸,他们最喜欢玩的游戏,是我一手夹一个绕圈圈……”见靳衣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