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相思-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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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天斗自从麦家事故之后,才知道这个天底下除了他主子金鸡太岁之外,敢情强手还多得是,对于眼前的这位关先生以及另一位凤姑娘,他也是打心眼儿里害怕,又哪里还敢自作聪明地弄什么玄虚?
他原以为关雪羽会猝然地向自己出手,容后才知道自己纯属多虑。
关雪羽那只手只是紧紧握着剑把子,并没有拔出来的意思,那显然意在阻吓。
祝天斗望着他耸了一下肩,摊了一下手,表示自己无意侵犯,随即乖乖地回身带路。
二人一前一后,向山道间登进。
大风呼啸着由树梢掠过,眼前已是古堡所在。
关雪羽随着前行的祝天斗一径来到了古堡正前方。
祝天斗闪身一旁:“我家大爷就在前厅,关先生请自己进去吧。”
关雪羽料非虚情,即点了一下头。
祝天斗后退一步,伏身在上,向着里面拜了一拜,只见他嘴皮翕动着,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随即又拜了一下,这才返身离开。
关雪羽虽听不见他是在说些什么,料想必是在向过龙江传递消息,也不放在心上。
这地方他日前曾经来过,称得上轻车熟路,此去正厅,不过一箭之地,料想着那过龙江必定仍在厅前等候,随即大步向前踏进。
前文曾说到这座古保城池占地颇大,虽然多处破损,几乎已是废墟,但却掩不住其庞然气势。迈进了正面的一处隘口,即看见了笔直广阔的长廊前伸。
关雪羽脚下方一踏,耳边上即听见了一声冷笑,紧接着一人用着冰冷的口音道:
“可是关朋友么?欢迎,欢迎!”
正是金鸡太岁过龙江的口音。
声音显然发自眼前,只是却不能够确定某个地方。关雪羽站住了脚步,抱拳道:
“在下恭诚拜访,即请尊驾赐见。”
过龙江一声朗笑道:“足下倒不失是个信人,说今天来就今天来,我已经敬候多时,请自己进来吧!”
语音铮锵有力,像是来自天上,又像是散发四方,只凭这几句话,已可十足的显现出对方功力之炉火纯青,运吐真力,收发由心,巨细听便。
他似乎有意在测验关雪羽的辨听之力,故有意把话声分散四方。
关雪羽略一定神,已是胸有成竹,应了一声“遵命”,随即左右略一打量,舍弃正前面长廊不行,而向左面一道偏径直走下去。
只听得过龙江的声音,冷冷一哼道:“足下猜对了,眼前一直二偏三条道路,各有去处,你又何必非要与我一会?我劝你另走别道的好。”
关雪羽听在耳中并不理他,继续前行,才行数十步,即见正前方岔生出大蓬野竹,竹枝蔓延,形成了半天屏障,他身子一步踏进,立时就感觉出大股劲道霍地向自己袭来,顿时由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即听得过龙江的声音再次冷笑说道:“上天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自来投。关雪羽,你原本可以暂时活命,你却偏偏要自行送上,这就怪不得我手下无情了。”
话声方歇,即听得“哗啦啦!”一阵子竹叶声响,眼看着乱竹丛间枝飞叶扬,宛若大风力灌,形成了一个大大的空隙,显然是为强猛的风力所冲迫而开。
当然这阵子风力并不是真正的风,而是发自那个人充沛奇妙的内力。
关雪羽首当之下,顿时衣飘襟扬。他却早已有备在先,直立在地面上的身躯,就像是打进地里的一根钢桩,丝毫不为所动。
紧接着,眼前这阵子的风力便为之缓和下来,四只眼睛也就交接在了一块儿。
跟前是一小片竹林,过龙江端正地坐在椅上,身前一几,几上除了一盏香茗之外,还置有一柄形式古雅的长剑,杏黄色的剑穗子深垂地面,在风势里微微摆动不已。
这番情景,果如所言,过龙江在这里真的已等他很久了。他身着一袭雪白缎质长衣,显眼的是长衣之上所绣制的一杆墨竹,秀拔挺俊,望之几有出尘之感。
这个过龙江特意地打扮了自己一下,一头长发归回颈后,却在黑白参差的长发上,加扎着一条白绸子方巾,衬着他两挑剑眉,虎目燕颔,确是神武之极。
关雪羽尝过他的厉害,不得不特意加以防备,于是老远的便定下了脚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关雪羽一句话也不想多说,一只右手紧紧地握在剑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端详着对方,大敌当前,他当然知道,只要有丝毫大意,就可能予敌人以可乘之机,此番动剑,若一着之失,便有性命之忧。
过龙江仍然是一派从容的样子,尽管他内心奔腾着怒火,外表却并不显著。
“那一天你来过了?”
“不错,来过了。”
“我喝醉了。”过龙江皮笑肉不笑地道:“这是我生平第一次醉倒。”
说着微微摇头叹息一声,表示遗憾。
关雪羽静静地看着他,冷冷一笑,没有答话。
“你知道为什么?”过龙江一哂,接下去道,“像你我这等身手、功力,岂有醉倒之理?”
“但是,你却是真的醉了。”关雪羽缓缓地道,“虽然你所饮下的酒,历经百年,酒性奇烈,但是,你竟然事先没有料到,岂非失策?”
过龙江点点头道:“说得也是。”
紧接着他微微一笑,“人生难得几回醉,一醉解千愁,未尝不是美好之事。”
“只是你醉的却不是时候。”
“为什么?”
“因为我恰恰在那个时候来到了你的身边,也看见了你醉后的失态,那天我本可以从容置你于死地。”
“但是你却没有。”
“那是手下留情,不肯乘你之危。”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过龙江浓眉乍挑,脸现杀机地道,“你已经失去杀死我惟一的机会,以后便永不会再有了。”
接着冷冷一笑,接下去道,“甚至于你很难逃过今日此刻,你可相信?”
关雪羽点点头说:“很有可能,至于是不是真的如此,却要比过才知。”
“不必要的。”过龙江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指着面前的长剑道,“我这口剑得自先师“野参人王”所赐,剑名‘长根’,昔年在先师手上,终其一生,也只用过七次,从未落败过,后来落在了我的手上,也只用过两次。”
“第一次。”他微微闭了一下眼睛,“在金沙江,对手是百战百胜的‘长春子’邱迟,你可曾听说过这个人?”
关雪羽好整以暇地点点头,既然对方表示不急,自己也就不必急于一时。
“很好!”过龙江道,“那你当然知道他是剑道中的一流高手了,结果……”微微一笑,他接下去道“很不幸,他败了。”
这一霎,他的眼睛睁得极大,目神里杀机隐现,他说道,“他死在我这口长根剑下。”
关雪羽点点头说:“啊,这却是一件很不幸的事情,太不幸了。”
过龙江冷笑了一声:“江南奇人毛一山,是与我比剑的第二个人,你应该知道,毛氏曾自夸他的家学‘太公’剑法,举世无双,结果他败了,一样死在了我的剑下。”
关雪羽轻叹一声,点点头道:“由此可见尊驾剑法之出神入化,只是你所说的以上二人,又与今日你我比斗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过龙江面色沉着地道,“这是在告诉你,我这口名剑,有着不朽、从来也不曾败北的光荣历史,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说时,他缓缓地由座位上站了起来,一只手在欠身站起时,已把搁置在矮几上那一口“长根”古剑握到了手上。这个姿态极其微妙,几乎在同时,他的一只脚尖,已把那个先时置剑的矮几挑飞而起。
“呼!”一股疾风,随带着那只矮几腾空直起,在空中猝然疾转,势如旋风,待到落地之一霎却又是轻若无物,转得一转,随即不动,令人吃惊的是,几上原有的一只杯盏,敢情竟似原封不动在钉在桌面上,非但不曾打翻,甚至于怀中茶水亦不曾溅出少许。
这般功力,关雪羽是省得的,若非具有极其精湛的内功,再辅以混元一气之功。两相运用,万难施为。
过龙江在举腿飞足间,竟能把两股功力混合运用得如此烂熟,端是惊人之至。
战局一经展开,当无和平余地。
金鸡太岁过龙江手握长剑,一双眸子灼灼闪着精光,这一霎已然是满脸杀机。
“关雪羽,你拔剑吧!”
关雪羽微微感觉到有些奇怪,对方居然忽地对自己改了称呼,变得以礼相待,这就显然意味着不是什么好兆头,所谓“先礼后兵”,只看看他脸上迸现杀机,就知他内心之恨恶程度。
关雪羽手压剑柄,慢慢地把匣中长剑抽了出来。
他这口剑得自燕门家传,剑名“青桑”,亦是宇内闻名的名剑之一,较之对方那口“长根”并无丝毫逊色。
所谓红粉佳人,宝剑烈士,什么样等次的人,用什么样等次的剑,似乎已是铁的定律。一个武技泛泛的平常人物,绝对不配享用一口上好的名剑,如强而据之,只怕反罹奇祸。
是以,你只须看这人佩带的宝剑,便可知这人的身手甚至于这个人的身分,大致八九不离十。
准乎此,眼前关雪羽的这口青桑剑一经展出,识货的过龙江顿时便有警惕。
只见他长眉微抛,频频点头道:“这就是了……如果我没有猜错,足下所使用的这口剑,便是天下七口名剑之一的‘青桑剑’。”
关雪羽不得不佩服对方见识过人,聆听之下,他涵蓄地点了一下头,证实不错。
他原本不打算让对方摸清了自己门户,现在既为对方认出了手中长剑,再想隐瞒便是万难。
果然,紧接着过龙江便发出了一声朗笑。
只见他抱剑在手,神情恍然大悟地道:“这么说来,足下原是燕青峰燕字门的高士。
失敬,失敬!”
关雪羽不便否认,点头道:“我只当你早已看出,这就请赐教吧!”
话声出口,手中剑双手力握之下,缓缓向前伸出,俟到剑锋直伸不能再进之时,才又缓缓收回了,忽地剑尖一翘,向上扬起。
这便是燕字门独门创出的起手之势。
“好!”过龙江一声朗笑,道,“贵门今掌门人燕追云,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