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臣-第6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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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州的发达,让朱佑樘真正开了眼界,走了这么多地方,在福州待的时间,仅次于在南京魏国公府待的时间。
不过去魏国公府,是他离开福州之后的事了。
朱佑樘怕自己无法活到那一天,所以执意要先来福州看看,毕竟奏折上吹捧的很多东西,没有看到的话,是没有一个直观反映的。
南直隶那边的徐俌可就有些可怜了,眼巴巴的盼着圣驾过来,没想到人家在福州前前后后就耽搁了两个月时间。
还好有张儒在皇帝身边时不时吹吹风,皇帝最后还是到了他的魏国公府。
徐鹏举这虎头虎脑的小子算是彻底得了皇帝的心,朱佑樘的一句话,也奠定了他下一任魏国公的地位。
这其中是不是有张儒的功劳,便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老不正经的魏国公无意中在跟皇帝聊天的时候说漏嘴,说自己跟张儒曾经去过秦淮河,这下就等同于捅了马蜂窝。
朱佑樘拿此事威胁张儒,说一定要他带他去大漠看看塞北风光。
就他那身子骨,张儒就算想答应也不敢答应,他冒着风险带皇帝出来,可不像他在内阁几位老大人面前和保国公面前说的那么轻松。
一旦皇帝出事,张文轩必定千夫所指。
昏暗的油灯下,朱佑樘屏气凝神,等待张儒的最后答复。本来是有夜明珠的,不过张儒知道那玩意就是一些矿物质,可能有放射性作用,所以让徐俌的人把夜明珠全给换成了油灯。
“陛下执意要去,臣不敢不从。哪怕最后担责任,我也认了。为陛下,臣甘愿赴死。”张儒一字一顿道。
朱佑樘一听,这语气有些不对啊,便瓮声瓮气道:“虎哥不想带朕去就不带吧,何必又扯到生死问题上来。”
张儒笑道:“陛下,臣的命是纪姨娘给的,说直白一点,臣的命就是陛下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朱佑樘有些不悦的看着张儒:“你这是干嘛啊!”
张儒指着自己的脑袋道:“满超上限有多少人要臣的脑袋当蹴鞠,陛下应该知道才对。陛下的身子骨经不起折腾,江南执行还好,这边气候宜人。可塞北苦寒之地,就是正常人都无法承受,陛下去,必死无疑。
陛下一死,臣这个极力要求带陛下出来看看祖国大好河山的定国公,就得陪葬。
那些人巴不得臣早点死,然后他们好瓜分现在所有的一切,最后海运事业是否会继续发展下去,谁都不知道。
所以臣就想问陛下一句话,陛下是否真的要臣死?”
朱佑樘面色难看:“我写下圣旨便是。”
张儒道:“死无对证,谁信?矫诏的罪名,我来担。”
朱佑樘叹了口气:“唉是朕考虑不周了。看来,大漠风光是看不到了,也罢也罢,是朕没有这个福气。”
张儒拍了拍朱佑樘的肩膀:“陛下若走了,臣可以殉葬。”
这话一出,朱佑樘吓了一跳。
他老爹亲自把殉葬制度给废了,而且殉葬历来就只有一些奴仆还有宫中妃子,从来都没有大臣,更不要说一个国公了。
他瞪着眼睛怒道:“你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你家里可是有老有小的,你殉葬,你殉葬了朕的江山怎么办!”
张儒道:“无所谓了。”
朱佑樘头一次冲张儒发脾气:“滚蛋,滚蛋,再跟我提这一茬,我再不认你这兄弟。你侄儿还小,将来还要靠你帮衬才行。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张儒摇头道:“恐怕帮衬不了多少,陛下走了之后,臣就要走。臣早就不愿在朝堂待着了,因为有陛下在,所以臣一直委曲求全。如果陛下不愿让臣殉葬,请陛下放臣自由。”
说了半天,原来他在这里等着自己,朱佑樘完全明白过来。
第八百四十二章:思想斗争
放人?
以张儒的才能和能力,绝对能够辅佐另外一个帝王成为千古一帝。这么放他离开,对朝廷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
不放?
且不说两人之间的关系十分亲密,这些年他明知道张儒是什么性子,依然把很多事情交给对方,已经是为难张儒了。
更何况下一代帝王,是否真的能够跟他自己一样对张儒保持同等的信任还是个问题,勉强留下,只会留下祸患。
心/ 里有两种答案在争锋,朱佑樘一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很担心,儿子如果没有张儒这样一个权臣来辅佐的话,到时候那些天潢贵胄会给儿子难堪。
他又很担心一旦让张儒这样的权臣辅佐的话,最后会让儿子产生逆反心理,尽管现在看来儿子跟张儒的关系并不算差。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发生变化,有时候可能只需要很短的时间,甚至是一件小事。
在他思考的时候,张儒叹了口气说道:“佑樘啊,虎哥这么些年,做了这么些事,真的累了。”
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可又有多少人知道人在庙堂,有更多的身不由己。
朱佑樘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无奈,听出了落寞,更听出了悲哀。
他知道自己这位虎哥哥想要的生活并非如此,他不过是想当一个每天飞鹰走马的纨绔子弟,可因为自己的存在,张儒变成了一个沙场征战的宿将,变成了一个千夫所指的权臣,变成了一个威风凛凛的国公。
他没法再要求他做再多,哪怕是用皇帝的身份。
“累了,就休息吧!我不逼你,只希望将来如果真的有一天你那不成气候的小侄儿有难,你能够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朱佑樘想通其中关节,笑着对张儒道。
张儒用力的点了点头:“只要我还活着,一切都不是问题。”
不算承诺的承诺,让朱佑樘彻底放心,他相信张儒有那个能力,这也是为什么近年来他总是有意放纵张儒某些行为的原因。
魏国公府,一个在南直隶被称为传奇的地方,今日府上人等均是盛装出席,因为皇帝要来。
朱佑樘是不太喜欢这么大张旗鼓的,但徐俌却认为不把欢迎仪式弄得盛大一点对不住皇帝,所以排场他弄出来了。
在南京的日子,朱佑樘学会了如何去玩,这对一个每天都是一心扑在国事上的皇帝来说,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金秋九月,一帮人围着一张不大的桌子玩着麻将,小日子过得极为滋润。
李明海随行,让皇帝的寿命有了很大的保证,尽管他不是神仙,没法让皇帝真的延年益寿。但是至少在出事情之前,他能够马上治疗。
每天一次的把脉,每天都是无数补血益气的药材专供,朱佑樘暂时没有任何异常。
开心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一晃眼,就快入冬了,朱佑樘的游历之行,也差不多到了时间了。
提出回京是他自己先提出来的,他不想让张儒为难,即便他写了遗诏,即便他身边的很多人都能够作证。
回去的路上,队伍中多了两个人。
一个叫杨廷和,一个叫陈华。
杨廷和是皇帝特许进京为官的,他在地方政绩斐然,在南京这边的政绩也是有目共睹的。朱佑樘不是昏君,这样的人留在地方只能造福一方,放在庙堂之上却能造福一国。
朱佑樘听说了陈华的事之后,挺为他感到不值的。又听张儒说跟朱永的关系有所缓和,他索性把这位虎将也带上了。
朱永那边根本不是问题,这么多军队里面也并不是只有朱永的十二团营才是好去处。
对陈华的安置,朱佑樘在心里早已想好,而且这个人虽然不是张儒的人,跟张儒的关系却不差,这才是他想要把陈华留给儿子用的重要原因。
一个太子,没有掌控权力之前,很多时候都是十分孱弱的。
所以这样的人需要有一个人在身边帮着,也需要有一些人在身边出谋划策。
陈华或许不是一个很好的谋士,但他绝对是一个很好的战将。
有他在朱厚照身边,朱佑樘能放心很多。
回去的路上,朱佑樘的身体开始恶化,他时不时就在马车中昏睡,并不愿过多和人交流。似乎睡觉对他来说,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
好在李明海说没事,只是因为皇帝以前太过劳累,突然之间放松下来,他的睡眠必须要得到补充。
朱佑樘累,张儒最清楚不过,这位大明的天子,每天真正能够睡觉的时间,不过两个时辰而已。两个时辰,在后世也就是四个小时,长时间的劳累,加上他本上身体的底子就不是很好,才让他如此年轻就已病入膏肓。
路上的风景,朱佑樘已经无心欣赏,他开始在摇摇晃晃的马车内一个字一个字的写自己的遗嘱。
有时候写几个字,他就会睡一两个时辰,有时候连续写一段时间,他就很想呕吐。
但是这些,这位坚强的皇帝从来都没跟人说起过,就连张儒也不知道。
他知道他不行了,所以他要先把身后事安排好,不然就算他做走了,也不能放心的离开。
张儒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包括朱佑樘在遗诏中写明定国公若归隐山林,许其拥兵十万;包括京中此时已经有人在赶制一块十分特殊的牌子,上面一侧写着如朕亲临,另外一侧写着非谋逆大罪,永不入罪。
这些都是张儒不知道的,他知道的东西,都是皇帝有意让他知道的。
跟太子之间的通信,朱佑樘毫无保留的给张儒看了。
这次留下太子监国,让朱厚照牢骚满地,时不时就在信中跟自己父皇说希望有人回去帮他。
每每这个时候,朱佑樘就会露出会心的微笑,他知道儿子是害怕那些喋喋不休的老文臣,而不是真的无法搞定眼前的事。
内阁几位一般的事不会找皇帝,不一般的事才会请示一番。
而现在的大明,没有不一般的事。
终于,弘治十七年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