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臣-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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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得来的一切,不容易,范统不想失去。
君子有三戒,年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既盛,戒之在斗,及其老矣,血气既衰,戒之在得。范无咎自问不是君子,如今年老,这得,他还真没法戒。
因为罗清罗梦鸿的救命之恩,范无咎答应找机会接近一些朝廷的达官贵人,以他的功夫,要想成为一个达官贵人器重的下属,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阴差阳错之下,他竟然投入了张儒麾下。
三千教徒,而且是三千军官级别的教徒,这就是罗梦鸿给他的任务。
一命之恩,换取三千无为教教徒,怎么算都划算。不管是对于罗清来说还是对于之前的范无咎来说,这都不是问题。
然而,当范统在张儒身边的地位越来越高,张儒对范统的信任度越来越高之后,他渐渐放弃了这些想法。
这个江湖上纵横了大半辈子的高手没有去过大同战场,但是从徒弟的口中,他听到了许多关于大同边军的故事。
越是听那些热血儿郎的故事,他越是觉得罗梦鸿的某些想法太过不切实际,三千军官,他要干什么?
造反?现在大明承平,虽然皇帝以前炼丹不理朝政,可是这两年皇帝对朝廷上的大小事情关心了很多。就算皇帝死了,当今太子爷是出了名的仁义之辈,有张儒这个奶兄弟帮助,太子未尝不能成为一个好皇帝。
可以说,时至今日,他已经没了那些当初的想法。
要不是苏七七突然冒出来告诉他,他还有事情没有做,也许过十年二十年,一直到他入土的那一天,他都不会想起,自己曾经答应罗梦鸿要为他手下三千军官当做无为教的教徒。
“范老的意思,是不打算兑现当初的承诺了?”苏七七冷冷问道。
范无咎点头道:“的确如此。”
苏七七猛的拍了一下梳妆台:“范无咎,别忘了你这条老命都是我父亲救下来的,为了救你,我无为教死了不少人。”
范无咎同样冷冷道:“苏七七,你也别忘了,为了保护你,死在敌人手里的锦衣卫北镇抚司缇骑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督帅为了你,可是煞费苦心,连和太子之间多年的感情都不顾了。你不为别人想想,难不成就不能为督帅想想?
这些将士都是督帅麾下的战士,都是百战余生的战士,你难道对督帅就没有一点感情?督帅认识你的时间不算长,对你却是极好的。
所有身边的人都觉得你们两个会修成正果,可是你,在得到督帅的信任之后,竟然想着要帮助你的爹,那个大逆不道的罗梦鸿行造反之事。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好好问问自己,这么做,你对得起谁!”
范无咎的话就像是一记重锤敲打在苏七七的心坎上,她一下子变得呆滞了。
扪心自问,自己对张儒真的没有感情么?朝夕相处之间,难免会有一些莫名的情愫的出现,可这种情愫一直都被自己压着。
她曾经无数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问过自己,我真的喜欢他吗?
没有一次,她得到过答案。
尴尬的气氛持续了好一会,有人来催促了,站在门外的女缇骑不敢进来,只能在门外说话。
范无咎扭头就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终究不是很好。就算他年纪已经很大了,就算张儒知道了不会怪罪,他都不想闹出什么误会。
没走出门口,苏七七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你说的话我会转告父亲,你可以继续充当你的朝廷鹰犬,但是我的事,你最好不要管。”
范无咎没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等他离开之后,苏七七找了个理由稍微拖延了一下时间,然后才提着包裹出了门。
坐上轿子,面对张儒的嘘寒问暖,苏七七没来由一阵心虚,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跟张儒多说什么。
张儒还以为她身体真的不是很舒服,马上道:“不若停下来,等身体好了再走?”
苏七七一阵内疚,小声道:“没事,没大碍的。”
张儒有些踟蹰,掀开马车看了看苏七七的脸色之后,这才不是很放心的策马到了队伍前头。
马车内,苏七七低头垂首,声若蚊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是女子也是小人,为何你如此信任。”
当然,这话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第180章 :哪来的二货1
一封书信将和范无咎交谈的内容大概告诉了她那个远在山西大同的父亲,苏七七安下心来陪伴在张儒身边。
很多事情她也是身不由己,所以她想,在张儒没有发现自己真实身份之前,和张儒多待一会。
感情这个东西,有时候的确很奇怪,明明心里告诉自己对方是毒药不能太过接近,身体却不由自主的接近。哪怕是蜷曲在毒药的怀抱中,也要找一个最舒服的姿势。
苏七七现在,就是这样。
延绥镇,又称榆林镇,总兵府驻榆林城。所辖边墙东起清水营,西达花马池,长一千二百余里。防守方式按照三路防守,总共下辖三十七座堡寨。
九边总督的到来,没有引起榆林镇总兵府太大的动作,总兵余子俊在榆林城城门口等待,欢迎的仪仗不多,只是几个总兵府幕僚和几个心腹卫指挥使。
他于成化十年督抚延绥,一开始携四万民夫筑长城,能够坚守至今殊为不易。朱见深感于他十多年来兢兢业业,委以重任,但是延绥少有战争,所以这位文人出身的督抚大人,并不像想象中那般彪悍。
除去身上那身不是很合身的铠甲,随便穿上一套衣服,不管是谁看,他都不像是手握重兵的延绥镇总兵。
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身上没有一点武将的杀伐之气,脸上总是挂着笑,而且那笑怎么看都不是干笑。
如果一定要找个形容词来形容的话,那张儒只能找到两个字:傻笑。
两个部堂级别的高官在前面寒暄,后面缀着一大堆人,进了总兵府之后,看上去好脾气的余子俊事事亲力亲为,就是为张儒的家眷安排住处,也是他亲自领着去的。
几个管事模样的家仆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反而脸上挂着理所当然的表情。
丫鬟婆子神情倨傲,似乎一点都不将张儒这个远道而来的九边总督放在眼里,哪怕是余子俊再三叮嘱之后沏的茶,那开水也只是半温的。
余子俊喝了一口之后尴尬道:“督帅见谅,府中的下人不懂规矩,属下。”
张儒轻轻将几乎没什么温度的茶杯放下,摆摆手制止他说下去:“余总兵这待客之道倒是稀奇,张某一路行来,见过给我下马威的,见过前倨后恭的,也见过礼遇有加的,还是头一回见余总兵这样的。”
余子俊赧然,老脸一红,正要开口解释,一个声音已经从远处传来:“老头,老头,怎么今天弄出这么大阵仗,为什么都没人跟我说一声。”
张儒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余子俊,后者等那声音的主人大大咧咧出现在张儒面前之后这才朝那吊儿郎当的年轻人大声呵斥:“混账东西,滚出去,没看见老子正在接待上官。”
骂完年轻人之后,余子俊凑到张儒身边小意解释:“属下骄纵,犬子言行无状,还请督帅海涵。”
年轻人的年纪看上去跟张儒差不多大,一张脸很白,嘴上的绒毛很浓密,此时正乜着眼看着自己的父亲。
“还不快滚出去!”见儿子没动,余子俊没好气的再次呵斥。
年轻人嘿嘿一笑,大步走上前,一把将自己的父亲推开:“哎呀,您就是九边总督张大人吧,您的威名我可是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器宇轩昂、气度非凡,不愧是名震天下的九边总督。在下余声,忝为榆林左卫卫指挥使。”
对一个不把自己的父亲放在眼里的年轻人,张儒心中本能的有了厌恶情绪。但他没有表露出来,微笑着点了点头,就看向了余子俊。
尴尬的余子俊想要给张儒一个解释,心里却是迟疑得很。
“督帅不要看这老家伙,这榆林镇名义上是老家伙做主,实际上是在下在做主。”余声笑呵呵的道。
他还没有看出张儒眼中的不满,还以为这个总督很好说话。
张儒心里不由又好气又好笑,就算你跟余子俊是父子,余子俊因为某些事情对你言听计从,你也不能当着我的面说这话啊!
要不是看到余声的眼睛滴溜溜乱转,他差点没将这小子当成傻子看待。任何有些常识的人,都知道家丑不可外扬,而眼前的人同龄人,似乎巴不得将自己的家丑外扬一番。
张儒似笑非笑的看着余子俊,心里感觉这个余子俊,应该也是个故事不少的人。至于他的故事是不是精彩,那只有等锦衣卫的人调查清楚或者是余子俊心甘情愿说出来才知道。
几次跟张儒搭话张儒都不理会,余声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面色微变,语气阴寒地道:“督帅莫不是看不起在下?”
张儒冷冷道:“你说你是榆林左卫卫指挥使,看到本将之后却是一口一个在下。本将是朝廷正三品的九边总督,你不过是一个从四品的卫指挥使,见到本将不行礼,反而还言行无状。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本将不计较已经是法外施恩了,莫非一定要本将将你拉出去重打三十军棍,露着腚围着这榆林城绕上几圈你才甘心?”
这时,经过张儒的提醒,余声才猛然想起,坐在自己面前的,不仅仅只是一个同龄人,他还是权势滔天的九边总督。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余声有些不知所措,关键时刻,不忍见儿子吃瘪的余子俊覥着脸为他求情:“督帅海涵,督帅海涵,是末将教子无方,才让他冲撞了督帅,督帅大人有大量,还请给末将几分薄面,饶过他这一回。”
张儒淡淡道:“要不是给你面子,你儿子现在应该已经被绑在囚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