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招顽夫-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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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不了压在肩背的重量、忘不掉胸前的潮湿,母亲的泪、母亲的倚靠,一直深刻地存在他胸中。
“难怪你那么帅,我们中国人的基因不是盖的,你知道世界上最优秀、最聪明的种族是什么吗?我告诉你,是中国人,你应该骄傲自己是其中的一分子。”她有民族优越意识。
“我的长相遗传到我父亲。”他戳破她的种族膨胀。
“不对不对,人类不可能单向遗传,只要你认真找找,就会找到像中国人的部分。如果你说自己不像中国人,你母亲一定会很伤心。不相信的话,下次你带我回你家,我当面问你爸爸妈妈。”
“他们去世许多年了,恐怕没办法给你任何想要的答案。”
“他们……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没关系,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们去世那年我才十岁。”
“谁扶养你长大?生活是不是艰困?”
“父母亲去世后,我被教养院收容。十二岁那年,史密斯收留我,他供我念书、栽培我。”
史密斯的目的是要他壮大龙帮,没想到Steve的作法是结束龙帮,创立另一番事业。
刚开始他们投资地产时,史密斯觉得两个年轻人爱玩,无所谓。
后来,他们加入观光事业,把帮里弟兄送进工作岗位,史密斯没大力反对,因为他们的确为龙帮创造无数财富。
后来的不准贩毒、不准收保护费禁令,让许多弟兄不满,纷纷脱离龙帮,他也没出面说话,他只想颐养天年,安安稳稳过下半辈子。
最近,他们更接二连三协助警方逮捕毒品大盘,这些事情让昔日旧友找上史密斯,在上次的谈判中,他劝不了执意改变的两个年轻人,只能要他们好自为之,并警告他们,对手将有所行动。
“他真是好人,下次见到他,我要谢谢他。”
好人?如果她晓得年轻时的史密斯贩毒、杀人无所不做,她也会觉得他是好人吗?他宠溺地揉乱她一头长发。
“谢他什么?”
“谢谢他收养你啊!而且他把你教养得很好,你的心地善良、爱帮助人,这些都是难得的优点呢!”
“好啊!有空的时候,我带你去见他。”
想起史密斯和代代的见面情况,他忍不住发笑,史密斯肯定无法忍受多话代代。
“你忙到不行,几时才有空?”每次都说有空有空,他缺乏诚意!
“总会有空的,有点耐心。”
“明天中午,我们出去吃饭好吗?”她满怀期待说。
“为什么要出去吃?有特别意义吗?”
“一定要有特别意义才能出门吃饭吗?我只是吃腻了外送食物行不行?”
“我明天中午会很忙。”他浇下冷水。
“晚上呢?我等你忙完再一起出去。”她又重新怀抱希望。
“晚上……我有个应酬。”他又是拒绝。
“讨厌,你对我越来越坏了,这个不行、那个不行,我会生气。”她背过身。
“生气没办法改变事实。”他从身后搂住她。
“我就是生气,气坏了、气死了、气到不行了。”她连声嚷嚷。
“别气!”他的吻落在她后背。
“别气。”他的吻落在她肩膀。
“别气。”他一个用力,把她翻过身,吻贴上她的柔软红艳。
“你……”
气蒸发了、升华了,她的气变成欲,他把她拖进欲海中沉浮……
第5章
如果无聊是乘法,那么一倍一倍乘下来,代代的无聊已经堆到喉咙顶。
她无聊到极点,不能出门、不能乱跑、不能待在他身旁,她能见他的时间只有少数几个小时,而那一段正是睡眠黄金期。
换句话说,她快要快要忘记那个不爱说“我爱你”的男人长啥模样了。
他到底在忙什么啊?每回问他,他不说,总是摇摇头笑着把话题岔开,笑说商业机密,小女人不懂。若不是她来自台湾,他的态度会让代代以为自已是货真价实的间谍。
被关在五十坪大的空间里面,从左边走到右边、从东边绕到西边,门外那两个听不懂她说“中国”英文的外籍人士,说什么都不放代代出门。
她向Steve抗议,他敷衍说--等他有空就陪她出去玩。问题是,他有空的时间少之又少,少到连用餐时间,她也见不着他。
浴室里面,她面对镜中自己,撩开长发,两道狰狞现身。
“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来的?我发生过意外,受过很重的伤吗?为什么我想不起你们是怎样形成?我知道有些事情在过去曾经发生,它们很重要,可惜我始终想不起来……”
低头,她想得越用力,头痛越剧烈。
翻过手,几十道割痕横在手臂上,比肤色略白的几十道……
想起来、想起来,关颖代命令自己想起来。她不想在未来无数次交谈中,因遗忘而惹Steve生气、不想他总认定自己存心欺骗、不想他们的互动受影响。
下唇咬得发白,她想找回丢掉的部分记忆,却连个蛛丝马迹都寻不着。
“告诉我,你发生过什么事情!”
她对自己大吼,偏偏,无论她多沮丧懊恼,遗忘始终存在。
泪悄悄滚落,她讨厌脸上那两道疤、讨厌全身剔除不去的累累伤痕、讨厌它们的存在提醒她,有一段重要不该被遗忘。
她专心掉泪的同时,一张不带笑容的脸挤进狭窄镜面。
“它们一点都影响不了你的美丽。”Steve误会代代的伤心。
今天,他很高兴,派出去的兄弟查到代代的入境证明,也找到她遗失行李,查证出代代的父亲关汉予是个进口贸易商。
这代表了,代代没对他说谎、更代表了她不会是Ryan的人,圣于她不肯敞心说明的秘密,可能是一段伤心、一段她还没准备好向他摊明的记忆。
他相信再过几天,就能找出代代的Unclebreter,让她和母亲相聚。到时她将更信任他,愿意把自己的一切同他分享。
“我……我想很久。”她对着镜子向身后男人说。
“想什么?”他弯下背,圈住她的腰说话。
“我的伤……我小时候很喜欢走边边。”
她找来找去觉得这个答案最合适,虽然她想不起受伤过程。
“走边边?我不懂。”
他轻轻摇晃起代代,用她最喜欢的华尔滋节奏。
“就是水沟边边、马路边边等等,只要路上有一条线,我喜欢把它拿来当平衡木走,所以常常摔得鼻青脸肿。”
“然后呢?”
“有一次,爸爸和妈咪带我们去郊外踏青,经过一条狭窄的羊肠小道,小道两旁有不高的水泥围墙,是用来提防人掉下旁边水沟的保护措施。”
“你就迫不及待跳上去上面。”他接口她的话。
“嗯!我跳上去,走过来又走过去,走得好开心。淳淳在旁边看得又紧张又刺激,也想学我,却又不敢。我伸手想把她拉上来,可是重心不稳,我自己往另一个方向倒,整个人掉到水沟里面。”
她记得那个场景,记得那天之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再走边边,但她不记得那时脸上是否多了两道疤痕。
“以后,不准再走边边。”
她的陈述让他眉峰高拢,仿彿那刻摔下的疼痛他正在承受。
“很痛吗?”
他抚过她的左脸颊,眼里浓浓的不舍让代代深受感动。
“可是……如果很想很想走呢?那种长长一道的线,对我有说不出的致命吸引力,不走的话,这里会很难受。”她抓住他手覆在自己心口。
“如果你想走,就牢牢抓住我的手,一点不能放松。”
“好啊!那我不用再担心重心不稳,不用担心摔得鼻青脸肿。”
“没错,我说过的话你要用力记起来,不能随便拿忘记了来敷衍我,不能让自己身上再多添一道伤。”他郑重警告。
“嗯!这次我记得很用力,不会忘。”拉过他,代代领他走到窗边。
“你们这里光害太多,看不到星星,在我们家顶楼,你可以坐在水塔旁边仰头望,月亮星星离你好近,皎洁月亮像妈咪的手,为所有人抚平内心悲伤。”
“月亮本身不发光,它反射太阳光,皎洁不适合用来形容它。”他揉乱代代一头长发,取笑她要命的浪漫。
“科学杀死幻想,生活因科学的存在而变得不美丽。”她嘟嘴不依。
“生活本来就不美丽,并非被科学弄得不完美。”
“就是生活‘已经’不美丽了,为什么不容许更多的浪漫、幻想存在呢?”
“一味把自己规避在想像背后,并不能解决问题。”
他的话像针,扎进她心底,痛得她反弹。
“不能吗?不能把自己规避在想像背后吗?真的不能吗?”下意识,她提高声调。“不是不去碰问题,问题就不会来碰你?不是说,只要不开口、不想、不要去碰触伤痕,痛觉就不来报到,你可以假装没受过伤?”她突然抓住他的手,问话的声音微微颤抖。
“代代,你怎么了?”她的颤抖和丕变引出他的心惊。
几个不甚清楚的画面闪过,棍子、美工刀,淳淳的哭声、肩胛骨上的剧烈疼痛,一张张恶意的狞笑、此起彼落的叫喊……巫婆、巫婆……
她慌乱、她惶恐、她害怕极了……是谁?!是谁以伤她为乐?是谁?!站出来,不要躲在漆黑暗处张扬邪恶……
“代代,你不舒服?”他抱起她,把她带回房问。
她冷得直发颤,抱住头,没有预警的泪水滚了满面。
“我不要这样,不想要这样子,我一点点都不想要。妈咪,你来救我,妈咪,你快来救救我!我好伯……”
“代代,我在这里,不怕、不怕,都有我。”
他急急把她收回自己怀里,用全身力量抱住她、护卫她。
“我怕啊……天那么黑,我什么都看不到。窗外的雨下得好大,啪地!风把窗户吹开,雨从窗外打进来,棉被湿了、衣服湿了,我喊几百声妈咪,妈咪都不回答我。”
“没事,都过去了,代代,清醒。”
她跌进噬人漩涡,爬不出来,抓住他,她拚命抓住救命浮木。
“台风把树木吹得东倒西歪,花盆掉到马路上面。停电了,路灯熄灭,伸手不见五指……我忘记穿鞋子,不晓得踩到什么东西,我的脚好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