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玫瑰-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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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我看了看墙上的钟,两点半了。
“因为还不到睡觉时间。”叶梅桂坐在客厅看书,头并没抬起。
“你明天还要上班,早点睡吧。”
“没关系的。我习惯了。”
她翻过了一张书页,继续阅读。
“明天再看吧。你这么晚睡,隔天又要上班,睡眠会不足的。”
我拿了杯水,坐在我的沙发。
“睡眠不足会怎样呢?”
“睡眠不足会影响隔天的工作啊,工作会做不好。”
“工作只要不出错就好,我并不想把它做好。”
“工作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你会把身体搞坏。”
“哦,所以呢?”
“傻瓜,所以你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啊。快去睡吧。”
叶梅桂似乎愣了一下,终于抬起头,视线离开了书本。
“你刚刚说什么?”叶梅桂合上书本,看着我。
“我说啊,对不起。我不该骂你傻瓜。”
“没关系。我想请你再说一次。”
“傻瓜。”
“不是这个。我是指你刚刚说的那句话。”
“你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早点睡吧。”
过了一会,她才叹口气,说:“谢谢你。”
“这有什么好谢的?同住一个屋檐下,彼此关心是正常的啊。”
“以前我的朋友就不会这么说。”
“喔?可能可能她忘了说吧。”
叶梅桂笑了一下:“不管怎样,谢谢你。”
“你不必这么客气。”
“我不跟人客气的。”
她伸手招了招小皮,小皮乖乖跳到她身边的沙发,然后她抱住小皮:“我已经很久很久,没听人这么跟我说了。”
我仔细地看着叶梅桂,看着她说话时的眼神,和抚摸小皮时的手。
抚摸小皮时,她会将五指微张,只用手指抚摸,不用手掌。
从小皮的头,一直到尾巴,只有一个方向,而且会不断重复。
这不是一种爱怜或宠爱的抚摸动作,而是一种倾诉或沟通的语言。
换言之,小皮并非她的宠物;而是她倾诉心事的对象。
我突然有种感觉,我似乎正在照镜子,于是看见另一个我。
因为我以前,也是这么抚摸我养过的狗。
“你你还好吧?”
我不忍心看着叶梅桂不断抚摸着小皮,于是开口问她。
“还好呀。怎么了?”她终于停止抚摸小皮的动作。
“没事。”我赶紧将话题转回:“你还是不要太晚睡才好。”
叶梅桂,不,是夜玫瑰,又笑了。
“小皮果然没看错人。”
“怎么说?”
“你来看房子那天,小皮就很喜欢你。不是吗?”
“喔,这么说的话,你将房间租给我,只是因为小皮?”
“是呀。难道是因为你长得帅?”
“我长得帅吗?”
“你想听实话吗?”
“不。我照过镜子,所以有自知之明。”
“其实你长得也还算勉为其难。”
“什么意思?”
“勉强称赞你也不太困难。”
“喂。”
“好。不提这个了。”叶梅桂笑了一下:“在这里的生活,你习惯了吗?”
“嗯,我习惯了。”
“那就好。”她又想了一下,再问:“那你习惯我了吗?”
“习惯你?我不太懂。”
“比方说,我的个性呀、脾气呀等等。”
“你的个性我还不太清楚,不过你的脾气都控制得很好。”
“哦,是吗?”
“因为都一直保持在坏脾气。”
“喂。”
“我开玩笑的。”
“你常开玩笑?”
“算吧。”
“那你说我漂亮也是开玩笑?”
“不。这是事实。”
“那我最漂亮的地方在哪?”
“就像天上同时有几百颗星星在闪亮,你能一眼看出哪一颗星星最亮吗?”
“这比喻你用过了。”
“就像地上同时有几百只蚂蚁在走路,你能一眼看出哪一只蚂蚁最快吗?”
“还有没有?”
“就像路上同时有几百个包子丢过来,你能一眼看出哪一个包子最香吗?”
叶梅桂笑了一下,右手拨开遮住额头的发。
“说真的,我的脾气不好吗?”
“不会的。你只是常常很安静而已。”
“安静吗?”叶梅桂想了一下:“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已。”
“嗯。我也是。”
然后我们理所当然地又安静了下来,客厅安静得几乎可以听见墙上时钟秒针的摆荡声。
“咳咳”我轻咳了两声,打破寂静:“其实你这样并不公平。”
“你在说什么?什么不公平?”
“我是说,你只靠小皮来判断房客的好坏,是不公平的。”
“会吗?”
“嗯。你没听过:' 盗跖之犬,亦吠尧舜' 吗?”
“什么意思?”
“盗跖是中国古代很有名的盗贼,他养的狗,即使碰到尧跟舜这样的圣人,也是会照样吠的。”
“所以呢?”
“所以小皮不喜欢的人,未必是坏人啊。”
“这无所谓。我只要相信小皮就行,总比相信自己的眼睛要可靠得多。
而且,狗并不会骗人,只有人才会骗人。不是吗?“
叶梅桂说完后,抬头看墙上的钟,我随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墙上的钟。
已经三点一刻了。
“该是你睡觉的时间了吧?”
“很遗憾。还不到。”叶梅桂好像突然觉得很好笑,说:“想不到吧。”
“你真是”
“你真是傻瓜,这么不懂爱惜自己身体。你想这么说,对吗?”
“没错。”
“我以后尽量早点睡,这样可以吗?”
“嗯。”
我并不习惯太晚睡,所以强忍着睡意,频频以手掩嘴,偷偷打哈欠。
但我好奇地想知道,叶梅桂的睡眠时间。
难怪她在假日时,总是一觉到傍晚,大概是弥补平时睡眠的不足。
也因此,我与她在白日的交会,非常少。
即使有,也只是与她的眼神擦身,或是看着她的背影离去。
对我而言,叶梅桂彷佛真的是一朵只在夜晚绽放的玫瑰花。
而且,愈夜愈娇媚。
“你会不会觉得,时间的流逝总是无声无息?”
“会啊。不过,你怎么突然这么说呢?”
叶梅桂笑了一下,并不答话。接着说:“我总觉得,时间就像火车一样快速驶离,但我却像在车厢内熟睡的乘客般毫无知觉。”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一旦醒来,已经错过很多东西,甚至错过停靠站了。”
“喔?”
我很好奇她的说法,睡意暂时离去。
“我常常会想起18岁的自己,那个小女孩倔强的眼神和紧抿的双唇,我看得好清楚。我很想走去拍拍她说:' 嘿,你正值花样年华呢,应该要微笑呀!' ”叶梅桂说着说着,也笑了。接着说:“我也可以很清楚听到她哼了一声,用力别过头说:' 我偏不要!' ”
她再轻轻呼出一口气,说:“转眼间已经过了十年了,但我却觉得好像是昨天才刚发生。”
“十年?”我低头算了一下:“那你跟我一样,是1973年生。那你现在不就已经是二”
' 二十八岁' 要出口前,我突然觉得不太妥当,赶紧闭嘴。
“是呀。”她转头问我:“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只是讶异。”
“讶异什么?”
“讶异你看起来好像才18岁。”
“是吗?”她笑了笑:“你反应很快,知道要悬崖勒马、紧急煞车。”
“过奖了。”我也笑一笑,暗叫好险。
“如果十年前的事,现在回想起来却像是昨天才刚发生”
叶梅桂顿了顿,再接着说:“那么十年后的我,看今天的我,大概也会觉得只经过了一天吧。”
“嗯,没错。”我应了一声,表示认同。
“因此对于我可以掌握的时间,我总是不想让它轻易溜走。”
“这样很好啊。”
“对嘛,你也说好。所以我晚上舍不得睡呀。”
“时间不是这么”
“时间不是这么掌握法。你想这么说,对吗?”
“对。该休息的时候就该休息。”
“好吧。睡觉啰。”叶梅桂终于站起身,伸个懒腰。
她的双手呈弧形,向上伸展,宛如正要绽放的玫瑰花瓣。
“嗯。”我如释重负,也站起身。
“你明天上班,没问题吧?”
“应该”
“应该没问题。你想这么说,对吗?”
“你怎么老抢我对白呢?”
“谁叫你有时说话慢吞吞的,时间宝贵呀。”
“你真是”
“你真是个又漂亮又聪明的女孩。你想这么说,对吗?”
我本来想说不是,但我很难得看见娇媚的夜玫瑰,所以还是点点头表示认同。
“下次要劝女孩子早点睡时,你只要说:睡眠不足皮肤会不好,她们就会立刻去睡觉。”
叶梅桂进房间前,转头告诉我。
“是这样吗?身体健康不是比较重要?”
“你一定很不了解女孩子。”
“是吗?那叶梅桂啊,你以后要早点睡,皮肤才不会不好。”
“好。”她笑了笑:“晚安了。”
小皮绕着我走了一圈后,也跟着进了她的房间。
第七章
我回到房间,看到床,就躺上去,然后不省人事。
昏昏沉沉之际,听见有人敲我房门:“喂!柯志宏,起床了!”
我突然惊醒,因为这是叶梅桂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
我揉揉眼睛,打开房门。
叶梅桂没说话,左手伸直,斜斜往上,指向客厅。
“怎么了?你的手受伤了吗?”
“笨蛋!”
她再将左手伸直,用力指了两次。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到客厅墙上的钟。
“哇!八点半了!”
我马上进入紧急备战状态,像无头苍蝇般,在房间乱窜。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我提着公文包,冲出房间。
“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