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柏杨白话版-第7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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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弟弟。癸丑(十九日),桓温杀掉了东海王司马奕的三个儿子和他们的母亲。甲寅(二十日),御史中丞谯王司马恬禀承桓温的旨意,请求依据法律。简文帝下达诏令说:“悲痛惋惜,惊恐不安,不忍心耳闻,何况是诉说呢!再仔细商议吧!”司马恬是司马的孙子。乙卯(二十一日),桓温再次进上表章,坚持请求杀掉司马,言词非常激烈恳切。简文帝于是就亲手写下诏令赐予桓温说:“如果晋王朝的神灵悠长,你就不必请示,尊奉执行以前的诏令;如果晋王朝的大运已去,我就请求避让贤人晋升之路。”桓温看了以后,惊慌失色,汗流满面,于是就奏请黜废司马及他的三个儿子,将其家人全都迁徙到新安郡。丙辰(二十二日),黜免新蔡王司马晃为庶人,将他迁徙到衡阳,殷涓、庾倩、曹秀、刘强、庾柔全都被满门诛杀,庾蕴服毒而死。庾蕴的哥哥东阳太守庾友的儿媳,是桓豁的女儿,所以桓温特别地赦免了她。庾希听说了这桩灾难,与弟弟会稽参军庾邈及儿子庾攸之逃到了海陵的湖泽中。
温既诛殷、庾,威势翕赫,侍中谢安见温遥拜。温惊曰:“安石,卿何乃尔?”安曰:“未有君拜于前,臣揖于后。”
桓温诛杀了殷、庾等人以后,威势显赫至极,侍中谢安看见桓温,在很远的地方就开始叩拜。桓温吃惊地说:“谢安,你为什么要这样呢?”谢安说:“没有君主叩拜于前,臣下拱手还礼于后的。”
戊午,大赦,增文武位二等。
戊午(二十四日),东晋实行大赦,为文武官员增加品位二等。
己未,温如白石,上书求归姑孰。庚申,诏进温丞相,大司马如故,留京师辅政;温固辞,乃请还镇。辛酉,温自白石还姑孰。
己未(二十五日),桓温到白石,上书请求返归姑孰。庚申(二十六日),简文帝下达诏令,进升桓温为丞相,大司马职位则仍旧,留在京师辅佐朝政。桓温固执地辞让,还请求回到镇所。辛酉(二十七日),桓温从白石返回姑孰。
秦王坚闻温废立,谓群臣曰:“温前败灞上,后败枋头,不能思愆自贬以谢百姓,方更废君以自说,六十之叟,举动如此,将何以自容于四海乎!谚曰:‘怒其室而作色于父’,其桓温之谓矣。”
前秦王苻坚听说了桓温废立皇帝的事情,对群臣们说:“桓温先在灞上失败,后又在枋头失败,不能反思过错自我贬责以向百姓谢罪,反而还废黜君主以自我解说,六十岁的老叟,举动如此,将怎样自容于天下呢!民谚曰:‘对妻子愤怒就向父亲耍脸色’,大概说得就是桓温吧。”
'19'秦车骑大将军王猛,以六州任重,言于秦王坚,请改授亲贤;及府选便宜,辄已停寝,别乞一州自效。坚报曰:“朕之于卿,义则君臣,亲逾骨肉,虽复桓、昭之有管、乐,玄德之有孔明,自谓逾之。夫人主劳于求才,逸于得士。既以六州相委,则朕无东顾之忧,非所以为优崇,乃朕自求安逸也。夫取之不易,守之亦难,苟任非其人,患生虑表,岂独朕之忧,亦卿之责也,故虚位台鼎而以分陕为先。卿未照朕心,殊乖素望。新政俟才,宜速铨补;俟东方化洽,当兖衣西归。”仍遣侍中梁谠诣邺谕旨,猛乃视事如故。
'19'前秦车骑大将军王猛,考虑到都督六州的责任重大,向前秦王苻坚进言,请求将此重任改授给亲近而又贤明的人。还有受命相机选拔六州郡县官吏的工作,也已经停止了,王猛请求自己去镇守一州以效力。苻坚回复王猛说:“朕和你的关系,从道义上讲是君臣,从亲情上讲则胜过骨肉,虽然这又像齐桓公、燕昭王拥有管仲、乐毅,刘备拥有孔明,但我认为要超过他们。人主寻求有才能的人时辛劳费力,得到人才就省力放心了。既然把六州委托给你,那么朕就解除了东顾之忧,不是以此来对你表示优待尊崇,而是朕自己寻求消闲安逸。打江山不易,坐江山也难,假如任非其人,祸患出现于我们预料之外,岂止仅是朕的忧患,也是你的责任,所以宁肯让三公的职位空虚也要首先分职陕东。你不了解朕的心愿,有违朕本来的期望。刚刚建立的政权急需人才,应该尽快选拔充实官吏,等到东方教化融洽以后,理当让你身着上公礼服西返。”苻坚于是派侍中梁谠到邺城去传达诏令,王猛也就像从前一样地处理政事。
'20'十二月,大司马温奏:“废放之人,屏之以远,不可以临黎元。东海王宜依昌邑故事,筑第吴郡。”太后诏曰:“使为庶人,情有不忍,可特封王。”温又奏:“可封海西县侯。”庚寅,封海西县公。
'20'十二月,大司马桓温上奏章说:“废黜放逐之人,应该把他屏弃到遥远的地方,不能让他接近黎民百姓。对东海王司马奕,应该按照过去废黜昌邑王的办法,让他到吴郡居住。”太后下达诏令说:“让东海王成为庶人,于心不忍,可以特别地封他为王。”桓温又上奏章说:“可以封他为海西县侯。”庚寅(二十六日),封司马奕为海西县公。
温威振内外,帝虽处尊位,拱默而已,常惧废黜。先是,荧惑守太微端门,逾月而海西废。辛卯,荧惑逆行入太微,帝甚恶之。中书侍郎超在直,帝谓超曰:“命之修短,本所不计,故当无复近日事邪?”超曰:“大司马臣温,方内固社稷,外恢经略,非常之事,臣以百口保之。”乃超请急省其父,帝曰:“致意尊公,家国之事,遂至于此,由吾不能以道匡卫,愧叹之深,言何能谕!”因咏庾阐诗云:“志士痛朝危,忠臣哀主辱。”遂泣下沾襟。帝美风仪,善容止,留心典籍,凝尘满席,湛如也。虽神识恬畅,然无济世大略,谢安以为惠帝之流,但清淡差胜耳。
桓温威振朝廷内外,简文帝虽然身处至尊地位,实际上也仅仅是拱手沉默而已,常常害怕被废黜。此前,火星居于太微、南蕃之间,过了一个月,司马奕就被废黜。辛卯(二十七日),火星逆行进入太微星坦,简文帝对此很讨厌。中书侍郎郗超在宫中当班,简文帝对郗超说:“命运长短,本来就并不计较,所以应该不再出现前不久废黜皇帝那样的事情了吧?”郗超说:“大司马臣桓温,正在对内稳定国家,对外开拓江山,我愿用百余家口来保他,不会发生那种不正常的事变。”等到郗超急于要请假回去看望他父亲时,简文帝说:“告诉尊父,宗族国家之事,最终到了这种地步,是因为我不能用道德去匡正守卫的缘故,惭愧慨叹之深,怎么能用语言来表达!”接着便吟诵了庾阐的诗,道:“志士为朝廷危险而痛心,忠臣为君主受辱而悲哀。”吟诵得潸然泪下,打湿了衣襟。简文帝风度仪表堂堂,言谈举止得体,用心于典籍,翻阅典籍常常弄得满席尘土,一派湛然自得的样子。他虽然神情恬淡,见识通达,但没有济世大略,谢安认为他是晋惠帝一类的人物,只是清淡方面比晋惠帝略胜一筹。
郗超以温故,朝中皆畏事之。谢安尝与左卫将军王坦之共诣超,日旰未得前,坦之欲去,安曰:“独不能为性命忍须臾邪?”
郗超因为桓温的缘故,朝廷里的人都害怕事奉他。谢安曾经与左卫将军王坦之一起到郗超那里,太阳快落山了还没被召见,王坦之想离去,谢安说:“你唯独不能为保全性命忍耐一会儿吗?”
'21'秦以河州刺史李辩领兴晋太守,还镇罕。徙凉州治金城。张天锡闻秦有兼并之志,大惧,立坛于姑臧西,刑三牲,帅其官属,遥与晋三公盟。遣从事中郎韩博奉表送盟文,并献书于大司马温,期以明年夏会于上。
'21'前秦任命河州刺史李辩兼任兴晋太守,回去镇守罕。将凉州的治所迁移到金城。张天锡听说前秦有兼并他的想法,十分害怕,便在姑臧城西设立祭坛,杀了牛、羊、猪三牲,率领他的官属们遥望东晋,与东晋的三公致意起誓结盟。派从事中郎韩博去奉献表章,送达盟约,同时还带信给大司马桓温,约定明年夏天在上盟会。
'22'是岁,秦益州刺史王统攻陇西鲜卑乞伏司繁于度坚山,司繁帅骑三万拒统于苑川。统潜袭度坚山,司繁部落五万余皆降于统;其众闻妻子已降秦,不战而溃。司繁无所归,亦诣统降。秦王坚以司繁为南单于,留之长安;以司繁从叔吐雷为勇士护军,抚其部众。
'22'这一年,前秦益州刺史王统在度坚山攻打陇西的鲜卑人乞伏司繁,乞伏司繁率领三万骑兵在苑川抵抗王统。王统偷袭了度坚山,乞伏司繁部落的五万多部众全都投降了王统,他的兵众们听说妻子儿女已经投降了前秦,不战而溃。乞伏司繁无处可走,也到王统那里投降了。前秦王苻坚任命乞伏司繁为南单于,把他留在长安。任命乞伏司繁的堂叔乞伏吐雷为勇士护军,去安抚其部众。
二年(壬申、372)
二年(壬申,公元372年)
'1'春,二月,秦以清河房旷为尚书左丞,征旷兄默及清河崔逞、燕国韩胤为尚书郎,北平阳陟、田勰、阳瑶为著作佐郎,郝略为清河相:皆关东士望,王猛所荐也。瑶,骛之子也。
'1'春季,二月,前秦任命清河人房旷为尚书左丞,征召房旷的哥哥房默以及清河人崔逞、燕国人韩胤为尚北郎,北平人阳陟、田勰、阳瑶为著作佐郎,郝略为清河相。这些人全都是关东享有声望的士人,由王猛所荐举的。阳瑶是阳鹜的儿子。
冠军将军慕容垂言于秦王坚曰:“臣叔父评,燕之恶来辈也,不宜复污圣朝,顾陛下为燕戮之。”坚乃出评为范阳太守,燕之诸王悉补边郡。
冠军将军慕容垂对前秦王苻坚进言说:“臣的叔父慕容评,是燕国像商代的恶来一样的人,不应该让他再玷污圣朝,愿陛下为燕国杀掉他。”苻坚于是调动慕容评任范阳太守,前燕的诸王全都被任命为边境州郡的太守。
臣光曰: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