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冷梅香-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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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碧纱道:“你若杀了他,这辈子都休想找到画像。”“黄脸鬼”闻言,脚上力气加重,恶狠狠道:“告诉我画像在哪,便可饶你不死。”顾秋寒却只是咳嗽,目光冰冷的瞪着他。“黄脸鬼”突然收脚,转向沈碧纱,卡住她喉咙道:“你不说,我便杀了这个贱人。”
顾秋寒透了口气,漠然一笑道:“你不妨猜猜看,她知不知道画像在哪儿?”
“黄脸鬼”一怔,问道:“什么意思?”
顾秋寒不慌不忙的道:“她是沈碧桃的亲妹妹,大有可能知道画像在哪,而我是沈碧桃生前最后接触的人,她也很有可能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我。即是说,我们两人中间,肯定有一个知道藏画像的所在,如果你把我们都杀了,那自然一了百了,否则你若还想找到画像,杀人的时候可千万小心,万一杀错,追悔莫及。”
不管“搜魂六鬼”是否受雇于胡惟庸,顾秋寒笃定他们现在的首要目的是画像,只须让“黄脸鬼”以为二人之中有一个知道画像在哪,又不能确定是谁,他便不敢乱下杀手。
“黄脸鬼”果然放开沈碧纱,随后明白了顾秋寒的用意,怒道:“你以为这样我便不敢杀人了?”顾秋寒淡淡说道:“我们已成阶下之囚,哪敢奢望黄脸兄高抬贵手?只是怕上头怪罪下来,黄脸兄不好交待。”这分明就是要胁,“黄脸鬼”火冒三丈,恨不能一掌噼死顾秋寒,但终于还是忍住了,丢下一句:“臭小子,我便不信撬不开你的嘴。”拂袖而去。
“黄脸鬼”关上石门,哗啦一声,从外面上了锁。沈碧纱奇道:“他干什么去了?”顾秋寒道:“大概去拿刑具吧?”沈碧纱摇头道:“如果只是上去拿东西,该不会锁上石门,我猜他是向主子汇报去了,趁这个机会,我们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顾秋寒想了想,点头道:“此言有理,可是你忘了他们一共有六个鬼,上面不会没有看守,而且我也实在没有办法打开这扇石门。”
沈碧纱略显失望,顿了一顿,道:“你有办法解开绳子?”顾秋寒道:“应该可以。”沈碧纱气结道:“那还等什么?先除去绑绳,待他们开门的时候,跟他们拼了便是。”忽然眼前一暗,那根蜡烛终于燃尽了,墓室内伸手不见五指,二人相距不远,却连对方的轮廓都看不到。
顾秋寒叹了口气,“该灭的时候不灭,人在走霉运的时候,一根蜡烛也同你作对。”他只能摸黑向前挪动,凭借记忆中的方位,来到须弥座前,站了起来。适才给“黄脸鬼”那一摔,骨头几乎也散了,浑身上下无处不痛。他颤巍巍的转过身,口中念念有辞,“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师乃佛门高僧,想必不会怪罪晚辈。”
沈碧纱的声音幽幽传来,“你在干什么?”顾秋寒道:“几千年前,人们便用兽骨制成刀,来切割东西。”说话之间,他探手到袈裟之内,摸到宝志遗骸的一块髂骨,用力掰了下来,在须弥座上磨着。墓室内空空荡荡,一片死寂,那人骨与石头磨擦而发出的声音,便显得极为刺耳。
沈碧纱似在赞赏,又似挖苦般的笑道:“这么笨的办法,亏你想得出。”
顾秋寒累得一身臭汗,终于将那髂骨打磨成锋利的骨刀,向沈碧纱道:“过来。”两个人根本看不见对方,沈碧纱只能循着顾秋寒的唿吸,摸索到他身前。二人背对背站好,顾秋寒一阵乱摸,抓住沈碧纱的手。沈碧纱娇躯微微一颤,下意识的缩了缩手,顾秋寒催道:“把手给我,这时候还顾虑什么?我随意乱割,只怕会伤到你。”沈碧纱见说,便不再避讳,与顾秋寒的手握在一起。
用骨刀来割绳索,并不是件容易的事,顾秋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直忙活了小半个时辰,才割断一条。他大喜道:“大功告成!”将缠着沈碧纱双臂的绳索一圈圈解开,沈碧纱再帮他除去绑缚。二人虽仍陷在囹圄之中,但绑绳一除,俱都感觉轻松无比,先舒展舒展筋骨,然后坐下来养精蓄锐,只等有人开门,便冲杀出去。
“你说,十三会不会也落在他们手上了?”顾秋寒揉着酸痛的手臂,悠悠问道。沈碧纱摇了摇头,在这种对面不见人的黑暗中,顾秋寒当然无法看到。隔了一会儿,顾秋寒又自顾自的道:“只怕她经不过拷问,如实招供,倘若胡惟庸得知我们并不晓得画像藏在哪,我们便失去了价值,这几条命都要葬送了。”
沈碧纱道:“她可不比你傻,简直是杞人忧天。”顾秋寒心有所思,没注意到她的语气颇为不善,想了一想,十三的确古灵精怪,自掘坟墓的傻事是万万不会做的,当下心中一宽。
沈碧纱问道:“你是担心自己,还是担心十三姑娘?”顾秋寒一怔,说老实话,他绑缚已除,大不了跟六鬼拼个鱼死网破,反倒是十三不知境况如何,始终让他耿耿于怀。只不过他从不曾考虑过这个问题,沈碧纱一说,他才发觉,自己对十三的关心的确有些过头了。
5沈碧纱又道:“也许她只是贪睡,错过了时辰,现在她早已跟刘璟会合了,也未可知。”顾秋寒叹道:“但愿如此吧。”
1墓室内空间狭小,加之无边无际的黑暗,让人倍感压抑。等待永远是令人烦躁的事情,这个时候,他们倒盼望“黄脸鬼”尽快回来,打开这扇该死的门,哪怕丧命在六鬼钩下,也好过憋在这里忍受煎熬。可是直等到二人肚子咕咕直响,“黄脸鬼”也没有回来。
7顾秋寒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根据饥饿程度来判断,至少应该过了晌午。坐得久了,顾秋寒感到腰酸背痛,索性躺了下去,困意渐渐袭来,便道:“这样枯坐着也不是办法,且先睡一觉,也好有力气拼命。”迷迷煳煳,很快便即入睡。
z地面坚硬如铁,又泛着阵阵潮气,顾秋寒睡的很不舒服,没多久便醒过来,但这时睡意正浓,翻了个身,继续酣睡。如此时睡时醒,也不知过了多久,顾秋寒被人摇醒,睁开眼睛,虽然看不见任何东西,但闻幽香阵阵,他知道沈碧纱就在身边。
小“你没睡?”顾秋寒打着哈欠,懒洋洋的坐起来。沈碧纱道:“我睡不着。”顾秋寒定了定神,道:“那头黄脸猪怎么还没来?”沈碧纱道:“是呀,我唤醒你,就是让你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让他们把门打开?”顾秋寒道:“在这种地方,就算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听到,我能有什么法子可想?”沈碧纱叹一口气,知道这是强人所难,只得作罢。
说顾秋寒听她叹得凄然,心中不忍,一想她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在这关久了,饿几顿倒还在其次,一旦内急,却如何解决?他掏出取灯,划亮一根,向头上望去。这间墓室建在塔下,为了支撑塔基,墓顶有檩有椽,更像是活人居住的屋顶。但是塔基皆由石条砌成,坚固无比,顾秋寒遂打消了从上面挖洞出去的念头。他划亮第二根取灯,目光落在须弥座上,忽然灵机一动,道:“有办法了!”
网沈碧纱催问道:“什么办法?”顾秋寒道:“石门是由一寸多厚的石板制成,须弥座却是一整块大石头,重逾千斤,若以须弥座砸向石门,结果该当如何?”沈碧纱笑道:“那自然会将石门砸个粉碎,但合我二人之力,便能举起须弥座吗?”他们二人虽都内功不俗,但要想挪动须弥座,却显得力所难及了。
顾秋寒道:“利用滑车的道理,一定能够把它吊起来。”他再划亮一根取灯,找到方才缚身的绳索,摸黑绑在须弥座的束腰处。另一根绳索作两股绑在檩上,然后兜住铜香炉,当作轮机,再绕过圆形顶梁垂下来。
一切就绪,顾秋寒拉了拉绳索,还算结实,道:“我把须弥座吊起来,你便像撞钟似的用它来撞石门。”沈碧纱大喜,“哦”了一声。顾秋寒集平生之力,使了个千斤坠,巨大的须弥座竟真的离地而起。这个简单的滑车,足可让他省一半力气,五百多斤的分量,又是借顶梁向上吊,那便算不得什么了。
顾秋寒不断催动内力,将须弥座吊起三尺多高,却不敢松气,只得用鼻子重重哼了一声。沈碧纱立刻会意,划亮几根取灯丢在地上,借着亮光,她双掌抵住须弥座,向后推去,直到力气使到极限,她猛的向旁边跳开,须弥座便唿啸着荡向石门。然而他们盼望的一幕并未出现,须弥座在距石门两尺远的时候,便即力竭。沈碧纱一顿足,忙又在须弥座回荡之时再加一把力,这一次虽更接近石门,但仍未能撞到一起,沉甸甸的须弥座便如秋千似的荡来荡去,直看得二人头晕目眩。
沈碧纱也没闲着,又跳到后面,顺着去势猛力一推,这次终于成功了,但听“轰隆隆”一声巨响,地上的取灯尽数熄灭,二人双双跳开。黑暗却异常短暂,随着石门的倒塌,一道光线透了进来,二人均觉奇怪,难道地宫入口的那块石板竟没有封盖?那样的话,上面的人一定能听到石门被撞塌而发出的响声。
不管怎样,二人心中都喜不自胜,双双掠出墓室,但见那入口果然敞着,光线正是从此照射进来,虽然昏暗,对久困墓室的两个人来说,却已弥足珍贵。顾秋寒正雀跃之际,忽然有什么东西落在他脸上,感觉湿淋淋的。沈碧纱望着他,脸色立刻变得十分难看,顾秋寒意识到不妙,忙闪到一旁,只见一溜鲜血从上面滴滴嗒嗒的淌下来,垂头看时,才发现脚下已聚了一滩血渍。二人噤若寒蝉,顾秋寒低声道:“我先上去看看出了什么事。”不待沈碧纱答应,便即弹身而起,从那狭窄的入口穿了出去。
顾秋寒立足未稳,沈碧纱便紧跟着跳出来,她担心顾秋寒一个人应付不了,所以不敢怠慢。上面的情景却让二人大吃一惊,只见搜魂六鬼横躺竖卧,俱已毙命,楼梯塌了一截,窗户千疮百孔,毫无疑问,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难怪“黄脸鬼”一去不返,原来他们真的做鬼去了,是谁杀了他们?好奇之下,顾秋寒仔细察看了六人的伤口,发现有的被乱刃砍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