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柏杨白话版-第18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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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德舆曰:“宰相非序进之官。唐兴以来,方镇非大忠大勋,则跋扈者,朝廷或不得已而加之。今锷既无忠勋,朝廷又非不得已,何为遽以此名假之!”上乃止。
'22'庚戌(十三日),宪宗任命前任河中节度使王锷为河东节度使。宪宗身边的人们收受了王锷丰厚的贿赂,多数称赞他。宪宗让王锷兼任平章事,李藩坚持认为这是不适当的。权德舆说“宰相不是按照等次进升的官职。唐朝兴起以来,若不是对特别忠心或立有大功的藩镇,就是对骄横强暴的节帅,朝廷有时出于迫不得已,才将宰相的官职授给他们。现在,王锷既没有显示忠心,建立勋劳,朝廷也不是迫不得已,为什么要忙着将这个名义给予他呢!”于是,宪宗不再任命王锷为宰相。
锷有吏才,工于完聚。范希朝以河东全军出屯河北,耗散甚众;锷到镇之初,兵不满三万人,马不过六百匹,岁余,兵至五万人,马有五千匹,器械精利,仓库充实。又进家财三十万缗,上复欲加锷平章事,李绛谏曰:“锷在太原,虽颇著绩效,今因献家财而命之,若后世何!”上乃止。
王锷具有治理地方的才干,擅长修城储粮一类事务。范希朝率领河东全军前往河北地区驻扎,人力物力的损耗很大。王锷来到军镇的初期,兵员不满三万人,马匹不超过六百匹。经过一年多的时间,兵员达到五万人,马匹拥有五千匹,军事器具精良而锋利,仓库中的物资装得满满的。王锷还进献自家财物三十万缗,宪宗又打算加封王锷为平章事,李绛规劝说:“王锷任职太原,虽然取得的功效很是显著,但现在由于贡献自家财物便任命他为宰相,后世将怎样看待此事呢!”于是,宪宗再次打消了任命王锷为相的念头。
'23'中书侍郎裴数以疾辞位;庚申,罢为兵部尚书。
'23'中书侍郎裴屡次因疾病要求辞去相位,庚申(二十三日),宪宗将裴罢免为兵部尚书。
'24'十二月,戊寅,张茂昭入朝,请迁祖考之骨于京兆。
'24'十二月,戊寅(十二日),张茂昭入京朝见,请求将祖父和父亲的骸骨迁移到京兆府安葬。
'25'壬午,以御史中丞吕元膺为鄂岳观察使。元膺尝欲夜登城,门已锁,守者不为开。左右曰:“中丞也。”对曰:“夜中难辩真伪,虽中丞亦不可。”元膺乃还。明日,擢为重职。
'25'壬午(十六日),宪宗任命御史中丞吕元膺为鄂岳观察使。有一次,吕元膺在夜间要登城,城门已经上锁,守护城门的人不肯为他打开城门。周围的人说:“他是吕中丞啊。”守护城门的人回答说:“夜间难以辨别真假,即使是吕中丞,也不能够打开城门。”于是,吕元膺便回去了。第二天,守门人被提拔到重要职位上去。
'26'翰林学士、司勋郎中李绛面陈吐突承璀专横,语极恳切。上作色曰:“卿言太过!”绛泣曰:“陛下置臣于腹心耳目之地,若臣畏避左右,爱身不言,是臣负陛下;言之而陛下恶闻,乃陛不负臣也。”上怒解,曰:“卿所言皆人所不能言,使朕闻所不闻,真忠臣也。他日尽言,皆应如是。”已丑,以绛为中书舍人,学士如故。
'26'翰林学士、司勋郎中李绛当着宪宗的面陈诉吐突承璀骄横专断,言辞极为恳切。宪宗气得变了脸色说:“你说得太过分了吧!”李绛哭泣着说:“陛下将我安置在亲近信任的地位上,如果我在陛下面前畏怯退缩,爱惜自身,不肯进言,这便是我辜负了陛下。我把话讲出来了,但陛下讨厌去听,这就是陛下辜负我了。”宪宗的怒气消除了,便说:“你讲的全是人们不能讲的,使朕听到了无法得知的事情,是一位真正的忠臣啊!你以后尽情而言,完全应该像现在这个样子。”己丑(二十三日),宪宗任命李绛为中书舍人,翰林学士的职务仍如往常。
绛尝从容谏上聚财,上曰:“今两河数十州,皆国家政令所不及,河、湟数千里,沦于左衽,朕日夜思雪祖宗之耻,而财力不赡,故不得不蓄聚耳。不然,朕宫中用度极俭薄,多藏何用邪!”
李绛曾经从容不迫地规劝皇帝不要聚敛钱财,宪宗说:“现在河南、河北的好几十个州,都没有实行国家的政教法令,河、湟地区的好几千里地,还沦陷在异族手中,朕日夜想着洗雪祖宗的耻辱,但是财力不够丰足,所以不得不积蓄聚敛啊。不然,朕在宫廷中的花费极为俭约,多储藏财物又有什么用呢!”
六年(辛卯、811)
六年(辛卯,公元811年)
'1'春,正月,甲辰,以彰义留后吴少阳为节度使。
'1'春季,正月,甲辰(初九),宪宗任命彰义留后吴少阳为节度使。
'2'庚申,以前淮南节度使李吉甫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二月,壬申,李藩罢为太子詹事。
'2'庚申(二十五日),宪宗任命前任淮南节度使李吉甫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二月,壬申(初七),李藩被罢为太子詹事。
'3'己丑,忻王造薨。
'3'己丑(二十四日),忻王李造去世。
'4'宦官恶李绛在翰林,以为户部侍郎,判本司。上问:“故事,户部侍郎皆进羡余,卿独无进,何也?”对曰:“守土之官,厚敛于人以市私恩,天下犹共非之;况户部所掌,皆陛下府库之物,给纳有籍,安得羡余!若自左藏输之内藏以为进奉,是犹东库移之西库,臣不敢踵此弊也。”上嘉其直,益重之。
'4'宦官不愿意让李绛在翰林院任职,使他出任户部侍郎,兼管户部。宪宗询问李绛说:“依照惯例,户部侍郎都要进献额外税收,唯独你不肯进献,这是为什么呢?”李绛回答说:“守卫疆土的地方官员,向百姓征收沉重的赋税来换取私人的恩惠,天下的人们尚且共同非难他们,何况户部掌管着的,都是陛下府库中的物品,支出与交纳都有帐簿记载,怎么会有额外的盈余!如果将财物从左藏转运到内库中去,以此作为进献的供物,这就如同将财物从东边的库房搬动到西边的库房,我可不敢因袭这一弊病啊。”宪宗嘉许李绛的耿直,更加器重他了。
'5'乙巳,上问宰相:“为政宽猛何先?”权德舆对曰:“秦以惨刻而亡,汉以宽大而兴。太宗观《明堂图》,禁人背;是故安、史以来,屡有悖逆之臣,皆旋踵自亡,由祖宗仁政结于人心,人不能忘故也。然则宽猛之先后可见矣。”上善其言。
'5'乙巳(疑误),宪宗询问宰相说:“执掌大政的宽和与严厉应当哪个居于首位?”权德舆回答说:“秦朝因残酷苛刻而灭亡,汉朝因宽和大度而兴盛。太宗观看《明堂图》,禁止鞭打人们的脊背。所以安禄山、史思明以来,屡次出现悖乱忤逆的臣下,但在转足之间都自取灭亡了。这是由于祖宗的仁政维系着人心,人们不能够忘怀的缘故啊。这样说来,宽和与严厉应该孰先孰后是很清楚的了。”宪宗很赏识权德舆的进言。
'6'夏,四月,戊辰,以兵部尚书裴为太子宾客,李吉甫恶之也。
'6'夏季,四月,戊辰(初四),宪宗任命兵部尚书裴为太子宾客,这是因为李吉甫憎恶他的原故。
'7'庚午,以刑部侍郎、盐铁转运使卢坦为户部侍郎、判度支。或告泗州刺史薛謇为代北水运使,有异马不以献;事下度支,使巡官往验,未返,上迟之,使品官刘泰昕按其事。卢坦曰:“陛下既使有司验之,又使品官继往,岂大臣不足信于品官乎!臣请先就黜免。”上召泰昕还。
'7'庚午(初六),宪宗任命刑部侍郎、盐铁转运使卢坦为户部侍郎、判度支。有人告发泗州刺史薛謇在担任代北水运使时,曾有一匹不同寻常的好马,却没有进献上来。事情下交度支查问,命令巡官前去验察,尚未返回,宪宗嫌事情办得太慢,便让品官刘泰昕按察此事。卢坦说:“既然陛下让主关部门验察此事,却接着又让品官前往,难道是大臣比品官还不值得相信吗!请让我先来接受罢免吧。”于是,宪宗将刘泰昕传召回来了。
'8'五月,前行营粮料使于皋谟、董溪坐赃数千缗,敕贷其死;皋谟流春州,溪流封州,行至潭州,并追遣中使赐死。权德舆上言,以为:“皋谟等罪当死,陛下肆诸市朝,谁不惧法!不当已赦而杀之。”溪,晋之子也。
'8'五月,前任行营粮料使于皋谟和董溪因贪污数千缗钱财而获罪,宪宗颁敕免除了他们的死罪,于皋谟被流放春州,董溪被流放封州。当他们走到潭州时,宪宗又追派中使赐他们自裁而死。权德舆进言认为:“于皋谟等二人的罪行应当处死,陛下将他们陈尸闹市,还有谁敢不畏惧法纪!但陛下不应该在赦免他们以后,却又将他们杀掉。”董溪是董晋的儿子。
'9'庚子,以金吾大将军李惟简为凤翔节度使。陇州地与吐蕃接,旧常朝夕相伺,更入攻抄,人不得息。惟简以为边将当谨守备,蓄财谷以待寇,不当睹小利,起事盗恩,禁不得妄入其地;益市耕牛,铸农器,以给农之不能自具者,增垦田数十万亩。属岁屡稔,公私有余,贩者流及他方。
'9'庚子(初七),宪宗任命金吾大将军李惟简为凤翔节度使。陇州与吐蕃接壤,以往经常天天相互侦察,交替着进入敌方攻打抄掠,人们不得宁息。李惟简认为边疆将领应当周密设防,积蓄资财和谷物,等待敌军的到来,不应当着眼细小的利益,惹起事端,窃取官家的赏赐。他禁止人们随便进入吐蕃的疆境,同时逐渐购买耕牛,铸造农用器具,以便供给不能自己备办耕牛与农具的农民,结果增垦田地数十万亩。适值一连几年丰收,公家与私人有了余粮,于是商人将粮食贩运到外地出售。
'10'赐振武节度使阿跌光进姓李氏。
'10'宪宗赐给振武节度使阿跌光进姓氏为李氏。
'11'六月,丁卯,李吉甫奏:“自秦至隋十有三代,设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