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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王洪文传-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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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去北京开会。”马天水低垂着硕大、光秃的脑袋,颓然地答道。
  “去北京开会?!”徐景贤也进来了。他向来是个非常敏感的人,马上插话道,“中央最近一段时间没有会议呀,也不会有人事变动。”
  “是呀,每次去北京开会,春桥、文元和老王总是事先来电话关照。这一回,怎么突然叫你去开会?哪里来的通知?”王秀珍问道。
  “中央办公厅一早打电话来,要我和用纯麟同志今天中午赶到北京。”马天水答道。
  “你给春桥挂过电话吗?”徐景贤追问。
  “我,我怕太早,他没起床,怕打扰他。”马天水支吾着。
  其实,这个“马老”,乃是一匹识途“老马”,哪里还用得着徐景贤提醒?他在接到中央办公厅的电话之后,当即觉得这通知那么急,有点蹊跷。他在电话中问道,去北京干什么?开什么会?他想摸底。可是,对方只是重述中央的通知,未加任何说明。那口气完全是公事公办式的。马天水一听,便疑虑重重。
  凭借着“老马”的丰富的政治经验,他预料此行凶多吉少。特别是在国庆节前夕,王洪文先是派他的秘书肖木来沪,紧接着又派廖祖康来,已经把北京政局的底牌清清楚楚告诉了马天水……然而,电话是中央办公厅打来的,马天水不能不立即去北乐。
  马天水与上海警备区司令员同行。王秀珍、徐景贤送他们去机场,再三叮嘱马天水的秘书房住庭,到了北京一定要打个电话回来报“平安”。
  马天水的飞机刚刚抵达北京,就被接去出席中央的“打招呼”会议。
  当马天水听说“四人帮”被捕,简直目瞪口呆!
  他解开了紧扣着的中山装的领子,那光秃的前额仍在不断冒汗。
  他闭口不语,不表态。
  凌晨二时,当他驱车回到京西宾馆,他实在熬不住了,才对秘书说出了一句恼羞成怒的话:“简直是突然袭击,宫廷政变!”
  说罢,马天水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即便是在秘书面前也不该说出这样泄露内心秘密的话。他赶紧闭上了嘴。
  辗转反侧,马天水无法入眠。
  他无法抑制自己的心情。他毕竟又对秘书说出了心里的话:“唉,今天还要去开会,会上不能不表态。表态难,不表态又不行。表示拥护吧,向上海怎么说?不表示拥护吧,恐伯就回不去了!”
  在会上,马天水言不由衷,不得不虚掩几句拥护之类的话。紧接着,他就来了个“但是”:“建议党中央正确处理和区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张春桥在‘一月风暴’、‘大联合’中是有影响的人物,中央要慎重对待。……”他的言外之意,张春桥属“人民内部矛盾”,王洪文当然也属“人民内部矛盾”。
  就在马天水吞吞吐吐、闪烁其词的时候,上海的徐景贤、王秀珍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团团转……上海余党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关于上海“四人帮”的余党们是怎样度过那些惊弓之鸟的日子,有过各种各样的传说和报道。
  本书注重翔实。笔者在小山般的“文革”档案中,查看到徐景贤亲笔所写的长篇文代。这是笔者所见到过的所有关于这一问题的文献中,最为详细、准确的一篇。其中的原因有二:第一,徐景贤是重要的当事人,写的是他亲身的经历;第二,徐景贤毕竟是“秀才”他的交代思路清楚,表达也具体、形象。
  以下引述徐景贤的从未公开发表过的长篇交代。在某些地方,本书作者加以必要的补充,用括号注出:我在上海担任原中共上海市委书记、上海市革命委员会副主任。
  一九七六年九月二十一日,我借着从上海到北京参加卫生部召开的一个会议的机会,向张春桥当面汇报了几个问题,其中的一个问题就是一九七六年八月份当时南京军区司令员丁盛到上海以后,和马天水、我、王秀珍的密谈情况。我对张春桥讲,丁盛说六十军靠不住,这个军他指挥不动,现在这个军的位置正好在南京、无锡、苏州一线,对上海威胁很大,丁盛叫我们要有所准备。我向张春桥汇报说,马天水已经向上海民兵增发了枪支。在我汇报的时候,张春桥听得很仔细,还问了六十军领导人的情况。谈话结束时,张春桥叮嘱说,要谨慎小心,要注意阶级斗争的动向。
  回到上海以后的第二天,我把向张春桥汇报的情况以及张春桥的指示向马天水和王秀珍作了传达。后来又告诉了朱永嘉等人。
  过了几天,就是九月二十八号的中午,张春桥派肖水到上海向市委常委直接传话,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张春桥说,阶级斗争形势要经常分析,一方面要提高警惕,一方面要提高信心。当然要看到还有曲折,看到资产阶级还有力量,问题是谁挂帅。我不是忧天派,但是有点忧,多难兴邦。……张春桥向我们发出了要打仗的动员令。在场听传达的有马天水、我、王秀珍、王少庸、冯国柱、张敬标六个市委常委。
  到了一九七六年十月七日,当中央通知马天水和上海警备区的司令员周纯麟同志到北京开会的时候,我们都感到很突然。
  十月七日的早上,马天水把我和王秀珍找到康平路市委学习室,我们按照张春桥的指示分析了形势。马天水走了以后,我和王秀珍就开始到处打听有些什么动向。
  十月七日晚上,我给当时的文化部部长于会泳打了电话。接着我给卫生部部长刘湘屏打了电话。(引者注:当时,于会泳告诉徐景贤,“中国文化代表团不出国了,是华国锋决定的。”刘湘屏则告诉徐景贤,“没听说中央开什么会,王、张、姚的情况不知道。”)十月七日晚上,王秀珍和到了北京以后住在京西宾馆的马天水的秘书房佐庭通了电话。房住庭说中央还没有开会,马天水正在待命,还不知道会议的内容。
  (引者注:当时马天水没有直接与王秀珍通话。房佐庭推说:“马老在洗澡。”虽然马天水已经参加了“打招呼”会议,遵照中央规定,房佐庭说“中央还没有开会”。)所以十月七日那一天我们没有打听到什么重要的情况,就在不安当中度过了。
  十月八日的大清早,李文静说,张春桥的儿子原定十月八日上北京的,结果李文静给张春桥打了一夜电话没有打通,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李文静对王秀珍说了以后,王秀珍就亲自给王洪文那里打电话,想要问问情况,结果就是打不通。
  我们商量以后,决定把张春桥在上海的秘书何秀文以及当时正在上海的王洪文的秘书廖祖康和肖木都找来,让他们一起向北京打电话。这几个人到来以后,就通过各种渠道,用各种号码给张春桥、姚文元、王洪文那里打电话,结果一个都打不通。(引者注:当时廖祖康判断说,“情况反常”!)这个时候,我给《人民日报》的负责人鲁瑛打了电话,想要问问情况,结果鲁瑛的神态十分反常,没有讲了两三句话就急忙把电话挂上。(引者注:当时肖木说:“坏了,鲁瑛肯定给监视起来了!”)在这个时候,我们又收到了中央军委关于加强战备的电话通知。上海警备区又向我们汇报说,原来总政决定在上海召开的全军图书工作现场会议现在通知停止召开。(引者注:这时,徐景贤又从上海人民广播电台负责人那里获知,“中央台通知停播《按既定方针办》等两首歌。”)这种种迹象就使得我们很忧虑。我就和王秀珍、王少庸、冯国柱、张敬标,以及张春桥的秘书何秀文、王洪文的秘书肖木、廖祖康一起在常委学习室分析形势。我说,毛主席逝世以后,一号战备刚刚通知撤销,怎么现在中央军委又通知加强战备了呢?而且这个通知里特别提到要防止内潜外逃,看来有什么人出了事情……这个时候,市委常委张敬标通过上海警备区的军用电话接通了京西宾馆,找到了马天水的秘书房佐庭。王洪文的秘书廖祖康也赶去听电话了。房佐庭告诉他们说,会议不准往外打电话,又说这次他们到北京的时候是穿军装的人去接他们的。房佐庭在电话当中传回来一句暗语,说是“我的老胃病重患了”这样我就在常委学习室跟他们几个人议论:房佐庭没有胃病,他说“我的老胃病重患了”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王洪文的秘书廖祖康这个时候说:几个老帅,象叶帅、徐帅他们还是有号召力的。
  说到这里他不再说下去了,但是我们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说几个老帅可能已经发动军队对张春桥、姚文元、王洪文他们下手了。我心里是同意廖祖康这种分析的。(引者注:廖祖康的这一估计,显然因为他是长期在王洪文身边工作,从王洪文那里得知中国政界最高层的内部斗争形势,所以他的话不多,但很准确。徐景贤当即说:“极可能发生军事政变!”王秀珍接着说:“老帅动手了,右派上台了。”)我想起了张春桥、姚文元、王洪文过去说过的关于军队的一些话:张春桥说军队靠不住,姚文元说军队都是支持保守派的,王洪文说军队里没有我们的人……我想现在军队也许已经把枪口对准了张春桥他们了。
  我们几个人觉得形势非常严重,王秀珍首先提出下午她要找市民兵指挥部的几个负责人打招呼。
  王少庸接着提出,他下午要找市公安局的负责人打招呼。
  我就说下午我要找广播电台和报社的新闻负责人吹吹风。
  这样,十月八日那天下午我们分成两个地方进行打招呼和吹风。
  (引者注:就在这个时候,在江苏、浙江和吴淞口的海面上,中国人民解放军陆海空部队的指战员已接到命令,处于戒备状态。)八日的那天下午,我还给浙江省委的副书记罗毅,福建省委的常委陈佳忠分别打了电话摸情况,王秀珍给辽宁省委副书记魏秉奎打了电话,还要魏秉奎给当时正在北京的毛远新那里打电话摸情况。后来都没有摸到进一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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