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大明-第8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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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秉听着,才发觉自己这话略过了点:“如此甚好,老夫张罗好了,再请师座审阅。”
仆从军的事体,对于李秉来说,并没有多难,毕竟有朝鲜籍的外籍兵团在这里摆着。
不过他的方案里提出的训练,一拿出来就让杨守随否决掉了:“不妥,训练所需时日、粮草从何而出?虽然松江有粮,但我军这边六个外籍团,两个陆战旅,还有警卫团与荣一团,以及海军舰队官兵,若再担负起倭籍仆从军的粮草,暂时虽还应付得来,但却就窘迫了。”
李秉听着不服,粮草他是专门去查看过的,哪里会不够?七八个月的军粮是充足的!他还要再说下去,杨守随却就截住话头:“此节无须再议,驱其就食于敌便是,迂斋先生,莫要忘记巫都干所部,那些倭人如何多诈,若是授其军阵之法,何异授贼于柄?”
这回李秉算是听明白了,杨守随说军粮只是一个籍口,根本上,是他压根就不打算传授倭人正规的步兵操典之法。不过杨守随的说辞还是打动了他,的确巫都干那边,是前车可鉴的,而且杨守随接着说下去的话,让李秉放弃了争论:“此时巫都干部已挥师石见,时不我待!”
搞仆从军为什么?不就是觉得巫都干那边进度太快,这边还有陆战旅、舰队掠阵,推进得却要慢上许多么?别看陆战旅没上阵,最多就是两个旅的炊事班,帮忙做了两顿饭菜,有这么两个精锐的陆战旅摆在边上,对于指挥官来说,那差得太远了——要真的外籍兵团崩溃了,拼着被丁一训斥,陆战旅调两个营上来,迫击炮一架,随时可以不要脸啊!
更别说在舰队在的话,只要能撤上船,就绝对安全了。
“便依师座所言。”李秉没争下去,当取得松江城大捷之后,他发觉自己真的可以做,真的是未老冯唐!有那个能力,谁不渴望建功立业?他把另一份方案摆到杨守随面前,“请师座斧正。”
杨守随扫了一眼,真的被吓着了,压根不敢开口,冲着李秉一揖,然后便戴上军帽,取了那方案,匆匆往丁一书房而去。因为这不是他能斧正的事了,虽说没有超出他前线总指挥的责权,但这事太大,他只能直接禀报丁一来定夺。
第三章受降城下月如霜(十五)
便是丁一看着这份方案,也是脸面一凝,向着杨守随问道:“维贞又给迂斋吃了软钉子?”
“不曾有。”杨守随苦笑着回道,又加了一句解释,“弟子持甚恭,迂斋先生怕是有些热切了。依弟子看,恐也不是为了权柄,看来是想要做出一番功业,以报先生知遇之恩。特别是巫都干部的战绩,教得迂斋先生坐不下去。”
于是李秉这方案,提出一个极为大胆的设想,他要两个团,然后由舰队输送,直抵丹后、若狭!然后直插丹波,深入摄津、山城地区。他要干什么?那是不用看下去了,目标就是倭王所在的京都御所!
他是抢在巫都干之前,把倭王和幕府将军拿下。
丁一叹了一口气,这让他有些犯难,因为李秉有个心思,是好事。这说明他摆正了自己的位置,想在丁一麾下挣出点声名,立下功劳。要是李秉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腔调,那这人就用不得了。
谁会什么都不在乎?不要名声不要权柄?丁一嘛,丁一自己在大明不就这作派么?
封个郡王还封得泪流满面,感觉宗人府和朝廷大佬还得求着哄着,还得太后临死摆上一道,丁某人才觉得算了吧,不与彼等一般见识,想封就封。
李秉想要立功,想要实际的兵权,想要不受杨守随的约束,尽可能展现自己,这才是正常和良好的趋势啊,丁一不可能去劝阻他,尤其是拿下松江城。李秉绝对在临阵指挥上,有着不可抹杀的功绩。
“给他四个朝鲜团。从老曹那边调一个团,加强在魏文成旅。再从前指抽一个连,给他当贴身护卫,一旦战况不对,不要理会他意见,马上护着他撤上船。”丁一终于还是做出了决定。
“是。”杨守随应了,丁一做了决议,他自然是遵从。
丁一点了点头,又对杨守随吩咐道:“余下两个团就别交给老曹去折腾了,让他回来吧。你着手组建仆从军的事,迂斋都把章程都草拟出来了,他要去若狭,余下的事情,就得由你自己去办了。”
事实上丁一这边下了决心,执行起来是很高效的,一个是因为丁一集团现在明显是处在上升期,所有人都充满干劲,官僚的习性基本上还没有养成出来;一个是丁一的命令。对于他手下的部队或官员来说,绝对要比英宗的圣旨对士大夫阶层有效一百倍。
因为丁一不需要去跟谁博弈,他也完全没有谁来制衡,可以说他现在就是一种实质性的高度军事集权化的管理模式。很多时候。真是体制的问题了,高度集权的治理模式,如果金字塔最为顶尖的存在。能够很有远见地避免一些错误,那么集权绝对比民主体制高效许多。
但要是金字塔最上面那个人犯错了呢?唐明皇就是例子了。这个根本不用多说,安史之乱四个血淋淋的大字。就是注脚。不过就算秦王汉武,唐宗宋祖,重生此时,也绝对不能比丁一看得更远的,犯更少的错,因为丁一不是预测,他是真真知道几百年后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这样长久的下去,我很担心。”丁一对张玉这么说道。
张玉在欣赏着倭人的歌舞,她本就喜好音乐,难得来到倭国,不用她去操心那许多的事体,她这些日子,倒是偷闲。莫蕾娜也很满意地依偎在丁一的身边,她很清楚,丁一可以这样陪着她们的时间,不会有很多。
“下去吧。”张玉淡然地开口,贴身的丫环便教倭人歌舞班子散了去。
“先生担心放下手中的刀柄?”她是他的知音,她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除非,他说一些什么几百年后,随便一个平头百姓,也能千里传音之类的醉话,教得她着实不知所云。
丁一点了点头,他的手并没有握刀,他现时连长刀都不佩带了,很久以前,就已如此。
但他握着刀,大明乃至这个时代,最锋利的刀。
除了自然的伟力之外,只要他挥手,这把刀就将为他斩开一切的阻碍。
这把刀不止是军队,还有工业化的基础;还有十年之间渐渐成形的教育体系;还有已完成了土改的两广百姓,发自内心对他的拥戴……乃至他的名望,他战无不胜的风采,他那永不堕落的旗帜!
“三日,从征召仆从军到实质占据出云全境,只用了三日。”丁一半躺着,把头枕在莫蕾娜的腿上,“只因为我同意他这么做,他就做到了。又用了三日,他和巫都干所部就会师了。只因为我教他们尽快会师。”
张玉脸上泛起了笑意,曹吉祥沏好了茶,小心端了上来,她拈起茶杯饮了,方才徐徐开口:“先生若是放不下,何必放下?红粉馈佳人,宝刀赐壮士,只当先生这伟男儿,方才持得了这样的刀。”
丁一听着苦笑起来:“不放下?不放下,只不过是祸国秧民,害人害已罢了。你看这世上,自秦汉以来,何曾有千年的国度?刀柄现时在我手里,自然无碍,他日我老了,糊涂了,却怕就伤到自己了,便是我一世英明,后代又如何?”
“先生如何知道,那立宪之举,便能使国家富强?”
“我就是知道。”丁一说到这个问题,总是用这类赖皮的方式来结束对话。
张玉听着,也不以为意,只是掩嘴轻笑。
这时丁某人一收腹翻身坐起,却对曹吉祥说道:“老曹随我去走走。”
曹吉祥并没有因为丁一削了他兵权,而有什么不快意的。
他一点也不稀罕去领那些朝鲜兵,掌过团营的人,他的眼界不至于低到这程度。
向丁一证明,曹某人于军阵之上,是不怯他人的,也是知兵事的,便就足够了。
“你愿意留在广州府吗?”丁一问了这么一句,却就伸手拦下了要表良心的曹吉祥,“有事分派给你做的,不是教你在广州府欺男霸女,你别在那里偷乐。去年运了两船胶回来,硝化之后,蒸汽机开始堪用了。嗯,跟你说太细你也听不明白,回了广州府自己看看就知道,总之,就是我们得修铁路了,这是件大工程,不交给得力的人手来操办,我放心不下。”
谁知曹吉祥却一改平时那谄媚,居然眨了眨眼睛,很认真地问道:“少爷,听着这事,得费不少人力、钱力、物力?只怕还要得罪人?”
“那是必定的,铁路比公路难修,再说如果铁路要从那山上过,还得开山,得让周围人家把坟迁了,要是办得不好,会有许多百姓骂娘的。”丁一很高兴曹吉祥没有如平时那样,乱拍马屁,所以倒也是很仔细地和他分说开。
“那咱们修来做什么?咱们都要出海了,这两广的事,轮不着咱们操心啊!”
曹吉祥有着许多的不平:“少爷,您要觉得这铁路好,咱们去了美洲,您说要怎么修,老奴便是碎了身子,也无二话的。但两广这边,老奴却是做不来,您还是让别人来做这事吧,老奴还是跟在您身边安生。”
丁一听着愣了一下,不禁笑骂起来:“胡扯,难不成在美洲倒搞得繁花如锦,这华夏却是不去管他?这是咱们的根啊,老曹啊,你这见识,却是不堪。”但说到这里,丁一自己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他看见了有十数名卫士狂奔而来,后面跟着一个丁某人不太熟悉的军官,身着黑色军常服,手持三道红边的牛皮纸袋,这是军中特急公文的标识。而且这名军官身边还跟着一副身着大明军将袍服的指挥使、一位头戴乌纱的五品文官。
卫士奔近了,向着丁一行了礼:“先生,这是刚刚到的船,他们是搭了天津守备处的船过来的,查对了一切印信公文无误,已搜了身,四奶奶教我等带他们过来见先生。”
张玉能开口叫卫兵带他们来寻丁一,可见她是觉得事态重大,一刻不能容缓的了。
那手持三道红边牛皮信封的军官,举手行了礼,把天津守备处发出的这份文件交给丁一,请丁一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