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天录-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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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一股强猛无比的劲风,迎头向他横击而来。
秦佑仓促间挥掌一封,心头一震,人已从马上翻身滚下。
他急中生智,悬空一个筋斗,消去那股冲撞之力,脚落实地,扬目一看。只见一个中年道姑,当路而立,正一手挽着怪客的坐马,一手却紧紧握住他那匹奔得正急的坐马辔口。
那道姑眉目清秀,背插长剑,胸前悬挂着一枚闪闪发光的金片,肤色白皙,虽已中年,风韵仍然十分动人。
在她身边,站着一个年约二十左右的年轻小道人,也斜插一柄长剑,长得十分俊秀,只是眼波流动,显得极是阴沉诡诈。
秦佑见这一男一女两个道人,竟能在夜色中力挽奔马,神色如常,心知必是身负绝学的武林高人,忙拱手道:“在下心急赶路,又被这讨厌的家伙纠缠不清,以致一时耳目失散,冲撞了二位,尚希谅解。”
那道姑闻言,只冷冷地哼了一声,没有开口,她身边的年轻道人却挺身向前,满脸不屑地向秦佑上下打量了一眼,阴阴地道:“你能接得住我姑姑一掌,武功也算不俗,你是那一派门下?”
秦佑直觉这道人言语态度都十分冷傲,想了想,答道:“在下师门,乃山野隐者,不便对人言告。”
那道人冷笑一声,回头对道姑说道:“原来是无名之辈的门下。”
道姑微微颔首,松手放了马造,语声冷峻地说道:“你再问问他那件事。”
道人又转身向秦佑道:“我姑姑再问你,你知不知道有一个姓罗名伟的人?”
那道姑虽没直接询问这句话,但此时目中却隐隐射出一种异样光芒,炯炯注视着秦佑,似正期待着他的回答。
秦佑心中猛然一震,几乎要冲口说出罗伟的事迹,但转念之间,又把这念头强自忍住,只淡淡回答道:“不知道。”
道姑面色忽然一阵黯然,轻叹了一口气,用那双明亮的清澈的眼光,漫不经意地扫了路边怪客一瞥,却没有再开口,举步如飞向前行去。
那道人盯了秦佑一眼,沉声道:“今天权目饶你一遭,下次骑马的时候,最好带着眼睛,休要冲撞了路上行人。”
说罢,也急急奔向前去。
秦佑骤然遭遇这桩怪事,茫然不解这二人来历,以及他们问起罗伟的原因,独立当地,默默沉思——忽地,他心中猛然一动,记起那道姑颈上悬着那闪闪发光的东西,竟跟竺君仪那只油布小包中的半枚金钱,模样十分相像……
但当他回身张望时,那道站和年轻道人,已经去得看不见了。
他怅惘地叹了口气,心里忖道:“怪事,怪事,那道姑挂着半枚金钱,又莫名其妙地间起罗大侠,她跟他,究竟有什么关系呢?”
因此,他有些后悔,刚才不该回答“不知道”。假如他告诉她罗大侠在中原尽人皆知的事迹,也许便可轻易地揭开这个谜了。
他自然不会想到,如果他真的告诉了道站那些话,后果却将不堪设想。
那皮帽绸衫怪客也在喃喃低语,道:“这道姑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不久只怕更有热闹好瞧了。”
秦佑矍然一惊,急问道:“你看这道姑是什么来历?她跟罗大侠有什么关系?”
怪客耸耸肩,笑道:“你问我,我去问谁?方才她连一句话也没跟我讲,叫我从何说起?”
秦佑怒道:“那么,你说什么热闹好戏?不是废话吗?”
怪客笑道:“也许是废话,也许不是废话,你等着看吧!”
秦佑一气,自顾扳鞍上马,扬鞭欲行,那怪客忽又将他拦住,问道:“你不是要追那女娃儿和那乌云盖雪吗?”
秦佑没好气地道:“是又怎样?”
怪客笑着一指侧面的一条小路道:“喏,他们是由这儿转弯走啦!你再往前追,怎能追得上?”
秦佑冷笑道:“你跟我一样,怎知他们转了弯?”
怪客笑道:“这一点,我跟你有些不同,你瞧瞧地上蹄印,就知道我老人家没有说错。”
秦信心头一动,跳下马来,低头观看,果见来路上一行清晰的蹄印,到这儿便折向小路,笔直地伸向一片山麓之下。
他一言不发,飞身跃上马背。一抖丝缰,循着小路奔去。
渐进奔近那片山麓,回头看时,那怪客仍紧扭身后并未离去,不禁轻唱道:“你老跟着我干什么?”
怪容笑道:“我去看看热闹,我这个人,别无所好,就爱看热闹,反正决碍不了你的事,你干你的,我看我的。”
秦佑拿他无法,只得由他,两骑一前一后,奔到山麓,刚绕过一片竹林,赫然一座古庙,呈现眼前。
秦佑凝目一望,不由猛然一震,只见那庙门之前,有六名青衣劲装少年,分立左右,把守着庙门,,而那匹“乌云盖雪”,正系在门边一棵柳树上。
他既惊又怒,举臂一扬,“嚓”地轻响,短剑已拔到手中,回头向那怪客笑道:“不怕死的,尽管跟来看看热闹!”
那怪客挤挤眼,漫不经心取出那只铜头旱烟袋,笑道:“秦老弟,你先请吧!吃不消的时候,只管叫一声……。”
秦佑无心跟他打趣,一晃肩头,轻如飞絮,从马上跃落地面,一紧手中短剑,兔起鹘落,直向庙门扑去。
庙门外六名青衣少年也望见了秦佑,“唰”地一分,各自擎剑出鞘,低喝道:“大胆的小辈,胆敢乱撞!”
秦佑闷声不吭,脚尖一戳地面,凌空再度冲拔而起,冷芒闪处,荡开迎面的拦路剑丛,飞步向门里便冲。
蓦闻一声低喝,门中红影飞涌,又奔出六名红衣少年,向前一裹,将秦佑困在核心,十二辆长剑车轮地滚动,将庙门紧堵住。
秦佑虽未把这十二名少年放在心上,但单人独创,一时也冲不进去,那十二名少年显然久经训练,剑势密而不乱,出手诡异,其中任何一人,也足可当得剑术“高手”两字,加以庙门不宽,易守难攻,秦佑竟难越雷地一步。
十余招过后,秦佑一声长啸,剑法一变,专找对方硬拼硬架,他手中短剑极是锋利,加之内力又远在那些少年之上,只听一阵噹噹连响,已有两三柄长剑被 他霞飞折断……
正当这刹那间,忽见一条人影,迅如石火电光,从后一闪而上,投人剑影丛中,高声叫道:“看热闹的来了,闪开,闪开!”
叫声中,黄色光芒盘空缭绕,只听“叮叮”乱响,又有三四柄长剑波震飞脱手,门口顿时露出一个空隙。
秦佑一拧身抢进庙门,回头见那皮帽绸衫怪客,正抡动铜烟袋,将那余下的青衣和红衣少年,迫向门外一旁。
他这才知道怪客原来存心相助,想想途中对他那等无利,不禁有些歉然。
怪客一面挥抡旱烟袋,一面笑道:“秦老弟,只管向里冲,有热闹好瞧的时侯,别忘了叫我一声。”
秦佑朝他含笑点点头,短剑一摆,掠过院落,踏进正殿口口口秦佑一脚踏进大殿,正是“陆家双铃”老大陆完冲进林龛下暗室的刹那。
他初入大殿,一时尚未发现室中的情形,触人眼帘的,是殿上十二名负剑少女,和软椅上端然而坐的桃花公主凌茜。
凌茜分明已看见秦佑冲进大殿,却仍然端坐未动,甚至立在身边的六名青衣少女和六名红衣少女,也都静静地一动也不动,就像根本没有看见泰佑似的。
秦佑纵目一掠,见竺君仪正昏倒在地上,他未及多想,闪身便向竺君仪奔去。
直到他奔到竺君仪身边,俯身准备替她拍活穴道时,突然,一个娇冷的声音问道:“你要做什么?”
这声音并不凌厉,也井不高亢震耳,但语气中,却似有一种令人不可抗拒的威力,秦佑手掌已湛湛触及竺君仪,闻声心头一震,竟不由自主缩回手来。
他猛然抬头,只见桃花公主一双盈盈秋水,正凝注在他的脸上,娇艳如花的面颊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那笑容是那么的憩静而温柔,是那么的开朗而自然,虽然仅是淡淡一抹,竟如满池碧荷中,忽然绽开的一朵白莲,清幽、娴雅、令人沉醉。
秦佑不觉一怔,期期艾艾地道:“我……我……我……”
他年纪不过十三四岁,是以这一刹那,绝无丝毫读辱之念,而是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在人家明亮的光辉之下,显得太微不足道,有些自惭形秽,因此纳纳地答 不出话来。
凌茜轻启丹唇,缓缓道:“你是来救她的,是吗?”
秦佑连忙垂下头,怯生生地答道:“正是,不错……正是……”
“你不想先救援你的好朋友陶公子吗?”
“陶大哥!”秦佑驻然一震,抬起头来,“他……他在那儿?”
桃花公主纤手微抬,向神龛侧面的暗室一指,轻笑道:“喏,不是在那儿吗?”
秦佑凝目望去,恰见陆完抢到室中,正挥掌拍击那两枚乌黑银铃,满室铃声回荡,双铃交叉穿飞,而壁边一角地上,陶羽垂目盘膝而坐,辛弟躺在地下,另一个中年娇饶妇人,正紧扣着几柄薄刃飞刀,牢牢守护在陶羽身边。
那妇人手法也极惊人,手中飞刀轻易不肯出手,每当陆完的双铃绕飞到陶羽近处,那妇人始立即掷出一柄飞刀,刀铃两碰,脆响震耳,荡开双铃之后,那飞刀也弹射回去,恰巧又被那妇人挽手接住。
是以,她虽然不时出手,已有四五次之多,手中飞刀,却一柄也没有短少。
这局面不但惊心动魄,更是千钧一发,只要那妇人出手稍迟,或者略为不准,陶羽和她自已,就势非伤在陆完的双铃之下不可。
何况那暗室中阴森黑暗,视线不明,失误之事,简直随时可以发生。
秦佑见了,热血愤张,提剑便想冲向那间暗室……
桃花公主凌茜却忽然娇声说道:“秦公子,你自信能破解陆家双龄的独门暗器吗?”
秦佑一怔,道:“陆家双铃虽然名震天下,我秦佑未必惧怕。”
凌茜笑道:“要是你无法破解陆家双龄,纵使进去,也不过枉送性命,我劝你还是乖乖站在门外,那边不会有什么事的。”
秦佑听了这话,一股男儿傲气蓦冲脑门,厉声道:“你小小年纪,竟敢这样小觑于我?”
他一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