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臣与王子-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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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凉,不能驱寒。”白甫简单地说,语气之中已经没有刚才的那股冲劲,平淡了许多,几乎已经认定了宋忘颜是不可能采纳她的提议。
宋忘颜握紧了其中一个杯子,然后放下,展开自己的手掌,看着上面被滚茶烫出的红印道:“茶是热的,而且很烫手。”
“对。”白甫盯着宋忘颜的手,“就如现在建州城一样滚烫,因为这座城对你们来说,即将成为一个巨大的熔炉,马上就会将城中所有人都溶化掉,连灰尘都不会剩下”
“先生建州城是我的家”
“将军建州城是虎贲骑的战场”
宋忘颜站起来,走到白甫跟前:“就算我们离开,能走到哪儿去?佳通关吗?就连我们反字军都能轻易攻下的佳通关,难道虎贲骑不能攻下?逃到那里又有何用?只不过换一个熔炉将自己烧尽罢了。”
白甫深吸一口气道:“将军,我实不相瞒,反字军这个称号即将从东陆的土地上消失,我来只是为了劝说将军能考虑军中军士和城中百姓的性命,能走尽量走,能躲尽量躲,不要被虎贲骑那股黑潮所淹没。”
宋忘颜直视白甫脸上唯一能看到的双眼:“那请问先生,虎贲骑来袭的消息,你又从何来?”
'第八十七回'最后一搏
宋忘颜大营之中安安静静,除了宋离营帐之内传出来的两人对话,完全听不到其他任何的声音,此时就连风都似乎安静了下来。帐外守卫的几名军士,互相看了看,想要探头去看营帐之中到底发生了何事,但却又担心被宋忘颜发现,那便是触犯了军法,这个女将军远比宋一方要严厉许多,也要规矩很多。宋一方行军打仗可以用“随性”二字来形容,而宋忘颜的口中永远没有那两个字,更多的只有规矩。
百姓家有百姓家的规矩,叫家规;军队中有军队中的规矩,叫军规。
不管是在东陆这块大陆之上的哪个地方,江中、蜀南、北陆、纳昆、商地,所有平常人家家中都有一道家规,万不得已不能抛弃自己的家园,而各方势力的军队始终也有相同的规矩,但他们的军规里面没有“万不得已”,只有“拼死一战”。
所以,宋忘颜无论如何都不会下达将全城人都撤走到佳通关的命令。
更何况,她只是代替父亲宋一方管理建州和周围数十座城池,她也没有这个权利下达那道命令,更何况就算建州城全部人都撤走,那周围的城池又怎么办?那小小的佳通关能容得下那么多人?
早在几日之前,建州城靠近纳昆鹰堡的方向就出现了大批赶着牛羊的纳昆人来城外草地上放牧,每年快入冬之前,部分靠近江中和纳昆交界处的牧民都会这样做,但数量并不是很多,因为快入冬之时纳昆草原上的草差不多都枯萎变黄,不再是含有水分的青草。唯有江中平原的青草要到雪季来临时才会枯萎,所以那些牧民总会一边赶着牛羊来吃草,一边收割一些草备好准备过冬之用。
宋一方在建州举旗之时,纳昆焚皇已经称帝,但双方从来没有产生过任何摩擦,表面上看还以为两家早已签下了盟约,但实际上在当时两方都认为吞并对方的时机不成熟。所以交界处的牧民去靠近建州城的地方放牧,反字军并没有阻拦,也不敢轻易发兵前去掠夺牛羊,生怕触怒了焚皇,而焚皇则利用手下的斥候假扮成为牧民长期监视着建州城内反字军的一举一动。
很早之前焚皇想到攻打建州城的理由便是以大批牧民失踪为借口,但细想之下这样的理由未免过于牵强,只好作罢。如今虎贲骑已在武都城治下的鸡脚村与反字军交战,这明里暗里都表示了双方已经宣战,虽然双方都只是被谋臣利用,哪又有什么关系?这已经是了一绝好出兵理由。
宋忘颜从得知鸡脚村那场战役之后,便加强了建州城守备军的兵力,足足加强了五倍以上,以防焚皇突然来袭,可除了今年来建州城外放牧的牧民增多了之外,并没有看出有与往年有什么不一样。但斥候总是回报这些牧民总是赶着大型的牛车,带着自己的帐篷,似乎要在这里常住下去,这让宋忘颜起了疑心,不得不派遣黑衣斥候前去查探虚实。可黑衣斥候的回报永远和从前那些斥候一样,那些都只是普通的牧民,没有任何危险,那些牧民除了用来割肉的小刀之外,并没有带任何可以作战的利器。
宋忘颜想到这,抬头去看白甫,白甫没有说话,只是双眼一直盯着地面,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是在想是否要将情报来源说出来?宋忘颜不敢胡乱猜测。
“将军,可知我从前为何要助你父亲一臂之力,让他得以快速地通过佳通关,一直速战到武都城下?”白甫自问自答,“那是因为你父亲不听劝告,一心想要直取龙途京城,我不得已而为之,我想问问将军,你认为宋将军此举是对还是错?”
白甫说完,宋离准备说话,被宋忘颜制止。宋离一直就非常反对父亲的“速战”策略,反字军本脚跟就没有完全在江中站稳,只是实力突然增大便让宋一方忘乎所以,想要一举拿下京城,坐上那把龙椅,虽然对外宣称的是不取京城,不能安天下。
宋忘颜道:“错,而且是大错。”
白甫笑道:“为何?”
“粮草接济不上,只图速度,不占城池,一路推进到了武都城下,将最后的希望放在攻占武都城后,扎根在那,随后再攻打镇龙关,直取京城。如果武都城能轻易攻下,另当别论,但凡事都有万一,如今父亲就被这个万一给困住了。”
白甫摇头:“将军只说对了一半,宋大将军要取下龙途京城本就是一个错误。如果要当皇帝,定都在何地是由自己说了算,为何偏偏要找龙途京城那样一死地?大可在建州城建都,称王称帝都由他说了算,他那种想法说句不入耳的,就是一平民百姓的想法,觉得只有京城才是龙生之地,在那里当皇帝,能沾些皇气,可是大滝皇朝已经没了,何来皇气?”
白甫的话深有道理,宋忘颜不由得点点头,但点了两下之后马上又听直身子,担心自己被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的人给蛊惑,她深吸一口气后,尽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不要顺着白甫的思维去走,因为一旦进入他布下的思维陷阱,自己的行动就会被控制。
“再者,就算顺利攻下了武都城,再拿下了镇龙关,进了京城,坐上了那把龙椅,结局是什么?被围困”白甫道。
“被围困?”宋忘颜不解,为何去了京城还会被围困。
白甫解释说:“如今天下各方势力之中,称帝的只有一位——焚皇。焚皇敢称帝,是因为自己拥有强大的虎贲骑,还有纳昆草原之上各个部落的支持,整个纳昆风刃部落如今空前的团结,这一点世人都知,况且他本就流着卢成家的血,是皇族其他各方势力没有发兵攻打他的任何理由,可他为何不发兵占了京城?就因为担心被围困。他在纳昆草原上称帝,没人敢拿他怎么样,毕竟那是他自己的地盘,而如果他去了龙途京城,便是从生地到了死地,各方势力势必会联盟,一举将焚皇除掉,即时除掉他的借口可就不止一条了。”
宋忘颜冷笑道:“先生这话我听明白了,也就是说我父亲打下龙途京城,入主之后,会被天下其他各方势力以诛杀逆贼的口号围困,然后合起杀之,对吧?但我却不这样认为,当初禁宫内政变,纳昆、北陆、商地、蜀南还有江中各城池前去勤王的兵马有多少?除了蜀南王装模作样的那几十万人之外,其他的都是北陆的赤雪军,他们也是叛军……白甫先生多虑了吧?”
白甫摇摇头:“我没有多虑,将军,你要清楚一件事,这天下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权利之争,非我即敌。这天下势力之中,如今最为薄弱的便是你们反字军,最容易被吞并掉的也是反字军,一旦攻入京城,其他势力便顺理成章成为了义师,高举义旗将你们团团围困在龙途京城,到时候你们腹背受敌,不,如今你们也已经腹背受敌,我话已说完,将军三思而后行。”
白甫说完作势就要走,被宋忘颜叫住,宋忘颜走了两步拦在白甫跟前道:“先生,如今我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我只问一句,如果是真,我又该怎样做?”
白甫沉思了片刻道:“退守佳通关,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一开始你们就错了,现在无法挽回,我不过是想让将军尽力保住麾下将士和各城中百姓的性命而已,退一步,或许还有一丝生机,说一句将军不爱听的,趁早拔了营外的那根旗杆,打消要当皇帝的念头……白甫告辞了。”
白甫说完,绕过宋忘颜走出营帐外,仰头看着天空,已是深夜,天空之中繁星点点,一点都不像是有入冬的迹象,但往佳通关方向望去,隐约能见到那里有一片乌云还在往武都城的方向移动,虽然缓慢但却没有任何阻碍。
江中,武都城内,城墙下。
两队斥候营的军士已经身着标准的夜行黑衣,每人都带着短刀和密封好的木桶,木桶之中装有火石、火油等对象,用以点火之中。卦衣没有戴上自己的夜叉面具,而是将面具用黑布裹好之后缠在腰间,回头看去,在另外一边的尤幽情也穿上了黑衣软护甲,手中提着一个木桶。
卦衣冲尤幽情点点头,示意可以行动了,尤幽情转身带着另外一对斥候营军士向另外一面城墙奔去。尤幽情离开之后,卦衣蹲在已经积满水的隧道入口处,挥手道:“潜入水中之后,每人之间的距离保持一丈,出城之后迅速找到掩护的地方,待其他人全数出来之后,再重新集结。”
说完卦衣率先潜入了水中,随后其他斥候营的军士也用特制的木塞的将鼻子堵住,小心翼翼地滑进水坑,向城外潜去。
我站在城楼之上看着斥候营的军士一个个消失在隧道的水面之上,待最后一人潜入水中之后,我才转身来到另外一面城墙,看着城下那些积水的陷马坑和落车井。
这是最后的办法了,挖了那些隧道其实作用也就在此,为的便是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