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天录-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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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面见少林当代掌门明空禅师,彼曾参与泰山之会,当知罗大侠身世,此为为师耿耿多年之心事,汝其勿违。明空辈份,实与汝相等。然汝仍宜以礼相见,并须待陶公子身世查明之后,方得拆阅第二封密柬。“
锦囊中的留字,到此为止,陶羽念完;默然沉思,未再开口。
秦佑问道:“没有了么?”
陶羽摇摇头。
秦佑欣喜地跳起来,叫道:“我们可以回中原去了,大哥你高兴吗?”
陶羽露出一丝苦笑,缓缓说道:“自然高兴,但是……”
“你是担心没有船只吗?放心。我们可以叫辛弟帮忙造一艘,我会驶船,走,我们立刻就开始做。”
秦佑拉着陶羽的手,兴冲冲向村中奔去,却没有留意,陶羽身子虽然跟着他走,脚步却是那么迟缓。仿佛对这流浪海岛年余的生活,竟觉得结束得太早也太突然。
他的心情,沉重无比,因为,过去已经那么令人迷茫,而未来更不可期,也许他从此就踏上人生崎岖之途。而对那个渴望揭家而又畏惧揭穿的谜底,他似乎已经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口口口
黎明之前,总是无限黑暗,但黑暗过去,黎明接着就来临了。
晨光熹微中,一艘简陋而窄小的帆船,缓缓驶进福州湾。
船身是巨木挖成,风帆却是缀补起来的一大块兽皮,掌舵的年轻孩子,衣衫陈旧,肩上却插着一柄短剑。船头上站着个儒衫少年,神情忧郁,而船舱帆桅下,却端然坐着一个混身赤裸,发毛尽秃的壮汉。
这奇怪的船只,奇怪的乘客,登时轰动了福州港。
但船上三位怪异的乘客,对人们好奇和惊讶,视若无睹,相继弃舟登岸,昂然向市街走去,那壮年无毛汉子手上,提着一只极沉重的包裹。
他们先在街上,购买了几套衣帽,秃头壮汉从包裹里掏钱付账,竟是沉甸甸的整锭纯金。
此后,他们又到客店中沐浴换衣,等到再从客店出来,秃头壮汉已穿上整套衣衫,头上戴了帽子,另外两人,更同着儒衫,浑身已焕然一新。
客店中人,对三人来历,纷纷议论揣测,三位怪客并未多停,到市上选购了三匹骏马,便匆匆出城而去。
他们留给人们无限的惊疑和讶诧,甚至没有一个人曾跟他们交谈过一句话,如果有,那就只有当他们投店的时候,吩咐备水洗澡,离店的时候,曾问过去少林寺的途径方向。
于是,传言纷纷。
有人说,这三人是到少林寺投师习武的。也有人说,他们只怕是海外的异人,要找少林寺的和尚较量武功。
总之,这三人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更突然的,是他们在第二天傍晚,赶到嵩山脚下,一直催马迳上少室峰,大踏步就向闻名天下的少林寺直闯。
这时侯,中原武林虽然慑服在“飞云山庄”统御之下,但少林一派,却仍然隐为中原各门各派盟主,寺中僧众近千,个个身负武功,岂是任人乱闯的所在?
当三人才到峰上,已有少林弟于,暗中飞报入寺。不过,没想到寺中知客增人刚迎到大殿门口,三人已经直奔进来,知客僧暗吃一惊,连忙横身拦路问询,道:“阿弥陀佛,三位施主是来守随喜?还是有事专程登山,为何这等匆忙?”
儒衫少年含笑拱手道:“恕我等冒昧,我们因有件要紧之事,必须面见贵寺掌门方丈明空禅师,所以专程登山,烦大和尚替我们通报一下。”
那知客僧人眼中闪露出惊疑的光芒,问道:“不知三位施主尊姓大名,有什么要事,可否由贫僧转报?”
少年道:“我姓陶,那是我盟弟,姓秦,这一位姓辛,我们这件紧要的事,必须面见方丈,才好详说。”
知客僧越加惊疑地向三人细细打量一阵,目光又落在儒衫少年身上,讶然问道:“施主姓陶,敢问尊讳如何称呼?”
少年道:“我叫陶羽,大和尚不必多问,快请给我们通报吧!”
“陶羽!”知客僧重覆念了一遍,脸上惊容更盛,冷冷地又问道:“陶施主可是从飞云山庄来的?”
陶羽焦急地道:“不错,我就是飞云山庄的陶羽,烦你快去通报一声……。”
谁知这句话还没讲完,知客僧突然脸色一沉,冷冷说道:“原来果真是飞云山庄少庄主驾到了,自然要立即通报,且请客房待条,小僧当即传报方丈,请他即来迎接。”
陶羽尚未会过意来,笑道:“不敢当得迎接二字,大师傅就带我们到方丈室去,岂不更好?”
知客僧忽然重重哼了一声,道:“少庄主错了,敝寺虽然敬服贵庄武功。但少林百年守规,却不能破坏,少庄主仍请客室待茶,小僧好去通报。”
陶羽等无奈,只好随那知客僧退到客室,小沙弥奉上香茗。知客僧拂袖离去。
三人枯等足有顿饭之久,那知客僧这才姗姗出来,一进客房,向陶羽打个稽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有劳少庄主久候,实在对不起,敝寺掌门方丈,已经在午间离寺下山,适才小僧不知,致害少庄主和贵友久等了。”
陶羽一听,好生失望,回顾秦佑道:“掌门方丈不在,你说怎么办?”
秦佑道:“我们反正别无他事,就在寺里等他回来好了。”那知客憎听了,登时脸色一变,插口说道:“很是抱歉,敝寺向来不留外客,方丈离山,三数日不会回来,小僧奉劝三位,还是不必等他的好。”
秦佑听他语气冷峻,心里不悦,道:“我们有很重要的事,一定要当面问他,他一天不回来,我们等他一天,十天不回来,等他十天……”
知客僧冷声说道:“方才小僧已经明言,敝寺不留外客。”
秦佑怒道:“你怎知我们是外客?你越是不肯,我们越是非见不可。”
陶羽忙劝道:“秦兄弟,急也不在一时,既然方丈不在,我们还是退出寺去,明天再来好了。”
知客僧冷笑道:“少庄主不愧是领袖天下的飞云山庄少主人,敝寺陋规,简慢得很,少庄主请多见谅。”
回头向小沙弥喝一声:“送客!”迳自转身回寺里去了。
秦佑和辛弟见了这和尚的冷淡傲慢之情,心里忽然而怒,却被陶羽劝住,只好忍住一肚皮气,沮丧地退出寺外,三人各自牵了马匹,垂头丧气,缓步下山。
走到半山,天色便已黑尽。
陶羽领二人在路边一块大石上坐下,黯然叹道:“唉,真是不巧得很,急匆匆赶来,偏偏方丈又不在寺里。”
秦佑没好气地道:“什么不在寺里,依我看,准是那知客和尚从中捣鬼,方丈一定在,只是避着不肯见我们……。”
陶羽道:“不会的,他们连我们的来意尚且不知道,怎会就拒不相见呢?”
秦佑道:“大哥,你不信么?我们不用下山,人在这儿等一会,小弟马上返回寺里,包准把那老和尚捉出来……”
这话未了,忽听身后林中,传来一声冷哼。
秦佑身形疾转,两脚一顿地面,嗖地倒掠而起,直向林中扑去,人在空中,才出声叱道:
“是谁?站出来。”
喝声中,林中一声轻响,一条灰暗色的人影,由草丛中疾闪而出。
秦佑单臂一圈,掌心暴登疾吐,低喝一声:“打!”一缕锐劲掌风,宛若凝聚成形般,遥向那人影飞撞过去。
那人影方才弹跃跳出草丛,似乎绝未料到秦佑的转身、掠追、出掌,一连串动作,竟会这么快速,一时措手不及,只得拿桩旋身,双掌交挥,硬接一招。
双方掌力一触,平空爆起一声脆响,秦佑沉身落地,行若无事,那人影却被实力控中,当时发出一声闷哼。踉跄一连退了三四步。
秦佑脚尖才着地面,微微一弹,二次掠起,又到了那人身前。
陶羽急忙叫道:“兄弟,不可伤人!”
秦佑手臂一伸一缩,点了那人穴道,提着他的衣领,横放石边,却是个身材十分魁梧的中年和尚。
陶羽眉头一皱,问道:“你这和尚,可是少林寺的?平白无故,跟着我们做什么?”
那和尚闭目垂首,只是不答。
秦佑道:“还用问吗?一定是少林寺派来监视我们行动的,这些和尚太可恶了,大哥,我去教训他们……”
陶羽忙要拦阻,竟已无及,眼见秦佑向山上飞奔而去,急得跺脚道:“唉!他这一去,不知又要闹出多大的乱子?辛弟,我们也快跟去吧!”
秦佑运足如飞,重又奔上山来,少年气盛,竟把谷腾留言“以礼相见”忘得一干二净,正行间,忽听一声沉闷的佛号。
“阿弥阳怫,施主去而复返,意欲何为?”
随着人声,林中闪出一名灰袍僧人,横身挡住去路。
秦佑怒目一扫,见那和尚目射精光,肥头大耳,总有五十余岁光景,步履沉稳,屹立如山岳,便知不是寺中等闲的人物,冷冷哼了一声,道:“你是少林寺什么人?”
那僧人十分拘谨,双手合十道:“贫僧慧空,忝充达摩院护法。”
秦佑不知护法是什么职务,哼道:“哼!护法,大约官儿不小,你总该知道明空和尚在不在寺里吧?他为什么躲着不肯见人,又叫和尚暗中跟踪我们?”
慧空脸色微微一变,不答反问道:“小施主含忿登山,莫非是想夜闯少林,炫武凌人?”
秦佑道:“嘿,你们要是再不识相,说不得只好闯一闯。”
慧空冷然笑道:“小施主定欲一见方丈,倒也井非难事,但敝寺方丈见客,向有一条陋规……”
秦佑叱道:“什么规矩,你倒说来!”
慧空禅师道:“少林方丈见客,共有二条途径可循,倘若施主与方文无缘,那便只有闯过十八罗汉堂,以武为介,方丈便可破格接见。”
秦佑听了,扬声笑道:“我当什么大不了的规矩,区区十八罗汉堂,只怕还难不倒在下。”
慧空禅师淡漠地一笑,道:“施主年纪虽小,胆识惊人,果然敢去试一试么?”
秦佑道:“有什么不敢,你就带路好了。”
慧空矍然疾退两步,举手轻击两掌,身后不远的林子里,突然飞起一缕红色光芒。
那光芒笔直向上飞升,直到十丈左右,“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