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花-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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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能…… 于是,她轻呼了一声,猛力推开他,转过身去,慌乱而盲目地跑出房间……
第二章
“我怎能让他吻我?我怎么能这样呢?”
一连好几天,艾珈妮不知问了自己多少次。
其实,她根本很少时间去思考,在他们要去香港以前该做的事实在太多了!然而这个问题却在她心中萦绕不散,更一再地在心中念着:“我恨他!我恨他!”
薛登爵士就象典型的英国人一样,专断、优越感重,轻视在英国强权统治下的人们,对其他种族丝毫不知尊重,这点向来是父亲和她恨之入骨的。
她本不该对他泄愤,只是当她在窗帘后面听到他和朋友的谈话时,愤怒却不由得象洪水泛滥般难以遏止了。
他谴责她象个间谍般偷听时,她也难以控制住从嘴中进出来的一连串语话。
想到那天她还提到罗伦德·古书尔爵士说过的话,现在看来似乎也太轻率了点。
她在无意中发现军部下达伯父的文件,内容是他奉调到香港的新任命。
艾珈妮知道自己没有权利阅读伯父的私人函件,尤其那上面很清楚地标明了:“香港——极机密件”。 但是,当伯父偶然把它搁在书桌上时,艾珈妮就再也难以克制住想看一看的欲望了,而且非一览无遗不能满足她的好奇心。 在搬家的时候替伯父他们收抬行李,到了汉普斯特的贝特斯登府邸后再打开来,本来就属于她的工作。
艾珈妮还有一项工作就是清扫伯父的书房,那里曾是她祖父的书房,每天她一到了那里,就不由自主地阅读有关香港的文件,一些备忘录、会谈和记录等等。
多数函件都是杜诺文将军在抱怨总督的新政策,而且认为如果总督再受重用的话,非但会激怒了殖民地的军事当局,还会引起所有欧洲人的警戒和不悦。
唯一对军方有所责难的是罗伦德·古韦尔爵士。
他的批评引起了军部的注意,他大肆抨击七十四军团军官的粗野傲慢,更拒绝与某些军官同赴日本,这些都使军部颇为震惊。 很明显的,艾珈妮知道伯父绝对是支持杜诺文将军的严厉态度的。 “杜诺文的看法是正确的!”有天进餐时,艾珈妮听到他对伯母这么说:“我赞成他的策略,去调查看看那些犯人不守法纪的行为会带来多少威胁吧!总督的怜悯政策绝对不会有希望!”
“在什么方面呢?”伯母问,由她的声调中,艾珈妮听出她并不是真对这问题有兴趣。
“自从总督向当地人民显示出他软弱而重感情的一面后,抢劫、谋杀、纵火这些罪行大为增加。”
“他们到底犯了哪些罪呢?”艾珈妮问,因为她的确很有兴越。
“抢劫当然是一种获利最大的罪行,”伯父回答:“中国人很有巧思,他们利用爬水沟或挖掘地道的方式进入银行金库、珠宝店中,以及巨商的地下室里。”
“天啊!”伯母叫了起来:“他们一定会挖个地道到将军府邸来!”
“你会很安全,亲爱的,”伯父说:“西印度中央银行的金库被歹徒冲入后,抢走了好几千元的期票,价值一万一千镑的金块呢!”
“手法真高明啊!”艾珈妮不由得叫了出来。
伯父轻蔑池望了她一眼。
“高明?怎么能用这个字眼来形容这种罪行!”他冷冷地说:“只要我到了香港,一定大力支持对犯人再度施以鞭苔及铁铬的刑罚,我确信总督的人道主义对这些罪犯来说根本就不合适!”
“你真的认为施以不人道的刑罚就能有效的防止犯罪吗?”艾珈妮问。 “我敢确信必定如此!”伯父声势逼人。
伯母却不再表现出有一点兴趣的样子,她的心早被为双胞女儿购买漂亮服饰,她在总督府穿什么晚礼服最适当……
等等念头盘据了,也不管她丈夫是何等的反对总督的政策。
总督府是每一个大英帝国殖民地社交界的中心点,艾珈妮知道:伯母一定确信薇儿妮特和黛西会在那里钓上金龟婿。
有一天下午,伯母和以前的团长夫人喝过茶后回到府邸,显得有些愁眉不展。
“你知道肯尼第夫人告诉我什么吗?弗德瑞克?”等伯父回家后,她立刻问他。 “我想不出来。”他回答。
“她说当地的中国人打算在面包里面下毒,谋杀所有的英国人,是真的吗?”
伯父迟疑了一会儿才回答:“以前的确发生过,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是一八五七年的事。”
“但我知道波瑞夫人,也就是那时殖民地的总督夫人,她就是在精神错乱的情况下被遣送回英国后死亡的。”
“波瑞夫人究竟是否毒发而死,一直是大家争论的话题,”伯父回答:“事实上军部证明死亡和阴谋下毒根本没有关系,虽然有些人还是相信他们的健康都被受损了。”
“不过,弗德瑞克,我们怎么能够带着女儿,到一个吃下去的每口食物都可能有毒的地方去呢?”
“我向你保证,爱蜜丽,这些故事都太夸大其辞了!说是当地一家一般欧洲去的主妇们公认为最好的面包店,竟然被人发现在面包里面放了砷。”
“太可怕了!想起来都让人害怕呀!”伯母叫了起来。
“是啊!”伯父说:“但是,事实上广州的满清官吏就借此阴谋煽动,弄得人心惶惶,所以我认为对罪犯予以严惩才真能有效的防止犯罪。” ‘“我不相信这些!”伯母说:“我向你保证,弗德瑞克,我可不愿带着孩子去过那种生活!总是活在被那些可怕的、阴险的中国人加害的阴影里面!”
“爱蜜丽,你未免恐惧得太过分了。”伯父回答。
“那么,还有那些关于海盗的说法呢?”伯母话锋一转,又问:“肯尼绍夫人告诉我说海盗成了行船的威胁。”
“不错。”伯父表示同意。
“那么为什么不想法制止呢?”
“根本没有人知道海盗的巢穴在哪里,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给他们财务支持,虽然我们猜想很可能来自广州。”
“海军就拿不出一点办法吗?” “港口和海岸线一带,我们派有炮艇巡逻,还特别设立了一个处理海上抢劫事件的法庭,同时对中国帆船、舢板是否藏有枪械军火严加查禁。”
“还是没有什么效果啊!”伯母很快地说。
“比起一些真枪实弹的强盗集团来说,海盗的威胁性还要小些呢!”
“真枪实弹?”伯母尖叫起来。
“可不是?这都是由于总督的软弱政策鼓励了他们!”
“那么,你必须向他们挑战了!”
“我正有这种打算!”伯父声色俱厉。
“好吧!等你做到以后再说,不然我可不愿去香港那种地方!”
后来伯父颇费周章才让妻子平静下来,因为她一直反反复复说着怕去香港。
艾珈妮心中却有着隐忧,要是伯母坚持她的态度的话,伯母、双胞女儿和她看来都得留在英国了,幸运的是由于伯父在香港地位重要,才渐渐消除了恐惧,最后勉强同意启程赴香港,才相信那些传闻的确太夸大其辞了。
艾珈妮读过关于下毒阴谋的报道,也了解在香港的欧洲人家那种惊心动魄的情景:在一月的一个早晨,每家早餐桌上异口同声地惊叫:“面包有毒!” 那是在伯父书房里的文件看来的,还叙述到医生们仓皇奔走,宣称“每家人都要赶快服用泻药!”
但是,艾珈妮所关心的还不只是欧洲人和军队在香港所遭遇的困境,从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中国那一片辽阔的大地就让她着迷,那里似乎蕴藏着无比的神秘,也勾起了她无尽的遐思。
母亲告诉她中国人是伟大的艺术家,文咖妮也从母亲那里知道一些孔子的事迹。
外祖父是一个对哲学很有兴趣的作家,自然研读了不少有关东方宗教的著作。
他的家乡在俄国南部,当地气候温暖,人民友善,他对印度教,特别是瑜珈很有兴趣,年纪轻轻的就离开家乡去了印度。
一度他住在喜马拉雅山的山脚下,潜心于阅读和写作方面。
后来在去拉荷瑞访问时,伊文·克哈尔卡夫遇到了俄国驻印度公使的女儿,他们陷入狂热的爱情中,婚后,因为两个人都喜欢印度,就决定以印度为家。 艾珈妮的母亲——弗多洛雯娜——是他们唯一的孩子,美丽、优雅而聪慧,就如同这对优秀的父母所期望的一样。
身为军人的迪瑞克·奥斯蒙,在渡假的时候,参加一个狩猎探险队而发现了她,很快就被她的美貌深深吸引住。
他总是对艾珈妮说:“看到你母亲的那一刻,我就爱上了她,在我有生以来还没看过象她那么漂亮优雅的女人呢!”
后来艾珈妮才知道,他所爱的并不只是妻子的美貌,更重要的是她的一颗心,她的了解、同情,甚至于她将很多事情都诉之情感的理论。
对很多欧洲人来说,很难了解她所追求的目的在于一些精神上的事物,但她和迪瑞克·奥斯蒙在一起确实非常快活,回顾昔日,艾珈妮记得从没听到他们争吵过。
“他们是两个可爱的人儿,一心要为所生活的世界带来快乐。”艾珈妮独处时常这么想。
母亲曾教她欣赏美,不只从花、鸟、冰雪覆盖的山巅,也从五光十色的市集去欣赏,以及在恒河里沫浴的,来自印度各地象万花筒一般移动的人们那里欣赏美。
“妈妈能在每一个地方都发现美!”艾珈妮常想。
后来她也试着不要去恨伯父母家中那冷淡的气氛,他们对她说话时那严厉的声调、愤怒的表情和他们看她时那种不屑的态度。 那些实在不美,但她尝试着在其中发现美,甚至在伯父的自大、伯母的不怀好意、不必要的吹毛求疵中去寻求,她相信换了母亲一定会存着这样的态度,不过到头来却还是失败了。
在她记亿深处,有一次母亲还跟她谈起中国的玉器,那些几千年前雕琢的艺术品之美,以及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