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臣-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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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他也无法再说话转圜,只好硬着头皮道:“大丈夫有可为有不可为,事关大明江山社稷,臣不敢妄从。”
朱见深身体猛然绷直,一双眼睛寒光四射:“按照爱卿的意思,朕该当如何?”
万安连看都不敢看朱见深,不然他一定会马上改变口气。
他还没有意识到,那一句不敢妄从,几乎已经将朱见深推到了昏君的位置上。只有昏君,下面的臣子才会用妄从二字。
“老臣以为,天下能审张儒之人,除了陛下,再无他选。”万安思考了一会之后,小聪明作祟,竟然将这烫手山芋扔给了皇帝。
他心里想着张儒虽然手眼通天,但是总不能在皇帝面前玩幺蛾子。却不知道,皇帝是铁了心要保张儒的。
朱见深竟然点头答应:“好,朕就亲自审一审他,看看到底是这满朝忠贞之士说的是对的,还是朕看错了的九边都督是对的。”
“皇上圣明!”万安再次跪伏在地。
遇到这样一个内阁首辅,不仅是朱见深,就连梁芳都有些心里发苦。上行下效,当朝首辅是这种懦弱性子,还能期盼下面的人能有什么骨气?
皇帝亲审案件不是小事,朝廷上下全部动员,可万安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原本关押在刑部天牢的张儒,现在已经来了个金蝉脱壳。
当万安跟王槩说出要从刑部提人审问的时候,王槩才知道,这位当朝首辅,脑子已经被狗吃掉了。
他们三个在奏折中都隐晦的提出了张儒现在已经不再刑部天牢中,可万安自作聪明,竟然没将奏折给皇上看。现在皇上要审问,他们哪里能找到人?
“阁老是要为难下官?”王槩也不是个好脾气的,对方明知道刑部没人了,还要来为难,他也不惧。
万安皮笑肉不笑地道:“本官是奉旨而来,王大人还是莫为难本官了,否则在圣上那交不了差,到时候受责罚的可不只是万某一人呐!”
王槩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良久,才压低声音在万安耳边道:“循安兄这是要逼死老夫?”
万安同样压低声音道:“一计不成,只能另成一记,这都是上面的吩咐,老夫也无可奈何。张儒没死,如果这次他自己不蹦出来,那就据实汇报。国符兄不用担心,此事公主应该会出手相助。”
王槩皱了皱眉:“可现在刑部拿不出人来!”
万安诡异道:“刑部拿不出人来不是大事,只需要上书汇报,便能将一切罪责推到张儒身上。”
“循安兄的意思是?”王槩有些转不过来,问道。
万安小声道:“国符兄,上书陛下,就说张儒连夜挖地道逃离刑部天牢,恐已逍遥法外,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现在皇帝都答应亲自审理此案了,如果张儒没罪,自然就需要过堂,可是现在他人都不见了,过堂没疑犯,即便他没有任何罪责,也变成畏罪潜逃了。
王槩在心里暗道一声此计毒辣,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他拱了拱手大声道:“不瞒阁老,昨夜人犯张儒已经潜逃出狱,暂时不知所踪。老臣正要上书陛下,请求陛下责罚。”
万安脸色大变:“什么?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王大人,你可把老夫害惨了!”
王槩面色平静:“阁老无须担心,此事下官自会上书陛下,跟阁老无关。”
万安呐呐道:“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
他们两人装得还真像是那么回事,至少,周围的人是不知道他们两个是在演戏的。
墨迹未干的请罪折子被装进了万安的袖子里,他连人带折子出现在朱见深面前,不等皇帝问话便开始了对张儒的口诛笔伐:“陛下,这张儒简直就是胆大包天呐!他怕事情败露,竟然是连夜潜逃,现在刑部已发下海捕文书,不日便能将其捉拿归案,明正典刑!”
朱见深眯着眼睛道:“循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武断了?堂堂大明的九边总督,这么大个人,难道还能从刑部天牢直接消失了不成!”
万安从怀里拿出奏折,双手递给朱见深后,哭丧着脸道:“陛下,不是老臣武断,实在是张儒这竖子太过无法无天了。”
朱见深接过奏折,看都不看就道:“这个不用你担心,朕能够保证审问的时候张儒会出现便是。”
万安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皇帝早就知道张儒逃出了天牢?听皇帝的口气,似乎不打算问罪于张儒,难不成皇帝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心里想什么,皇帝自然不可能知道,但是梁芳却像一只老狐狸一样,一眼就看穿了他心中所想。
老梁上次被万安一番抢白,显然没有记在心上,再次出口道:“阁老,陛下乏了,您还有事没?如果没事的话,还是去准备准备公堂吧!明日陛下亲审,可不能弄得太寒酸了。”
心里有事的万安也顾不得训斥梁芳了,愣了一下之后,转身离开了东暖阁。
万安走后,朱见深将奏折往地上一丢:“梁芳,把这破玩意烧了,让锦衣卫的人多盯着点万安,朕倒要看看,朕的内阁大臣,究竟是替谁办事的。”
梁芳捡起奏折丢进一旁的竹筐,笑道:“万安这老狐狸早就已经改弦更张了,陛下这一招可真妙啊!”
朱见深轻笑道:“朕的招数,你看出来了?”
梁芳笑道:“老奴可看不出来,就是觉得精妙。”
朱见深白了他一眼:“好了,别拍马屁了,让人告诉张儒,好戏即将登场,叮嘱他,这次如果不能一网打尽,朕就让他回家种地去。”
梁芳轻快的应了一声:“哎,好嘞!”
第100章 :好戏登场1
翌日一大早,百官被锦衣卫从睡梦中蛮横的唤醒,一个个睡眼惺忪的二三品大员睡眼惺忪,许多连洗漱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拉了过来。
原本御门听政的皇极殿门口人头攒动,比之车马喧嚣的市井亦不遑多让。
今日是皇帝亲审张儒谋反一案,所有官员都没有按照上朝的位置站好,那些小芝麻官品级不高,却也想看看张儒和一帮大佬掰腕子是不是能够胜利。尽管张儒的胜算微乎其微,那些七品小官却还是希望看到他赢。
理由很简单,如果他赢了,那将会有很多比他们官衔高的人让出自己的位置,这样,他们就能够高升一步了。
位高权重的部堂们则不愿意看到张儒和内阁角力,因为那其实不是张儒和内阁角力,实际上是皇权和内阁在角逐。
不管谁胜利了,对他们都没有好处。
人,越来越多,张儒这个主要案犯却没有现身,不少官吏开始嘀嘀咕咕。
“你们说,这张大人会不会已经跑了?内阁这么多老大人要致他于死地,他不跑的话,难道还真的要跟这些人闹全武行?”
“噤声,你胆子也忒大了,让大人们听到,只怕头上的乌纱帽就保不住了。”
“怕什么,现在大人们自顾不暇,才没有那个时间来管我们呢!”
“几位大人还是不要背后议论了,今日之事,事关重大,牵扯广泛,只怕难以善了了。”
“来了来了来了,阁老来了。”
“切,本官还以为是张大人来了呢!”
“张大人也来了,你们看。”
那说话的人话音未落,人就被挤出去了,不少官员抻着脖子往外看,只恨爹娘把自己生得太矮了。
张儒在锦衣卫的护送下进入金銮殿,他身后是万安等内阁成员,六部之中除了张鹏和王槩外,其他人都不愿意靠近。
朱见深早已在梁芳的搀扶下坐在了龙椅上,这次审问,让他有一种新奇感,他还是头一次在金銮殿审问一个所谓的犯人。如今张儒身上的罪责还没有洗脱,暂时只能称之为犯人了。
朝中文武左右站定,中间让出一片很大的场地,张儒就那么站在那片空地上,一个人显得十分孤独。但是仔细看,却能发现他脊背挺直,那身躯在刹那间高大了不少。
“成化二十二年正月,陛下钦命张儒为九边巡查将军,后改九边总督,代天巡守。二月,有御史一十三人弹劾张儒草菅人命,三月,有六科给事中六人,御史言官二十一人弹劾张儒拥兵自重,意图谋反。今日,朕亲自审理谋反之案,张儒,你可认罪?”梁芳尖锐的嗓子在大殿内响起,在正式开始的那一刻,大殿内鸦雀无声。
张儒目视前方,不卑不亢地道:“臣承蒙陛下看重,代天巡守,事无巨细,均报于陛下,不敢擅专。是以臣不认罪,还请陛下明察。”
深夜和万安有过一番详谈的刘吉无奈站出来指摘道:“那你在大同用诡计陷害大同总兵许宁,害他人头落地,又拉拢大同锦衣卫千户所,安插马璁等人,又是意欲何为!”
张儒冷笑道:“刘大人倒是什么都知道,不过马璁本就是大同镇的人,他父亲是什么人,本将相信刘大人用心查的话,也查得到。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大同,那就要问大同总兵杨荣到底怎么想的。
大同千户所本就是锦衣卫的卫所,为何我不能管了?指挥使大人授权本将管理,本将就有权利管理。莫非我锦衣卫的内部事务,还需要经过您刘大人的同意才能执行不成?
如果说这样就是勾结地方军队,意图谋反的话,那么陛下派出去的钦差没有是个也有八个,这些人,个个都有谋反的嫌疑。
本将记得锦衣卫记录在册的记录里,刘大人您就曾经作为钦差去过浙江承宣布政使司,是不是本将也可以弹劾你一个勾结地方官员的罪名?”
刘吉被说得哑口无言。
六科给事中马上有人跳出来说话了:“就算此事与你张大人没什么关联,那么在辽东的时候,张大人让人害死兵科给事中朱巍之事,又该如何算起?”
梁芳暴喝道:“荒谬,朱巍是自己找死,与张大人何干!”
那给事中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