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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刮痧-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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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大同没有应答,只是自得其乐地摇摇头。
  记得上次你讲,他们的报纸每星期三送印刷厂发排?
  许大同依旧不答,又是表情不变地点点头。
  见此状,简宁不由得心头一沉。自从她和许大同相识,她还没有见过许大同如此颓废,如此沉酒于杯中之物。她更不记得许大同什么时候把自己当天应做的事情拖延到第二天去干过。
  简宁竭力掩饰着脸上的黯然,迅速将满地的报纸抬起,叠好,又将床上的脏衣服通通抱起。扔到卫生间里。她一边做,一边有更多的触目惊心的发现:墙脚歪倒的酒瓶子,窗台上发霉的花生米,暖气旁被老鼠啃去一半的面包……
  许大同对在眼前走来走去的简宁仿佛视而不见。他悠悠然地迎着灰蒙蒙的小窗户透进来的光亮,将酒杯中的酒一点点斟满。他嘴唇边的笑意时隐时现,仿佛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仿佛屋子里的简宁仅是刚刚从门外飞进来的一只苍蝇,仿佛简宁连苍蝇都不如,只是地上乱跑的一个相貌略俊秀些的蟑螂。
  简宁面无表情地收拾着屋子。她走近许大同面前,突然一伸手,夺走了许大同手中的酒杯。
  许大同微微一怔,眼神被简宁手中的酒杯牵引着在屋里走了半个圆圈,然后落到地下,钻入破烂的地毯里面。他一侧身,从小桌的后面拿出另一个酒杯,继续用酒瓶斟满。
  简宁两眼不禁睁大,暗火从心底嗖嗖窜起。她立刻抢上来再次伸手要夺酒瓶,却发现瓶身已被许大同牢牢把住。
  两人像抢皮球的孩子,扯来扯去了一阵,没有结果。简宁很恨地瞪了许大同几秒钟,猛地松开手。
  好,我陪你喝!她转身将刚才收走的空酒杯啪地放回桌上:倒,倒上!
  许大同笑了,笑得十分灿烂。他凝视着桌上的那只酒杯,把酒瓶里的黄金色的液体缓缓倒进去。
  酒是好东西。许大同用自己的杯子碰了碰另一只杯子,说: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简宁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像一串燃着火捻的炸弹,从她的喉咙口滚下去,一路炸到她的胃里。简宁不由伸出舌头,拘一般地哈起气。她的模样把许大同逗得狂笑起来。
  满上!简宁勉强把肚子里的硝烟驱散。她将空杯砰地砸在许大同面前。
  许大同楞了一下,还没收回的笑脸僵在那里。
  听到没有?简宁不耐烦地瞪着丈夫:倒啊!
  许大同欣赏地望着妻子点点头,将两个杯子再次斟满:干!
  简宁又是抢先把酒杯倒空。
  好——酒量。许大同指指简宁的酒杯:这么好的酒量,你以前瞒着我。
  简宁的面颊被酒精烧红了,显得抚媚异常。她抿了抿嘴角: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嗯?
  你是个——狗屎。
  许大同想了想,表情相当认真。不对。他摇摇手,慢条斯理地反驳说:我不是狗屎。
  我是——嗯,他妈的——浑蛋臭狗屎。
  简宁咯咯笑得前仰后合。
  许大同品了一口手中的威士忌,眯觑着眼睛问道:那你呢?你是什么?也是——浑蛋——臭狗屎?
  不,不——对。简宁皱紧眉头,冥思苦想了一阵:我是一个……一个婊子。她点点头,兴奋地举起酒杯:干杯。为了——婊子。
  许大同脸上的肌肉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但笑容未失:别,别这么说。
  婊——子。简宁固执而兴高采烈地重复着:为了婊——子!
  我说了,别这么说!许大同的声音突然变得暴躁。你给我闭嘴。闭嘴!许大同把手中的酒杯狠狠摔在地上。
  简宁被吓得了。她看见许大同脸上的五官痛苦地拧到一起,泪水决堤般漫过面颊。
  大同!简宁伸手轻轻抚摸着许大同的胳膊。她觉得丈夫的身体在发抖,科得像深秋的一片叶子。简宁不由得用自己的身体拥住许大同,仿佛拥住自己的骨肉,拥住一个受尽委屈和折磨的孩子。
  许大同的泪水湿透了妻子肩头的衣服。他抽泣着,不停地嘟囔着:你别那么说,求求你,别那么说……
  窗外天色已经暗透。旅馆的房间里静得几乎听不到喘息声。简宁合农躺在许大同的身边,眼睛停滞在墙壁的那盏古怪的红色小灯上。她记得这种情景曾经发生在过去的某一个时期。那个时期已经是非常遥远,遥远得仿佛是在前生前世。那时,许大同和她刚刚来到美国。他们举目无亲,在旧金山唐人街附近的一个破旧的小旅馆里暂时栖身。许大同白天去联系上学的学校,她则根据华人报纸上的广告满世界跑着去寻找出租的房屋。
  有一天,她好不容易看中了一处既便宜又干净的地方。房主急于出租,她马上拿出两百美元做了定金,兴冲冲地赶回家,却看见许大同正坐在小旅馆的房间里等她。许大同一脸笑容地对简宁说: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简宁也说: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许大同说:纽约苏荷区的一个画廊答应给我搞一个小型画展,我们马上搬到纽约去。简宁听了,眼睛瞪得溜圆,半天没有说出话来。许大同催促她,你的好消息呢?简宁吞吞吐吐,说:没什么。跟你的消息比,我的算不了什么了。但过后很久,简宁还在为那两百美元暗暗心痛,在当时,两百美元对他们来说,简直就像一万美元,是笔巨大而重要的数额。
  声旁熟睡的许大同翻了个身,嘴里嘀嘀咕咕着什么。简宁不由得扭过头去望着他,心里充满绵绵的痛惜。丈夫睡着的时候,神态显得特别的年轻,年轻得几乎回到简宁和许大同刚刚相识时的毛头小伙子的模样。那时的许大同唇边的胡须还是软软的,头发很黑很长。简宁喜欢抱着许大同的肩膀,双手深深插入许大同的头发里去,身子半梦半醒地摇啊摇。她对许大同说,她觉得他的头发有一种魔力,很柔弱也很有力量。许大同笑她,说她跟他在一起爱意泛滥。他还说,女人真是个稀罕的好东西。有那么多的爱,那么善于爱,所以才能当母亲。
  自从刮痧的事出来以后,简宁和许大同已经很少相拥而眠了,两个人都被焦虑煎熬,躺在枕上想到的没有一件是令人愉快的事情。在日复一日的今日不知明日的烦恼中,彼此的温度都在零点,甚至已经渐渐忘却温存是怎么回事。做爱本来是夫妻浓情蜜慧酿成酒,是欲望在曲曲弯弯林荫山路徘徊后的宣泄,没有了你浓我浓,床上的渴望自然淡成了白开水。
  简宁想着,不由得歉疚地爬了起来。她在许大同的嘴唇上狠狠地吻了一下。
  大同,我爱你。她喃喃着:听到没有,你这个傻瓜!
  许大同被简宁吻醒了,莫名其妙地睁开眼睛,看见妻子一副痴呆的样子。
  你说什么?许大同问。
  我说我爱你。
  许大同朦胧地笑了笑:我知道。
  你不知道。简宁装做十分恼怒地说。
  我当然知道。
  你就是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许大同思绪逐渐清晰了。他觉得妻子把他从梦中弄醒,就是为了打一个哑谜。
  你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简宁一口气在许大同的耳边说了无数个不知道,她口中嘘出的热气把许大同的意识弄得很湿润。他猛地翻身,把简宁压住,开始去脱简宁的衣服。
  简宁咯咯笑着,忽然把自己的衣襟抓住。你还没说你爱我。她歪着头,斜睨着许大同。
  心动不如行动。许大同抵赖着。
  不行!
  好,好,我爱你。许大同只好老老实实地投降,嘴里却又说:下回给我想点儿新词儿,我不爱重复别人说过的话。
  正当许大同手忙脚乱之际,简宁忽然又想起什么,一把按住许大同的手腕。我还有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许大同气喘吁吁,有些按捺不住:我没工夫听。
  我想给刘茵打个电话。简宁咬着嘴角:告诉她我愿意出庭,为他们作证。
  许大同楞住,停止了忙乱。他几乎怀疑自己在大脑皮层过于兴奋中听错了话。什么什么?你说你要出庭?
  嗯。简宁怠惰地把手环绕住许大同的脖子,说:就这些,没有了。
  许大同却半天转不过弯儿来。你是怎么搞的?他盯着简宁的脖子,像要往里面打探照灯:我的意思是,你怎么就突然想通了呢?
  你知道有句老话吗?简宁得意洋洋地说:虱子多了不咬。反正咱们也闹到这一步了,还在乎有人给咱们再加点儿码吗?
  许大同赞叹地点点头:这才是我的好老婆。他边说,边低下头,在简宁的脖子上使劲儿咬了一日,咬得简宁哇哇乱叫。
  好老婆,爱死你了!许大同大声宣布着自己的感受。他加快动作,像要把简宁这一截雪白鲜嫩的藕段从累赘的衣服里撕扯出来……
  简宁在自己的意识还处于半清醒,没有完全在欢娱的潮水中沉溺的时候,庆幸自己告诉许大同这个决定。她没有向丈夫提及麦克。丁昨天的纠缠和威胁。麦克。丁的嘴脸,让她想到了《伊索寓言》里那只在小溪里喝水而被狼吃掉的羊。正是那只羊的结局使她的头脑突然清醒了。麦克也是太小瞧了自己。他若是聪明,不该这样逼我简宁。简宁是属兔子的,麦克忘了那个尽管兔子是最温顺的动物,但急了也会咬人的教训。
  一九九九年十二月十四日
  上天的秤把每个人的罪恶堆积起来,惩罚的轻重在于你的罪恶有多大
  “大都会保险公司和圣路易斯的七位客户之间的诉讼案,将于十四日上午十点在圣路易斯市法院第一次公开审理”。各家电视台和报刊媒体早在几天前,便把这条新闻炒了又炒。连把机场扩建市政人员受贿赂的丑闻,和共和党候选人到圣路易斯市进行竞选演说大会的事,都挤到了公众聚焦点之外。
  刘茵在诉讼案开庭的前一个星期就向中国人协会的全体会员发出了通知,号召会员们在那天踊跃参加旁听。刘茵的丈夫李医生有些不以为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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