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臣与王子-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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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场所有人也愣住了。
远豹到死都没有想明白,那个黑衣人到底是谁?又为何会有那么大的勇气抱住自己一起撞向远宁的枪头寻死。
黑衣人背对远宁,侧过头去低声道:“你的突刺……还有些力道不足……记住,枪头刺出之后绝对不能轻易收回,不过,你做得很好,没有被枪控制,很好。”
远宁傻在那,嘴唇微动,想说些什么,却又听到黑衣人道:“无偏无党,无偏无颇,无或作好,无或作恶,取民有道……记住,取民有道,从军之后当个好将军,不要为了军功滥杀无辜。”
黑衣人低声说完,伸手扯去脸上的面罩,高声道:“天佑宗门徒颜天宝诛杀仇人远子干之子远豹,现在下去见各位先行的兄弟了”
颜伯说完后,头靠在了自己抱住的远豹肩头,看着远处的某个角落,脸上有了一丝笑容。
门主,我颜天宝追随你这么多年,终于做了一件有用的事情,可以瞑目了。
颜伯想到这,扭过头去看着已经目瞪口呆的天姿随后咽了气。
“爷爷……爷爷……”天姿反应过来扑上去抱住颜伯,哭喊道。
远宁后退几步,看着哭喊的天姿,还有如今已经再也不会说话的颜天宝,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远处一直未说一句话的远子干此时仿佛什么都明白了,他调转马头一个人独自离开,向着京城的方向,渐渐地慢行变成了疾驰,人影消失在了众人的背后。
慕乐闭上眼,轻叹了一口气,举起手中的长刀,高声道:“在这的人都听好,这里的逆贼只有一人,天佑宗逆贼颜天宝,现已被禁军卫远宁诛杀”
颜天姿扑向愣在原地的远宁,抬手就是一耳光,狠狠地打在他的脸上,喊道:“你为什么要杀死我爷爷?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颜伯……
远宁站在原地,任由颜天姿在自己身上发泄着无尽的怒火。
……
自己本可以留在京城禁军中,当一名禁军卫,但突变之后因为自己的“鲁莽”导致了远家四分五裂,天姿下落不明,爹爹和娘亲不知去向,大哥远虎从军去了边疆,乱世之后不知道现在还在大滝军中,又或者投奔了其他什么势力,曾经在反字军崛起的时候,就一心祈祷大哥千万不要出现在反字军当中,兄弟再次反目。
“喂。”霍雷盯着正在发呆的远宁,“长辈问你话,你应该认真回答才对?况且我与你母亲是至交呢。”
远宁缓缓抬起头来,盯着这个霍雷,开口问:“你与我母亲是至交?”
霍雷看了一眼反字军的阵营之中,仰天叹了口气道:“我原以为反字军能够很快就攻下武都城,然后踏平镇龙关,直捣龙途京城,如今来看退兵已在计划之中了,也就是说我与你这一场厮杀无论输赢都不再重要了,甚至我们可以在这站上几个时辰之后,声称用眼神打了个平手也行,哈哈。”
霍雷的笑话并没有让远宁发笑,因为他心中还在寻思这个霍雷到底和自己母亲有什么关系,他学着霍雷的模样将枪身横在马鞍之上,问:“你为何会知道那二十个字的铭文?”
“哦,你是说我先前说的那句话吧?你难道不知道那是天佑宗的口号吗?”霍雷道,“你的母亲天心没有告诉过你?只是将这副铠甲和银枪交给了你?”
“我母亲不叫天心,你认错人了。”远宁说。
霍雷用一根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摇摇头道:“对,我忘记了,她混入远家的时候,用了以前的本名——雯馨,而抛弃了天佑宗文曲星门门主的天心的身份。”
天佑宗文曲星门门主?雯馨?雯馨的确是母亲的名字,但她怎么会是天佑宗的门主?远宁在脑子里回忆着从前的一切,那一幕幕的画面在眼前重新展开,那个在湖心小亭中遇到的神秘黑衣人,对,如果是颜伯,颜伯的个子怎会比我还高?这样说来,我一直闻到那个黑衣人身上有一股味道,熟悉的味道,难道真的是母亲吗?
不,这太可笑了,当年爹爹是参与了天佑宗惨案的大滝军铁甲卫虎威将军,而母亲竟然是天佑宗门主,本应是死敌的两人,怎么可能成为夫妻荒谬这一定是谎言
远宁怒视着霍雷道:“你胡说一派胡言我母亲怎么可能是天佑宗门主”
霍雷此时竟然将一只脚从马镫上取出,翘在马鞍之上,看着远宁道:“好吧,我知道你母亲从来没有将这些事情全盘告知于你,不过没关系,她不说,我说,我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呢?就说你母亲负我那日说起吧,你愿意听吗?”
远宁没说话,他很矛盾,虽然在阵前两军交战聊起这些不知真假的往事,本就无比荒谬,但过去发生的一切其实对自己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谜团,这个谜团一直困扰着自己多年,自己没有任何能力去解开,甚至还期待某天会出现一个人,将过去的一切详细告知,如今这个人似乎出现了,但自己却不愿意听下去。
霍雷的手指在斩马刀的刀身上弹了弹,随后说:“我不是天佑宗门主,但却是天佑宗的门徒,曾经拜在你母亲的门下……在那场浩劫还没有开始之前,我以为自己就可以一辈子和天心呆在一起,哪怕成为不了夫妻,整日看着她也行。但事与愿违,浩劫开始了,大滝军突然杀到了天佑宗门前,领军的将领拿出圣旨宣读了之后,挥手就让军士开始对我们进行屠杀,只是一天一夜的时间,整个天佑宗便从东陆的土地之上消失了。”
霍雷笑笑,好像那些过往的事情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负担了一样,又继续说:“知道什么叫血流成河吗?我相信你见过了,前几日攻城之时你已亲眼所见,但那是战争,反字军有三十万,而你们有高耸的城墙,可以说势均力敌,不过天佑宗惨案之时,那才叫真正的屠杀,才叫真正的血流成河。天佑宗里虽然多数都身怀武艺,可是面对铺天盖地如潮水一般的大滝军,如同是鸡蛋碰石头,我与你母亲背靠背厮杀着,现在想来,也许当时你母亲早已有了一个计划,在战场之上便已经将头盔之上的面罩扣下,让旁人根本看不清她的面容,对了,你头盔之上为何还少了一个面罩呢?”
远宁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摸自己的面部,但手却停在了半空,他记得在当日在竹亭之中第一次看到这幅鱼鳞银甲的时候,就觉得上面好像缺少了什么,现在想起来的确是缺少了一副护脸的面罩,在头盔两侧还能摸到四个活扣。
“当时你母亲与远子干,也就是你父亲厮杀之时,好几次都差点要了远子干的命,但她却收了手,也阻止了我用斩马刀取下远子干的脑袋对呀,因为她身怀着寻找预言之中九子名将的使命,而如果她一直处于逃亡之中,不要说完成使命,保住性命都难,所以她决定冒险混入远家,这些都是我们逃离天佑宗之后她亲口告诉我的,还对我说,如果她能活着回来,一定回来找我,与我远走高飞。”霍雷说到这,摇摇头,“其实她一直都是在骗我,不过骗就骗呗,我只需要她亲口对我说一句对不起。”
远宁如今分辨不清霍雷到底说的是真是假,但他却知道自己双亲的姓名,所有的往事听起来都不像是谎言,不过霍雷明白知道那二十个字的铭文,还有天佑宗的手势,足以证明这个人的身份不仅仅是反字军大将那样简单,即便不是天佑宗门徒也和天佑宗有莫大的关系,但为何他会在反字军中任大将?
远宁想到这,不得不开口问:“将军,你说自己是天佑宗门徒,为何会出现在这反字军之中?还成为了一名声名远非的大将军”
“哈哈。”霍雷笑道,“远宁呀远宁,你还是一个孩子吗?如今已经是乱世,你应该记得天佑宗当初被朝廷铲除是因为什么吧?因为天佑宗预言了这个皇朝的覆灭,现在看来什么都说中了,而我加入反字军只是我的使命而已,在完成使命的过程中,我也想让自己的名声传遍天下,能够传到你母亲耳朵里,让她知道曾经那个总是跟在她身后的小门徒,如今已经不一样了,不,曾经就不一样,只是我不愿意去争取而已,只因为我爱她。”
“住口”远宁不知道为何冲口而出这两个字,大概是觉得眼前这个人言语之中辱没了自己母亲的名声。
霍雷将斩马刀举起,看了看身后,宋一方正怒视着自己,笑了笑,转过头又对远宁说:“我的主子如今已经很不高兴了,认为我话说得太多,还不动手将你斩于马下,说句真心话,我时常做梦梦见将你们全家大小都斩杀殆尽,然后带着天心远走高飞,可我还有自己的使命呀,谁叫我一生下来就成为了一名天佑宗门徒呢?所以今日我不会杀你,但会与你一战,顺便让你知道什么叫实力的差距。”
霍雷说完,便用斩马刀的刀身一拍胯下的战马,战马扬剃向远宁奔去之后,霍雷竟然站在马鞍之上,高举双臂喊道:“来刺我”
远宁将撼天胤月枪往后一放,微微低下头去,单手紧紧握住了枪身。
高站在马鞍之上的霍雷见此动作,微微摇头。还是撼天突刺吗?天心呀,你到底教了自己儿子什么样的招式呢?
霍雷想着,竟然闭上了眼睛,双臂依然张开,那动作似乎要去拥抱即将刺向自己的那支银枪……
城楼之上,我们几人都有些疑惑地看着站在马鞍之上的霍雷,不知刚才在阵前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话,不过这也是我最为担心的一个地方,如只是单纯的与人在阵前单挑,远宁一定不负众望,不过远宁的脑子着实有些简单,如果落入敌人的奸计,那后果不堪设想。
已经包扎好双脚的尤幽情侧靠着箭垛看着城下的两人,此时霍雷策马奔到了远宁的马前停下,依然保持刚才的姿势,远宁手中的银枪也没有刺出,两人如刚才一样互相僵持着,谁都没有任何动作。
反字军阵中,宋史盯着自己的老师,鼻子里“哼”了一声,暗骂道:“**他到底在做什么?一刀将那小子斩于马下,不就一了百了了吗?还不如派我上阵,恐怕那小子早就人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