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梦残天-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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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宫千帆轻咳两声,板下脸来四顾一番,才神秘地道:“此人能从我眼皮底下偷走一位仙子的芳心,让这位仙子心甘情愿地跟着他天南海北奔劳、替他分忧解困——厉不厉害?”
客北斗听她拿自己取笑,抢过去拧她耳朵,咬牙道:“当心你人太刻薄,夜里会撞鬼!”
“仙子都能变鬼,练什么功如此厉害?——哎哟,饶命!”北宫千帆耳朵一痛,不敢再说。
郑西海叹道:“你们怎么不学三姑娘,规规矩矩下棋看书不好,非要把丘家堡搅得像山庄一般鸡犬不宁?”
北宫千帆听了,一拉客北斗与俞清涟,笑道:“对呀,三姐和未来三姐夫不是谈论词赋音律,就是品茶对奕,一定闷坏了。我们去给他们解闷!”说罢,三人便嘻嘻哈哈跑开了。
郑西海跌足道:“没想到还提醒了她们,三姑娘和高公子非被这三个野鬼吵死不可!”
见他一脸懊恼,俞清泓却笑道:“涟妹率性单纯,自得知兄长所为不够坦荡之后,一直闷闷不乐,亏了有她们。我倒羡慕你们,无论到了哪里,那儿就热热闹闹、蓬蓬勃勃,连一草一木都跟着有了生气。”
郑西海摇头笑道:“我们这位五姑奶奶,从小到大没掉过一滴泪,你道是为什么?不是她坚强豪迈,而是她任意妄为,眼泪全让被她修理捉弄的人流去了,轮不到她!”
“江湖上盛传她是最难缠的女子,也是巾帼山庄内惟一背恶名而不负侠名的,我却喜欢她的风格,不愧为性情中人!”见郑西海注视着自己,目光热切,俞清泓臊道:“我的脸很脏么,这样看我?”
郑西海脸一红,低头笑道:“‘英杰二雄’与‘泓涟二秀’如隔天渊,我只是奇怪,你们怎会是同胞兄妹?”
“唉,这些年我一直在做睁眼瞎子,如今涟妹又愤然离帮……没能劝得兄长回头,实在是我的过错!”
“你已经够仁至义尽了,凡听到英杰帮有何动作,立即设法通知对方提防。所到之处,做的全是替他们积阴德的善举,他们已陷得太深,你想去拉他一把,或许他们还乐在其中地嫌你多事呢。你惭愧什么,内疚什么?雷章采那种人,不是一样有东土这样的女儿么?到了如今的局面,也没有谁将雷章采的罪孽怒迁到东土身上啊,他们父女本就各不相干!”
俞清泓一呆,强笑道:“不说这些,说说涟妹吧。她这么泼辣,若是连捧剑金童也招架不住的话,我还真担心……”
“你妹妹至多只能算风丫头的徒孙、北斗的徒弟,我们都不替风丫头担心,你替妹妹操什么心?况且审同生性平和,命中注定就该有个难缠的磨人精去扰他安宁,如此才算庄谐互调,不失五行相生相克之道!”
“这也算天经地义?”俞清泓失笑道:“涟妹的无理取闹还成了顺理成章。难道,这也算你们巾帼山庄的道理?”
“正是!”郑西海似笑非笑地点点头,深深地注视着她。
北宫千帆拉了客北斗与俞清涟,奔去“等闲亭”骚扰西门逸客。到了亭前,却呆了一呆,寂然不动。
亭中多了一个叙话的人:梅淡如!
客北斗清清嗓子,抢上去嚷道:“梅少侠别来无恙否?去年三个帮派都抓不着于小野,你却不费任何迷香、暗器,凭一人之力逮着了此人。玄门正宗的高手,果然不凡!”
俞清涟打个招呼,就跑到一边去堆雪人。北宫千帆自觉无话可谈,也跟了过去低头弄雪,思绪凌乱。
梅淡如见了她,轻轻一咳,步出“等闲亭”,微微一揖,勉强笑道:“听说你皇舅去年病故后,你回高丽为皇舅与双亲守陵半年——去者已矣,不必难过。”
北宫千帆轻轻一点头,也强笑道:“三年不见,你又做了不少行侠仗义的事,哪里像我这么个恶名远播的人物?想来,你过的不错罢!”
“前年人杰大婚,去年艳杰出阁,你都是礼到人不到,很忙么?”
“忙着捣乱,日子倒不算无聊!”
高镜如见二人不再冷场,吁了口气,朗声笑道:“进来喝口热酒,玩什么雪,又不是小孩子!”
俞清涟犹自研究着那堆雪,头也不抬地道:“后天东西女诸葛一出阁,就是正月了,雪也快没得玩啦——对了,雪融之后,是什么?”
高镜如怔道:“雪融之后,不是水吗?”
“不,是春天!”客北斗欢然拍手。
北宫千帆捧起一堆雪,低头道:“是前尘已矣,往事飘零……”
梅淡如注视着她飘飞的长发、轻拂的长袖,目光开始延伸,口中轻轻地道:“雪融之后,就是真相!”
采石矶,太白楼。
白妙语皱眉道:“太白楼当然是喝酒的地方,为什么只叫茶点?”
李遇笑道:“昨天你已喝了许多久,今天换一换不好么?”
白妙语不屑道:“是怕我喝醉了不能保护你的安全罢?没胆气!”
“我们是来逮石波的,他遇到你姑奶奶,逃都来不及,怎敢来找我晦气?酒毕竟伤身!”
“若是临风闹着要酒喝,你敢罗嗦?”
“那是你兄长的事,轮不到我来劝!”
“二位俞姑娘腊月间就要同时嫁进巾帼山庄了,我们送什么好呢?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轮得到哥哥。咦,你看什么?”
李遇展颜一笑,道:“他乡遇故人,真是难得。我去去就回!”折扇一收,便跑下楼去。
白妙语懒得理会,趁此机会嘱咐上了酒菜,转脸过去,远远地看见李遇与一个中年文士正聊得起劲。聊了一会儿,那中年文士向他一揖作别,自行上舟远去,拿了根钓杆独坐舟中,悠然地钓鱼为乐。
李遇重回原座,向白妙语笑道:“十年不见,若水兄变了不少。当年的他,可是愤世嫉俗,把江南朝廷恨得入骨三分的。”
白妙语奇道:“你这位故人在江南朝廷受了什么冤屈,我们能帮上忙么?临风和江南国主也算旧识,请她代为通传一声就成了。”
李遇摇头道:“当年我落难之初,流离江湖,遇上这位同样落魄的秀才,颇有同病相怜之意,曾共同在一家寺院中挂单,聊了不少。这位仁兄姓樊名若水,这些年在江南朝廷中屡试不第,是以有些愤世嫉俗。”
“那他怎么不继续苦读,反而在此钓鱼?”
“就因为考了多年,依然屡试不第,这才索性放弃仕途,游山玩水、以遣胸怀!”
“这倒不错,怎么不请他上来坐?”
“他不想打搅我们。”
“咦,你这个朋友既在钓鱼,怎么拿着浮标长绳去测量水位深浅,还念念有词?”
李遇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笑道:“我明白了,读书人不懂武功,水性大概也不好。或许若水兄想测测水位深浅,免得落入江中无法上岸吧。他也该学些功夫才对啊。”
“钓鱼也这么心惊胆战,读书人真没用!”
李遇见她不感兴趣,不再多说,只笑道:“白帮主和旷帮主在等我们,你快些好么?”
“还是慢点好,免得你又和我爹打起来。”
“我和白帮主已经休战很久了!”
“你怎么这样笨呀!”白妙语一伸懒腰,扔了锭银子上柜,不耐烦地与他下了楼,嗔道:“爹和旷姑姑能够单独相处,不是很好么?”
“那就不去了。”
“反正都出来了,去看看他们到了什么程度,嘿嘿!”白妙语童心一起,拉了他就跑,上了舟,沿江而下,不过大半个时辰,便到了一处浅滩。白妙语指指芦苇旁的一束白丝,笑道:“爹就在前边不远了,我们轻一些,看他有没有和旷姑姑在一起——哈!”
二人将舟划入芦苇深处,相对微笑。
笛声悠悠扬扬地飘过来,仿佛情人喁语,又如伊人独远。听在耳中,不胜缠绵。
“嘘!”白妙语做个鬼脸,在李遇耳边道:“果然两个都在!一定是爹吹笛子给旷姑姑听,有戏啦!”
李遇向她一眨眼睛,心中却道:“可惜就算我想吹,你也未必肯安安静静坐下来听!”
夕阳尽头、芦花深处,隐约只见一男一女在扁舟中相对而坐,似有笑语戏谑,却听得不甚清楚。
白妙语拉李遇伏下身子,收了桨,以手轻轻地向前划去,悄悄拨开芦苇,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吓他们一跳。
只听一个女子道:“喝一口茶罢!”正是旷雪萍。男的应了一声,是白心礼。
白心礼轻笑一声,朗声道:“我还是不吹了,以免催人入眠,这里雾深露重,打瞌睡一定会着凉的。所以,三只小猴子还是出来的好!”
白妙语一惊,知道藏不住了,向李遇一伸舌头,起身冒出脑袋来,笑嚷道:“什么耳力?明明只有两只猴子——不不不,两个人而已!”
旷雪萍见了他们,转头向白心礼笑道:“阵年的西凤酒虽然香醇,你我毕竟不擅饮,这酒,还是洒入江中,让鱼虾水草们一饱口福吧!”
白妙语未明其意,正欲发问,忽听耳畔里风,芦苇深处不知何时闪出一个黑影来,飞跃上白、旷二人的舟头,急急地道:“不可暴殄天物——好呀,旷姑姑骗我!”
白心礼笑道:“雪萍好耳力,原来是你!”
跃出来抢西凤酒的,自然是北宫千帆了。
李遇见了她,奇道:“辽国侍中耶律昌珠承旨回访中原,与宋主商议和好,五师父不是随行的么,这么快就跑到江南来了?”
北宫千帆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怕你们白跑一趟,找你们来了。”
白心礼点点头道:“你要来报讯的事我也听说了,石波带着一帮贼人投到雷章采麾下,现已离开江南,你们不必再追踪,以免危险。”
白妙语没趣地道:“这大半个月岂非白忙一场?没趣!”
旷雪萍微笑道:“连你爹也未必打得过雷章采,你若被他扔下江喂鱼,有人可要哭了!”
“扔下江有什么了不起?”白妙语一脸不屑地道:“我才不像他们读书人,连钓鱼也要测一测水深水浅、江宽江窄,没出息!”
北宫千帆向李遇凶道:“你好歹也学了几年功夫,北斗也教过你溺水之术,怎么钓鱼也钓出这副没出息的德性来?”
李遇一窘,忙辩道:“不是我!”
“近朱者赤,我看差不多!”白妙语一撇嘴,将大半个时辰以前见到樊若水江上垂钓的情形说了一遍,说两句,免不了又顺便损一句,李遇只好在一边往口中塞点心,不加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