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王远征史-第3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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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贵县乡亲们过去常跟大山药材打交道,许多人从军时没捞到火器,又见清妖的瑶兵惯于往箭头上淬毒,也就如法炮制悄悄在箭杆箭头染了形形**的毒药,虽不敢说是见血封喉中者立毙,中箭以后到底麻痒难耐如百爪抓心。。
一时间车阵内外中了石达开阴招的清军长号惨呼叫骂连声,“花字营”官兵纵然悍勇,却也不敢再贸然进击了,发一阵呐喊,转头逃向了强弓射程以外,只留下十来具尸体和六七名强忍毒性发作的伤者。
张国梁在远处望着这边,将手中剑鞘恨恨地扔到地上,低声骂了一句,心道:“姓石的小儿这伙土包子,恁地顽强棘手!”盘算一下,“花字营”一波冲击上百人,对方刚才简简单单这一下,至少有几十张劲弓在发射箭枝,况且箭头上的毒药药性霸道,恐怕这一百来人马还没等冲到车阵核心,在栅栏处就要被杀得干干净净,虽说眼下他仗着人多势众不在乎伤亡数字,但也不能任由对方不动声色地屠杀呀,这仗怎么个打法?
一旁的一名巡检见了这等惨烈的厮杀,早已吓得面色如土,凑到张张国梁面前战战兢兢道:“禀,禀张军爷爷,这仗可没法打了,得有多少人命填进去啊?依我看咱们不如先整队后撤,待雨停了再进剿这股发匪”
讲话的首领是向荣派给张国梁的副手,其实说是名监军也未尝不可,估计属于向荣的亲戚世交一类,所以没怎么亲临血淋淋的战争场面。。。
“混账!”盛怒以极的张国梁那还记得给老上级的亲信留面子,抬腿一脚将那位巡检踹了个跟头:“死了这么多弟兄,连石达开那乳儿的胎毛都没碰到一根,倘若就此罢手,以后咱们花字营的名号怎样讲出口?那些本来就看着花字营不顺眼的京城武官,谁还会拿咱这支当地新组的队伍当回事?你要是害怕你先撤,再敢在这里祸乱军心,当心本将不给向军门情面对你执行军法!”
张国梁心如明镜——士气可鼓而不可泄,如果不及时制止这软蛋贪生畏战的念头,最后即使让李秀成跟石达开两名逆匪首脑伏法,“花字营”的脸面今天也要栽到家了!
那草包巡检吃了一脚,总算被张国梁把糊涂踢出了几分明白。。。只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谄媚道:“张军爷教训地是,末将愚笨,着实该踢该打!想想也难怪军爷气恼,咱花字营同生共死的兄弟躺下一片,连个收尸地都没有,还有好多中了毒箭的呼痛不绝,此仇不报,枉为五尺汉子!哎呦喂”却是肢体过于激昂,动作幅度偏大牵动了被上级粗暴踢伤的腿脚,好不疼痛难耐。
“传我的命令,弓箭兵直趋阵前,对石达开顽匪进行对射压制!”张国梁脸色虽被气得冰冷青黑,可他毕竟是个晚清时期小股陆军近战绞杀的奇才,情绪的沮丧忿怒丝毫也不曾影响到冷静的战术选择,“急速组织四支突击队,每队均由各队主官压阵,听我口令从四面八方一起向发匪展开攻势,畏缩不前、消极怯战者一律就地斩首!哼哼,本将要让石达开手忙脚乱顾此失彼,我倒想瞧瞧他还剩下多少余力,能应对我这手中心开花的战法!”
军令很快传达下去,主将的冷静镇定如同定海神针,不但令因进攻失利而变得有些无错的官军迅速恢复安定,同时一股同仇敌忾之心升起,纷纷鼓噪发誓,定要血洗这一群胆大妄为的泥腿子。。。
二小姐劳益阳求恳师父不成,芳心凄凄焉不知所措。耳听师父从容布置攻势,勉力守卫残破车阵的石达开就算再勇猛,又怎敌得过“花字营”思路精锐的分进合击?
豪雨如烟,车阵那头的具体影像全都影影绰绰模糊一片,压根分辨不清哪个是讨人厌的石达开。然而在劳二小姐心中,姓石的浑小子的音容笑貌却逐渐清晰起来。。他对她无理取闹的种种宽容忍让,他对她不经意间所留露出的关怀,甚至两人斗气较劲时的龃龉一桩桩一件件历历在目,令刁蛮的劳二小姐难以忘却。姓石的小子现下在做什么?激战闲暇他可曾偶尔想起我来?他随身原本就不足数的围棋子快打光了么?他会不会负伤挂彩?
女孩儿家心思翻翻覆覆里,劳益阳觉得憋闷得异常难过。侧目斜睨,她见芳菲姐姐目不转睛盯着前面,沿着她的视线指引,聚焦所在正正落到了师父张国梁身上。。劳二小姐心念微动,抻起花芳菲衣袖说:“花姐姐,怎生才能留住那姓石的一条狗命?我可不想这混人如此轻易地死掉!姐姐你跟师父往日走得亲近,他敬重于你也最听你的劝告,能不能替我央求师父饶姓石的不死?”
花芳菲虽则一脸冰凉的雨水,听了这话仍禁不住面皮发烧啐道:“男人们杀得眼红兴起,哪里容得下咱女流之辈在一旁指手画脚?再说要论跟张爷的关系,妹妹同他是恩同父女的师徒,我一个外人算哪根葱啊?要递话妹妹你自家尽管去讲,哪能轮到我这个外人越俎代庖呢?”
劳益阳碰了个软钉子,洁白的贝齿咬的红唇起了白印,跺着小蛮靴叹道:“罢罢罢,算我前世亏欠这冤家的债!师父不肯应承我,你花姐姐也狠心不愿帮我,难道我自己就真无法解开这个死结?我这就过去找姓石的理论,师父倘若铁面无情下黑手,就叫他连本小姐一道处死好啦!”
话音未落,娇躯已经噌噌噌窜了出去,径直奔向战斗最惨烈的车阵。
花芳菲娇容色变,呼喊二小姐不及,匆忙想寻大小姐劳益月出面劝阻,回头却发现这位拜把姐妹早芳踪难觅,原来劳益月立身之处居然空空如也
第四部第七章湘乡风骨13
上校李秀成同志那一番“高空惊魂”特技表演,使树巅下方远远瞩目的忠实观众劳益月,获得了极大的审美享受。劳大小姐几乎可以笃定地认为——树顶上那个手舞足蹈的特型演员,便是她为之牵肠挂肚、朝思暮想并曾苦苦寻找的李上校!
“李大人!可真的就是你么?”佳人液流满面,低低嘟哝着机械地迈步朝李秀成这边走来,“你可知这几日我寻得你有多辛苦?你不会给了我一个甜蜜的梦,等到梦醒时分便一切都烟消云散吧?”
未亡人心理都存在希望破灭的痛苦历程,正由于有先前的那一遭无奈的沉沦和挣扎,所以一旦幸福临头便会分外地珍视看重。。。劳益月是位理性睿智的女人,在她纤柔羸弱的外表其下,掩藏着一股野心勃勃的远大志向,这种志向远非嫁到京城敬王府呼奴使婢就能得以满足的。而生活在男权当道的大清朝,女人还有理想抱负则愈加尴尬,因为她必须借助于委身一名男子,方可将女子自身的意愿;转化成治世济民具体行动。
已故敬王爷不但是个整天沉溺在声色犬马中的****,而且经日辗转于花街柳巷被淘空的身体,终抗不过短寿的悲剧命运,从而使得劳大小姐的万丈雄心,显得竟那般可笑与不切实际,她只能以素妆戚容掩饰自己的失望跟失落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她同上校李秀成在高档妓院里的情定终生,已不止是单纯的男女相悦,更为重要的寓意还在于大小姐自打出阁前便开始做、当了俏寡妇****中断的绮梦,又有了一个新载体,又能够接茬继续做下去。。。
其后种种看似匪夷所思的举动,诸如不顾路远迢迢前来李家军探班,甚至在发觉上校莫名其妙的消失后不辞辛劳奔波寻觅,概源于此。
雨滴如鼓点频繁地敲着。劳大小姐仰望树巅高处造型特异的上校,心鼓也在不停地敲。
一件东西或者一个人的失而复得,往往会放大人们对这个东西或人的眷恋程度。。劳益月此际通身已经让雨水浇得尽湿,玲珑浮凸娇躯抖颤不止,也不知道是由于寒冷还是由于体内焚烧般的灼烫。
“秀成——看到你好端端毫发无损,我、我可真是欢喜的很呢!”劳益月鼓足气力冲上方喊道。可惜惊雷频作雨声絮烦,彼端官军同石达开义军的撕杀声又转而高亢,高空那良人注意力完全被战场上的攻防进退所吸引,丝毫也未留心到树下佳人的殷切呼唤。。
造成杀伐再起的直接诱因是二小姐劳益阳的莽撞行为。
花芳菲无计阻止劳二小姐犯险,她师父张国梁专心筹划部署新一波攻击的要义,无暇照看他这位惯于惹是生非的女徒弟,被劳益阳觑个空当脱阵而出,快步奔向尸横累累的车阵防守阵线。二小姐明白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口丝毫怠慢不得,是以发足狂奔脚底生风,急骤的喘息憋得胸腔好似快要炸裂一般;待等她师父张国梁觉察女弟子孤身深入敌阵,想要阻拦已然不及,只好眼睁睁看着二小姐在尸体身上拌得踉踉跄跄,身影一闪消匿在雨幕中的敌对阵营
车阵之中石达开透过白烟似的雨帘,惊然见清妖阵中又有一袭人影投来,便暗自扣紧一粒棋子打算发射。。。人影越来越近,已全然处在石达开指力弹射暗器的有效范畴以内。旁边一名叫作来福的卫兵劝阻道:“将爷善人,你的围棋子名贵,得来不容易,浪费在这种微不足道的小角色身上,未免大材小用。待属下叫他吃爷爷这一箭,我这支箭头涂了竹叶青蛇的剧毒,钉在他身上管保有他受的!”
说罢那属下眯起一只眼张弓搭箭,瞄准了跑过来的劳二小姐便欲发箭。。
千钧一发之际石达开不知怎么心口突地一跳,情知有异,伸手按下了属下已经扯得满满的劲弓。他抹去额头淌下来的雨液,张大眼睑细加观察,赫然发现来人身形纤柔瘦小,身材也不如寻常的成年汉子那么高,于是微感惊愕,再仔细一瞧居然是屡次跟他为难作对的劳家二小姐劳益阳,忍不住高声下令道:“谁也不准动手,小心误伤了自家人!且放她近前却再做理会”
喊完了话再加以回味,石达开略觉差异——他同这位刁蛮胡闹的二小姐,从相识初始便争斗吵闹不休,什么时候开始这磨人精变成“自家人”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劳益阳趔趄着从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