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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谋臣与王子-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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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畏惧他三分,我身边需要这样一个人。

王子也不知道为何我终日戴着面具……

贾掬离开的时候,我曾经想过,我这样一个人不过是躲在王子阴影中的一个无关紧要的陪衬,就如达官贵人都会养猫养狗,即便是这些猫狗不能尽自己本职,也养着给人看。如今看来,我才是那个被推在风尖狼口的木偶,而王子拿着木偶的拉线躲在我的阴影之中操控着一切。

王子又问:知道为何本王今天要留阗狄一命吗?他一直在步步紧逼父皇,逼父皇就范,最终的结果只是他自己人头落地。

我沉默,没有说任何话。

王子看着我,忽然笑了:我为什么要问你呢?你是傻子,问你也没用。

我点头表示赞同王子的话。

王子继续说:阗狄是个忠臣,但他愚忠,不懂官场为官之道,而官场之中还有其他的百姓所称的贪官,这些人并非不忠,只是贪玉比一般人大许多而已,这两种人在朝廷缺一不可,因为互相制约,让哪一方的势力都不可大起来,所以阗狄必须活着,而且要好好活着。

王子说到这,忽然话锋一转,告诉我:谋臣,你想知道这一切都是谁教我的吗?

贾掬,我知道,但不能回答,只能如傻子一般地摇头。

王子一口饮完茶水,说:贾掬,包括如何对你,也是贾掬授意,因为他太聪明,所以我让他卸下谋臣的面具,当一名随军军师,其后就归隐山林,永不涉入朝政,否则的话他的下场只有死……谋臣,你好好的做我的谋臣吧,只要在我身边,你就不可能有江郎才尽的那一日。

我低头,俯身慢慢跪下,磕头道:谢王子殿下。

我听到王子说:你还应该谢谢苔伊。

我不语,静待王子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忽然比从前更怨恨脸上的面具,因为有它,我连自己的眼泪是什么模样,都看不到……

第二十二回

我追到了王子的身后,卦衣转身看到我,高呼:谋臣大人……

王子停下脚步,看着我。

我扑通一声跪下,说:恳求王子殿下告诉我为何会终日戴着面具。

王子摇头:本王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

我开始磕头,将额头都磕破了,但王子并没有理睬我,只是告诉卦衣将我扶起,随后自己转身离开。

卦衣将我扶起来之后,我听到他低声叹气道:大人,你这又是何必呢?

我看着卦衣,说:如果你是我,终日戴着面具,连洗漱都得关在一间没有任何光线的屋子中,你会变得和我一样……

卦衣点点头,向我道别之后,快步去追赶远去的王子,当我转身的时候发现肆酉躲在假山之后看着我。

我走向肆酉,肆酉还没开口,我抢先说:你也想对我说,这又是何必对吗?

肆酉点点头说:其实我现在与你一样,都终日戴着面具,但这又有什么关系?相反我觉得这样更安全,我从小到大除了父母之外,就只有您一人知道我是女儿身,学得爷爷曾经的易容术,是我的大幸。

我摸着脸上的面具: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模样,这并不是一件让我烦恼的事情,而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一个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就只有一种可能——谁都可能是自己。

肆酉说:一个没有自己人生轨迹的人,是不会被他人掌握的,因为他给他人留下的永远只是一道道的残影……

我说:回府吧。

第二十三回

回到谋臣府,已过中午,我和肆酉都没有吃饭,我正要吩咐厨房做几个下饭菜,肆酉就转身去了厨房,没多大一会儿端出两碗不一样的菜来,一碗上面摆满了蘑菇,一碗上面摆满了肉丝。

肆酉将两碗菜放在桌子之上,摆好筷子,问:师父,您选一碗。

我迟疑了一下,端过那碗蘑菇的,用筷子一夹,蘑菇下面全是面条,我笑了笑说:是面条。

肆酉笑了,说:那师父认为这是什么?

我说:我以为只是一碗菜。

肆酉又指着另外一碗问:那这一碗呢?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是面条。

肆酉用筷子一捞,竟然全是肉丝。

肆酉说:这其实就是面具的作用,您现在其实就是一只碗,但其他人看见的只是碗里的蘑菇,拨开蘑菇,发现是面条,便自己恍然大悟,原来蘑菇下面是面条,此时再让他人看见另外一只完全一样的碗,其他人会想当然地认为这种掩饰很愚蠢,肉丝下面肯定依然是面条,但揭开之后发现下面没有面条,如果做选择的话,两种选择其实都是正确的,也都是错误的,这必须取决于这个手拿筷子的人到底想吃什么,但不管如何选择,做选择的人都会遗忘其实最重要的是碗,没有碗,如何盛面?

我点头:我明白,就如在满是大雾的森林中寻找一股熏烟一样,如果只是用眼睛去寻找,什么都找不到。

肆酉笑了,将那碗肉丝推到我的面前,说:师父,这是我早就为您准备的。

我看着那碗面条,问肆酉:你和贾掬是什么关系?

肆酉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他说过,你不笨,我信,但我信你比他说得还要聪明。

我苦笑:只是你留下的痕迹过重,一般人也能察觉。

肆酉说:你不是一般人。

我反驳:我是。

肆酉说:爷爷告诉过我,在国之西南,有个部落,擅长用蛊,所谓蛊,便是将五毒装入一个密封的容器之中,经过死斗活下来的那个便是蛊……在宫中,就如一个密封的容器,能活到最后的便是蛊,这个蛊会自鸣得意,认为从此天下无敌,但却忘记了是谁将这个胜利者放入了这个密封的容器之中。

我说:这和贾掬所说的天下一盘棋,大家都是棋子是一样的道理。

肆酉摇头:不一样,他那只是比较温和的比喻。

我转身去厨房里多拿了一只碗,将面条一份为二,多出一份递给肆酉。

我说:吃面……我多年来习惯与人分享,不管事与物。

那天肆酉做的面条很好吃,我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面条,甚至觉得比从前苔伊做给我的还要好吃,在吃面条的时候,我意识到——其实活着真好。

第二十四回

第二日,皇上便下旨,将高仓之子发配到大漠充军,罚没其八头马车与一年俸禄,圣中上除了对高仓一家的惩罚,并未有其他多余的笔墨。

圣旨贴出皇城当日,在宫内都能听到京城百姓的欢呼声,烟花漫天,爆竹声阵阵,就如过年一般,这种情况只出现在皇族大喜或者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之时。

宫外回禀,百姓们奔走相告高仓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皇上还让高仓久跪在京城大门外三个时辰,受其所有百姓唾骂,此举让所有京城几乎所有百姓都跪倒在宫外,痛哭流涕,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事实证明,百姓永远是愚蠢的,高仓之子大漠充军,但高仓依然还是从前那个高仓,依然还是那个司衙高仓,依然是京城快捕司中那个大笔一挥,就可以决定普通百姓后半生命运的人,故此他也能决定自己儿子的命运。

百姓的目光永远只盯着他们想看到的结局上,但不去看结局背后还隐藏着什么,所以百姓永远只能是百姓,活到自己该死的那一天,不能万岁……

一个国家生活在不同层次的人矛盾鸡化到一定程度时,必定会发生一些让这些矛盾转化成炸药的事情,其中某件最为特殊的事件更为成为炸药的导火索,总会有怀着各种目的的人想去拉响导火索,可往往这个导火索快拉响时,往往会发生另外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因为这件事这些各怀目的的人会转移自己的视线,潜意识里会认为那不是炸药,不是能爆炸引起破坏和气浪的东西,而是一堆普通的垃圾,在生活中四处可见,随后对这个炸药失去兴趣,开始各做各事,恢复到从前的状态,多年后彻底遗忘……

百姓在愚蠢的范围内打滚自得其乐时,忽略了自己意识到最重要的一条,那就是——这种即是垃圾又是炸药的东西,在生活中四处可见。

愤怒和快乐一样,都有相对应的保质期,只有少数人会将这些东西储藏起来,而这些人都有相同的一个名字,叫:目的。

第二十五回

十八岁那年,我几乎是在看不见的刀光剑影之中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并且我开始清楚地知道,以后我这条命就彻底掌握在了王子的手中,就如我刚进宫时王子对我说的那句话——你是谋臣,是我的谋臣。

我永远记得王子说这句话时候的语气,还有他的那双眼睛,眼睛发亮,亮得好像能反射出一切,但里面却没有我的倒影。

我是一条木偶狗,一条只属于他的木偶狗,浑身上下各个关节,即便是毛发都被他用木偶线控制着。

十八岁之后,十九岁之前,又到了给五位王子“择秀”的日子。按照皇族族规,王子年满十四岁之日开始,每隔四年便可以“择秀”一次,每次每位王子可以“择秀”三位,但不可超出三位。

所谓“择秀”就是为王子们选择妻妾,除了十四岁那年只能在皇上指定的五名女子中挑选,并且不能问其出身,其后都可以按照族规“择秀”。

按照皇族族规一般来说“择秀”的标准都是为巩固政权、联结盟友,基本上都选择与本国或者盟国的皇室贵族宗亲联姻,但从当朝皇上登基之后开始,“择秀”便更改为了在全国范围内进行“择秀”,只要出身不是普通百姓或者庶民,如张、宋、唐、李、王五大家族,虽然出身不是贵族,但也为国中五大望族,故此也在“择秀”范围之内,到了今年,王子在朝上一席话,将“择秀”范围扩大到了全国上下……

早朝,礼官上奏皇上,称“择秀”日子已到,正在这个时候,王子突然站出,跪倒在皇上面前说:父皇,“择秀”一事儿臣希望从今年开始有所改变,上至皇亲国戚,下至百姓庶民,均可以参加“择秀”。

皇上问:为何?

王子道:天下之人,均是父皇的子民,既同为子民,都应有相同机会,并可以借此机会了解民间真实百态。

皇上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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