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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尸骨袋-第16章

小说: 尸骨袋 字数: 每页3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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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处于麻烦之中,我的生活变得一团糟,从舒坦变得严峻,不能写作只是其中一部分。我没有强奸幼童,也没有在时代广场上跑来跑去,手里拿着扩音器鼓吹阴谋理论,但我同样是在麻烦中。我在各种事情上都失利了,又不能再找回来。无需惊讶;毕竟,生活不是书本。我在那个炎热的七月的晚上做的就是自己执行的休克疗法,给了我自己至少这么多的信心——我知道这点。
  你通过以下路线到达黑迹湖:I…95公路从德里到纽波特,2号干道从纽波特到贝瑟尔(在拉姆福德停一下,过去那里一直是声名狼藉,一直到通货膨胀在里根的第二任期得到遏制);5号干道从贝瑟尔到沃特福德。然后你走68号干道,一条老的乡村公路,经过卡斯特尔…维尔,穿过莫顿(那里的市中心有一个改装过的车库,卖录像、啤酒和二手来复枪),然后经过上面写着TR…90的路标,还经过一块路标上面写着:环保巡逻员是紧急情况时最好的援助,请拨1…800…555…GAME或用手机拨打*72。有人用喷漆在这块上面加了句:操你老鹰。
  开过那个路标后五英里,你右手边出现一条狭窄的小路,只用一块锡板标出,上面是褪色的数字42。在数字上,像元音变化符一样,有两个0。22口径手枪打出的小洞。
  在我预计的时间左右,我把车开上了这条小路——根据雪佛莱仪表板上的时钟,是美国东部时区下午七点十六分。
  感觉就像回家一样。
  从里程计上看,我把车开进去了五分之一英里,听着覆盖着路面的青草沙沙地刮着我汽车的底盘,偶尔听到树枝刮擦着车顶或像拳头一样敲打车子乘客座的一边。
  最后,我把车子停下,关掉引擎。我钻出汽车,走到车子后部,趴在地上,开始拔掉所有碰到雪佛莱滚烫的排气系统的草。这是一个干旱的夏天,最好还是小心。我在这个精确的时刻来就是为了复制我的梦境,希望能进一步领会这些梦境,或者知道下一步做什么。引起森林火灾可不是我来这儿要做的事。
  草拔完后我站起来,看了看周围。蟋蟀在唱歌,这跟我梦里一样,树木在小路的两边紧紧挤在一起,在我的梦里它们总是这样的。头顶上,天空是一道越来越淡的蓝色。
  我开始沿着右手边的车辙向前走。乔和我在这条路的一端曾有个邻居,老拉斯·沃斯本,但现在拉斯的车道上长满了刺柏类灌木,一根生锈的长铁链拦住了路口,链子左边一棵树上钉着块牌子,写着“禁止闯入”,链子右边一棵树上也钉着块牌子,写着“新世纪不动产”,还有个本地电话号码。这些字已经褪色了,在越来越浓的黑暗中很难辨认。
  我继续走,再次意识到我沉重的心跳,还有蚊子在我脸旁和胳膊旁边嗡嗡地飞。蚊子最多的季节已经过去了,但我也了很多汗,这是它们喜欢的气味。这让它们想起了血的味道。
  当我走近莎拉…拉弗斯的时候,我到底有多害怕?我不记得了。我猜想惊恐像痛苦一样,是事后才掠过我们头脑的一种感觉。我确实记住的是我以前在这里时有过一种感觉,特别是当我独自走在这条路上的时候。这是一种感觉,现实很单薄。我认为它是单薄,你知道的,就像化冻后湖面上的冰,我们往生活中填塞喧闹、光亮和运动是为了向自己隐瞒它的单薄。但是在像42号路这样的地方,你发现所有的烟雾和镜子都被移走了。留下的是蟋蟀的叫声和绿叶越变越黑的景象、形状像人脸的树枝、你的心脏在胸膛里跳动的声音和眼底血管的搏动,还有白天的蔚蓝从天空中消失时天空的样子。
  随着白天的结束到来的是一种确定:现实的皮肤下面有一个秘密,既隐秘又明白的某种神秘。在每一次呼吸中你感觉到这种神秘,在每一次脚步的更替中你期望投入它。它在这里,你像一个溜冰者做转体动作一样以扣人心弦的弧线滑过它的表面。
  在离我停车处向南半英里的地方,我停了一会儿,还要向南半英里才到车道。道路在这里有一个急剧的转弯,右边是一片空地,陡峭地向湖边倾斜下去。当地人管它叫泰德威尔牧场,有的时候叫它老营地。就是在这里,莎拉·泰德威尔和她奇怪的部落建造了他们的小木屋,至少玛丽·辛格曼是这么说的(有一次,我问比尔的时候,他承认是这个地方……但是他看上去对继续谈话不感兴趣,我当时觉得有点奇怪)。
  我在那里站了一会儿,俯视着黑迹湖的北部。满面春风光滑而平静,在落日的余晖中仍呈蜜饯色,看不到一丝波纹和一只小船。我猜,船夫们现在应该都在码头或沃灵顿的日落酒吧了,吃着龙虾卷,大杯大杯地喝着混合的酒。然后,他们中的少数人斯比德和马提尼酒喝得醉醺醺的,会在月光下在湖边跑来跑去。我在想我是否会在附近听到他们的动静。我想很有可能到那时我已经在回德里的路上了,或者是被我发现的东西吓坏了,或者是什么也没有发现而醒悟过来。
  “你这个小丑,思特里克兰德骂了一句。”
  我还没意识到这句话就从我嘴里说了出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是这句话。我记起梦到乔在床底下,不由得战栗起来。一只蚊子在我耳朵旁边嗡嗡叫。我用手拍死它,继续走。
  最后,我到达车道顶端的时间几乎过于准时了。重新进入梦境的感觉也太全面。甚至连系在莎拉…拉弗斯标牌上的在越来越暗的树林背景上飘荡的气球(一个白的,一个蓝的,而个上面都很小心地用黑色油墨印着欢迎回来,迈克!),看上去都加强了我刻意营造的似曾相识的感觉,因为没有两个梦是完全相似的,不是吗?头脑构思的东西和手工做出来的东西永远都不可能完全一样,即使它们努力想要一样,因为从一天到另一天,甚至从一刻到另一刻我们从来都不是一样的。
  我走到标牌那里,感受这个地方在黄昏时的神秘。我向下挤压这块木板,感受它粗糙而真实的存在,然后我用大拇指肚摸这些字,也不怕被刺刺到,像一个盲人读布莱叶点字一样用我的皮肤来认这些字:S和A,R和A;L和A和U和G和H和S。
  落下的松针和风吹落的树枝已经从车道上清理掉了,但黑迹湖闪着微弱的光,正如它在我梦里的样子,像一朵凋谢的玫瑰,四下伸展的一大幢房子也是一样的。比尔很周到地把后门廊上的灯留在那里开着,穿过木板长出来的向日葵早已被砍倒,但其它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我抬起头来,看着小路上方窄窄的一道天空。什么也没有……我等待着……还是什么都没有……仍然等……然后它出现了,就在我视线集中的地方。在某一刻,只有渐渐暗下来的天空(深蓝色刚开始在天空的四边出现,像浸了墨水),在下一刻,金星在那里闪亮,明亮且稳定。人们谈论看着星星出来,我想一些人看过,但这是我生命中唯一一次真正地看着一颗星星出现。我也对着它许愿,但这一次是在现实中,并且我没有渴望见到乔。
  “帮帮我,”我看着星星说。我应该多说点的,但我不知道说什么。我不知道我需要什么样的帮助。
  够了,我头脑中一个声音不安地说。这就够了,现在,回去到你的车里去。
  可惜这不是计划。计划是沿车道下去,就如我在最后一个梦,那个恶梦里做的一样。计划是向自己证明,并没有尸衣包裹的怪物潜藏在下面大大的老木屋的阴影里。计划相当程度上是基于新时代的某条“智慧”,“害怕”这个词代表“面对任何事情并恢复状态”。但是,当我站在那里,向下看着门廊灯的光亮时(在越来越浓的黑暗中它看上去非常小),我突然想到另一条“智慧”,不那么清新亮丽的一条,它提议“害怕”意味着“把所有事情搞糟并跑掉”。当天空中的光亮消失时,我独自站在树林中,这情景看上去像后面那条更漂亮的阐释,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向下看了看,很好玩地发现自己拿了一个气球——当我在想事情的时候,没注意就解开了它。气球拴在绳子的一端,静静地从我手中飘起来,在越来越浓的黑暗中,它上面印的字现在无法辨认了。
  但是,这也许都是不切实际的;我也许不能移动。也许那个古老的可恶的行走障碍又抓住了我,我就会像个雕塑一样站在这里,直到有人过来把我拉走。
  但这是现实世界中真实的时刻,在现实世界中,没有像行走障碍这样的事。我张开我的手。当我一直抓着的绳子松开飘走后,我跟着不断上升的气球开始沿着车道向下走。一步跟着一步,非常像自我一九五九年第一次学会这种把戏后两只脚的走法。我越来越深入松树干净但酸腐的气味,有一次,我发现自己迈了特别大的一步,想躲开一根在梦里掉落在这里、但现实中并没有的树枝。
  我的心依然怦怦地猛烈跳动,身上不停地流着汗,皮肤油油的招着蚊子。我举起一只手来把额头上的头发拨开,然后停下来,手指张开把手伸到眼前。我把另一只手放在它旁边。两只手都没有印痕;甚至没有伤疤的影子,在冰雹中当我在卧室里爬来爬去时我在手上弄出了道伤口。
  “我很好,”我说,“我很好。”
  你这个小丑,思特里克兰德骂了一句,一个声音回答我。这不是我的声音,也不是乔的;这像是来自不明飞行物的声音,这个声音讲述我的恶梦,即使当我相停下来时,这个声音也赶着我继续走。某个开外来客的声音。
  我又开始走。我现在已经沿着车道走过一半路了。我已经到达了梦中我跟这个声音说我害怕丹弗斯太太的地点。
  “我害怕丹弗斯太太,”我在越来越浓的黑暗中试着大声说这句话。“如果这个可恶的老管家在那里怎么办?”
  一只潜鸟在湖面上鸣叫,但这个声音没有回答。我想它没必要。并没有丹弗斯太太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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