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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7章

七星结之孔明锁-第4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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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即便修回到了那个地方,再度跪在老人身边时,老人也没有半分要醒过来的样子。

    不仅如此,老人的身体越来越硬了。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的面上和他的衣服上都落上了一层洁白晶莹的雪花,让他看起来越发慈祥温和。

    修一见到老人,就又想哭了,他强忍着哭出来的**,艰难地把老人从地上架了起来。

    老人的身体并不重,但修的年纪实在是太小,力量也有限。

    把老人从从地上搀扶起来,到扶进屋里,用了修近半个小时的时间。

    当好不容易进到那已经冷了下来的堂屋时。修终于精疲力竭地和老人僵硬的身体一起,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

    再也见不到了……

    修闭上眼睛,瘦弱的胸腔艰难地上下起伏着,气管都因为无措和慌张痉挛了起来。

    再也见不到了……

    为什么不带我走呢,不是说好了带我走吗?我要离开那个地方。我要离开那个魔鬼和那个地狱,我答应和爷爷一起生活了,可是为什么你现在躺在地上,再也不说话、不笑了呢?

    索性,爷爷你带我一起走吧……

    修躺在地上,小小的心里却充满了生无可恋的悲怆感。

    但是他总觉得这堂屋中有哪里不大对劲,即使把眼睛闭合起来,他也觉得这屋子里似有一道一闪一闪的光线。

    修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疲惫的眼皮撑开,找到了那光线的来源——

    堂屋里的电话机上有一道一闪一闪的红光,在这幽暗的室内如同一只含血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散发着妖异的红光。

    修勉强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来到了电话机旁。

    老人家里的电话是有语音留言功能的,修的脑袋此刻完全是处于发木发僵的状态,居然循着那光芒摸过去,并麻木地按下了收听按钮。

    电话中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爸爸,我想了想,您一个人留在那儿不行,太冷了,我还是去接你一块儿来过年吧,明天我们一起再重新过一个大年夜。我大约11点的时候到,您什么东西也不用带,到时候跟我走就好。”

    修听到这番留言,才如梦初醒一般,把目光投向了墙上的挂钟,外面透进来的雪光把现在的时间照得一清二楚。

    十点三十二分。

    修嘴唇一哆嗦,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老人的儿子快要回来了?!

    自己要怎么交代?怎么向老人深爱着的孩子交代?怎么向那个从未谋面的、但却间接地影响到了老人对待自己的态度的、小时候和自己一样倔强的中年人?

    修身体中沉睡的细胞顿时活跃了起来,一些被他深深埋葬在心底的情绪,此刻也全数复活了过来!

    在地狱中的痛苦,无望,挣扎,愤怒……

    在天堂里的幸福,快乐,安逸,温暖……

    最后,所有的情绪都消散了,只集中在了“愤怒”之上!

    在修体内,极度的悲伤渐渐转化为了极度的愤怒:

    要不是因为武诚!

    要不是因为那个恶魔!

    他毁了自己的生活。毁了自己的一切,到现在还把他唯一能感受到幸福快乐的源头毁掉了!

    直到这时候,修才发现,自己和武诚的确是亲生父子!

    他们的体内,全都隐藏着一头暴虐的野兽,只要那头野兽被激怒,它就要将激怒它的人尽数撕碎!

    而现在,修身体里的野兽,正在渐渐地复活……

    他转身出了老人的院门,回到了那座地狱里。

    武诚正在床上睡得云里雾里。满身都是肮脏的酒臭味和呕吐物的味道。还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油漆味。

    武诚之前本来打算把家里掉了漆的桌子好好漆一漆。但自从染上赌瘾后,他就把原本找好的劣质红油漆丢在了一旁,弄得房间里充满了油漆的臭味。久而久之,修也就习惯了。

    修看不见躺在黑色阴影里的那个所谓自己的父亲的样子。却能清楚地知道,他肯定是衣服裤子都没脱,整个人像一坨大型垃圾横卧在床上,衣服的前襟上还沾了一片呕吐物的痕迹,枕头上还留下他肮脏的口水渍,油腻腻的头发支楞着,散发出一股奇异的腥臭味。

    修进门时,他发出一阵呜呜噜噜的梦呓声,然后翻个身。继续发出深沉的呼噜声。

    修没开灯,蹑手蹑脚走到墙角,那里摆着一排一排武诚喝空的啤酒瓶。

    武诚习惯把喝完的啤酒瓶攒起来放在一个房间里,也不愿卖,好像那一大排一大排壮观的酒瓶子就是他的军功章和荣誉证明似的。但因为最近那个房间的地面已经被摆满了,武诚就把多出来的瓶子转摆到了堂屋中。

    堂屋的窗户没关,吹进来一阵寒风,酒瓶子呜呜地响起来,像是首调子简单的哀乐,倒把修吓了一跳。

    所幸,武诚的呼噜声依旧是那么嘹亮。

    因为四周实在黑得厉害,只能借着窗户透进来的一点月色判断周围的境况,修怕碰倒了一两个酒瓶,把武诚吵醒,就小心翼翼地拿起了最外侧的一个瓶子,然后仍是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武诚的床前。

    他的动作很轻,也很敏捷,好像这样的动作,已经在他脑中设想过无数次了。

    走到熟睡的武诚旁边,举起瓶子,冲着他的脑袋砸下去……

    修站在他的床边,挡住了从窗外照进来的光线,屋内又没有灯,看不到武诚的位置,但根据他响亮的呼噜声也可以判断个**不离十,哪里是他的头部位置,修能够清楚地感觉到。

    修紧张得快不能呼吸了,他这才发觉到手里的瓶子很沉,像是装了什么东西,修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个瓶子里肯定装的是武诚还没有喝完的酒。这对修来说反而更好,因为能够更顺利地一击致命。

    修扬起手里的瓶子,他手底下就是打着呼噜睡得香甜的亲生父亲武诚,但那一击他迟迟落不下去。

    你不要解脱了吗?

    你不杀了他,刘家老人的仇谁来报?凭武诚狡辩的能力,说不定真的能颠倒黑白!老人已经去世了,不能再背上偷窃的罪名!

    再说,老人的死,也的确是因为他自己失足落下梯子,几乎算是死无对证……

    而且,你不杀了他,你自己早晚会死在他手上,那些追债的人会放过自己吗?

    武乐修,你还在犹豫什么?

    尽管有无数种理由在修的脑海中飞掠而过,他终究还是慢慢垂下了手。

    他不能干这个。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要是杀不了武诚,要是被发现了,会有什么后果,修完全不清楚。

    人总对未来未知的事情抱有莫明的恐惧,既然不敢,所以这种事,想想也就够了吧?

    修准备把酒瓶子放回原来的地方,自己离开。

    只要远离他……说不定……

    这时,一辆汽车开进了狭窄的巷子内,那就是刘家老人的儿子的汽车。

    他是来接他的老父亲的!

    车子从胡同里穿行而过,前车灯刷一下把室内照亮了,也把修的脸照得一下子失去了人色!

    武诚的左手上,握着一大盒避孕套,胸口还搭着那条他曾逼自己穿上的连衣裙!

    修不再犹豫,举起手,将沉重的啤酒瓶,向那不断发出重重呼噜声的方向死命砸了下去!

    红色的液体溅到了他的手上,却冷冰冰的,浓烈的油漆味熏得他的喉咙一阵痒,却也把他的情绪刺激得越发疯狂:

    这个瓶子里,装的就是武诚准备用来漆桌子的红油漆,重量要比普通的啤酒重得多,砸在人的脑袋上,或许死得能够更快!

    去死!去死!去死!你们全都给我去死!

    他也在那个瞬间,彻底变成了修罗。

    武乐修,再也不能有人这样对你了……

    武乐修,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

    在很多年后,修都觉得那是命。那道来自刘家老人儿子的车灯,改变了他所有的命。

    这好是不好,对是不对,谁能说得清楚?

 第十节 少年的流亡

    甚至,修在想,那是不是老人的灵魂的指示?或者是于冥冥之中的某种暗示?

    偏偏在自己想要放弃动手的时候,那道车灯射了进来,让自己看到了武诚手里的东西,也坚定了自己下手的决心。

    这是老人在借自己儿子的手,对武诚施加的报复吗?

    但修有的时候又在怀疑,老人那么一个善良的人,真的希望自己这样做吗?真的希望自己走上这条一去不能回头的极端路吗?

    可无论如何,修最终还是做下了。

    武诚无声无息地仰面躺着,额头上扎了好几片玻璃片,从修下手砸中他脑袋的刹那开始,他就把头往侧面一耷拉,吭也没吭一声就没了声息,要不是看到一道暗红色的液体从武诚脑边流下来,修估计还不敢确信自己是否砸中了。

    修颓然地垂下手来,手中只握着一截酒瓶子的颈口,有碎片三三两两地从床边滚落下来,他也一动不动,好像是跟着武诚一起死了一样。

    直到一声撕心裂肺的“爸——”的哭喊声从左墙那边传来,修才从半梦半醒的边缘惊醒,冲回了自己的房间,从自己的被褥里摸索了半天,拽出来了一件老人送给他的衣服和那本老人赠送给他的字典,然后惊慌失措得如一条丧家之犬一样,蹿出了大门,蹿入了夜色之中。

    他几乎是疯了一般一路狂奔,跑得气喘吁吁快要呼吸不过来时也不肯停下脚步,仿佛只有拼命地跑才能让他稍微舒服一些,才能让他把自己刚才做的事情远远地抛在身后。

    他离开了自己一直生活着的、从未离开过的城乡结合部,跑上了国道,随便挑了一个方向,就继续疯狂地向前跑去,直到跑得双腿发软,肌肉痉挛,直到他的身体再也支持不住这么剧烈的运动。失去控制,修才一头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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