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柏杨白话版-第18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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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卢龙反而是与成德亲善的。’这就是我知道天子最终不会让您攻打成德,而成德也不会防备卢龙的道理所在啊!”刘济说:“现在应当怎么办呢?”谭忠说:“卢龙与成德结下仇怨,天下无人不知。现在,天子出兵攻打成德,你却使整个卢龙的兵马披甲不卧,坐以待敌,连一个人也没有渡过易水,这就恰好让潞州人认为卢龙以小恩小惠收买成德,因而向皇上败坏卢龙忠于朝廷的名声,在这两方面他们都能达到目的。这就使卢龙虽然内含信守忠义的心愿,终于还是招惹来偏袒成德的口实,既不能使成德人感激卢龙,还徒然使辱骂卢龙的呼声在天下喧闹不止罢了。请您周密地考虑这个问题吧!”刘济说:“我明白其中的道理啦。”于是,他命令军中将士说:“五天以内,全部出动,要是有谁落后了,就将他剁成肉酱示众!”
五年(庚寅、810)
五年(庚寅,公元810年)
'1'春,正月,刘济自将兵七万人击王承宗,时诸军皆未进,济独前奋击,拔饶阳、束鹿。
'1'春季,正月,刘济亲自带领兵马七万人进击王承宗。当时,各军都没有前进,只有刘济向前奋力进击,攻克了饶阳与束鹿。
河东、河中、振武、义武四军为恒州北面招讨,会于定州。会望夜,军吏以有外军,请罢张灯。张茂昭曰:“三镇,官军也,何谓外军!”命张灯,不禁行人,不闭里门,三夜如平日,亦无敢喧哗者。
河东、河中、振武、义武四军担当恒州北面的招抚与讨伐,在定州会师。正赶上十五日夜晚,义武的军吏认为定州驻有外来的军队,请求禁止张灯,张茂昭说:“河东、河中、振武三镇兵马,都是官军,怎么能够把他们称作外来的军队呢!”他命令点起灯来,不禁止人们夜行,不关闭坊里的大门,一连三个夜晚,都像平时一样,也没有人胆敢大声乱喊乱叫。
丁卯,河东将王荣拔王承宗洄湟镇。吐突承璀至行营,威令不振,与承宗战,屡败;左神策大将军郦定进战死。定进,骁将也,军中夺气。
丁卯(二十六日),河东将领王荣攻克了王承宗的洄湟镇。吐突承璀来到行营后,军威政令不振,与王承宗交战,屡次失败,左神策大将军郦定进战死。郦定进是一员骁勇的将领,军中将士因他的战死而士气低落。
'2'河南尹房式有不法事,东台监察御史元稹奏摄之,擅令停务;朝廷以为不可,罚一季俸,召还西京。至敷水驿,有内侍后至,破驿门呼骂而入,以马鞭击稹伤面;上复引稹前过,贬江陵士曹。翰林学士李绛、崔群言稹无罪。白居易上言:“中使陵辱朝士,中使不问而稹先贬,恐自今中使出外益暴横,人无敢言者。又,稹为御史,多所举奏,不避权势,切齿者众,恐自今无人肯为陛下当官执法,疾恶绳愆,有大奸猾,陛下无从得知。”上不听。
'2'河南尹房式做了不守法纪的事情,东台监察御史元稹奏请将他拘捕,同时擅自命令停止房式办理本职事务。朝廷认为不能够这样处理,罚元稹一个季度的薪俸,将他召回西京长安。元稹来到敷水驿时,有一个内侍宦官从后面赶到,撞开驿站的大门,叫喊喝骂着走了进去,用马鞭抽打元稹,打伤了他的脸。宪宗又联系元稹以前的过失,将他贬为江陵士曹。翰林学士李绛与崔群都说元稹是无罪的。白居易也进言说:“中使欺凌羞辱朝中官员,不去追究中使的罪过,反而首先将元稹贬官,恐怕从今以后中使外出会愈加暴虐骄横,人们没有再敢说话的了。再者,元稹担任御史,提出不少检举奏报,对权贵势要人士无所避忌,痛恨他的人很多,现在将元稹贬逐了,恐怕从今以后没有人愿意为陛下担当官职而执行法令,憎恨邪恶而纠正过失了。即使出现了特大的奸险狡猾的人物,陛下也无法得知了。”宪宗不肯听信他的谏言。
'3'上以河朔方用兵,不能讨吴少阳。三月,己未,以少阳为淮西留后。
'3'宪宗因河朔地区正在使用武力,不再能够讨伐吴少阳,三月,己未(十九日),任命吴少阳为淮西留后。
'4'诸军讨王承宗者久无功,白居易上言,以为:“河北本不当用兵,今既出师,承璀未尝苦战,已失大将,与从史两军入贼境,迁延进退,不惟意在逗留,亦是力难支敌。希朝、茂昭至新市镇,竟不能过;刘济引全军攻围乐寿,久不能下。师道、季安元不可保,察其情状,似相计会,各收一县,遂不进军。陛下观此事势,成功有何所望!以臣愚见,须速罢兵,若又迟疑,其害有四:可为痛惜者二,可为深忧者二。何则?
'4'由于讨伐王承宗的各支军队长期不能成功,白居易进言认为:“河北地区本来就不应该使用武力,既然现在出兵了,吐突承璀不曾艰苦作战,却已经失去了一员大将。他与卢从史两支军队已经进入成德的疆境,一味拖延行动,不只是有意停顿不前,也是他们的兵力难以抵敌。范希朝与张茂昭来到新市镇,竟然不能够通过。刘济率领全军攻打并围困乐寿,长期不能攻克。李师道与田季安原来就是不能担保的,观察他们的情形,好像相互经过了盘算,每人各自占领一个县,便不再进军。陛下看这样的事态趋势,还有什么成功的希望!以我愚昧的见解看来,必须迅速停止用兵,如果还要犹豫,便会有四点害处,其中应当为陛下痛切惋惜的害处有两点,应当为陛下深切忧虑的害处也有两点。为什么这样说呢?
若保有成,即不论用度多少;既的知不可,即不合虚费赀粮。悟而后行,事亦非晚。今迟校一日则有一日之费,更延旬月,所费滋多,终须罢兵,何如早罢!以府库钱帛、百姓脂膏资助河北诸侯,转令强大。此臣为陛下痛惜者一也。
“倘若保证能够获得成功,便可以不计较费用需要多少;既然明确知道无法获得成功,便不应该白白耗费资财与粮食。懂得了这个道理以后再去行动,为时还不算晚。现在,晚纠正一天就要多一天的费用,再拖延一个月,需要的费用就更多了。既然终究要停止用兵,为什么不及早停止下来呢!用国家库存的钱财布帛和民脂民膏供给河北地区的节帅,反而使他们强大起来。这便是为陛下痛切惋惜的第一点。
臣又恐河北诸将见吴少阳已受制命,必引事例轻重,同词请雪承宗。若章表继来,即义无不许。请而后舍,体势可知,转令承宗胶固同类。如此,则与夺皆由邻道,恩信不出朝廷,实恐威权尽归河北。此为陛下痛惜者二也。
“我还担心河北地区各将领见到吴少阳已经受到制书的任命,必定会援引处理这一件事的宽严标准,众口一词地请求为王承宗昭雪。如果奏章奏表相继而来,按道理说就不能不答应了。经过他们请求后再放弃对王承宗的讨伐,这种格局与情势是可想而知的,只能反而使王承宗与同类人牢固地勾结在一起。像这个样子,给予与剥夺完全是按照与王承宗相邻各道的意见来决定的,恩德与信义都不是出自朝廷,这实在让人担心朝廷的声威与权力会完全归向河北藩镇了。这便是我为陛下痛切惋惜的第二点
今天时已热,兵气相蒸,至于饥渴疲劳,疾疫暴露,驱以就战,人何以堪!纵不惜身,亦难忍苦。况神策乌杂城市之人,例皆不惯如此,忽思生路,一人若逃,百人相扇,一军若散,诸军必摇,事忽至此,悔将何及!此为陛下深忧者一也。
“现在天气已经炎热,士兵身上的热气互相蒸熏,至于饥饿干渴,疲乏劳累,瘟疫流行,露天而处,驱赶着他们去参加战斗,人们怎么能够经受得住呢!即使人们并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是难以忍受这种苦楚的。况且,神策军中杂乱无章的城市居民,一概都不习惯像这样的军旅生活,忽然想到应该寻找一条求生之路,若有一个逃跑,便有一百个人相互煽动逃跑,若有一支军队溃散,其他各军必定也要动摇。如果事情忽然达到这般地步,后悔还来得及吗!这便是我为陛下深切忧虑的第一点。
臣闻回鹘、吐蕃皆有细作,中国之事,小大尽知。今聚天下之兵,唯讨承宗一贼,自冬及夏,都未立功,则兵力之强弱,资费之多少,岂宜使西戎、北虏一一知之!忽见利生心,乘虚入寇,以今日之势力,可能救其首尾哉!兵连祸生,何事不有!万一及此,实关安危。此其为陛下深忧者二也。“
“我听说回鹘与吐蕃都派出了密探,对于中国的事情,无论大小,全都知道。现在,朝廷聚集天下兵马,只是在讨伐王承宗这一个叛贼,由冬天到夏天,都不能够建树功勋。而军队力量的强弱,物资费用的多少,难道应该让西方与北方的戎虏逐个了解清楚吗!假如他们忽然看到有利可图,生出异心,乘着国内空虚的时机前来侵犯,就凭着朝廷现在的形势与力量,难道对两方面都能够予以救援吗?战争连续不断,灾祸从中产生,什么样的事情不会现出!万一到了这般田地,实在是关系着国家的安定与危亡。这便是我为陛下深切忧虑的第二点。”
'5'卢从史首建伐王承宗之谋,及朝廷兴师,从史逗留不进,阴与承宗通谋,令军士潜怀承宗号;又高刍粟之价以败度支,讽朝廷求平章事,诬奏诸道与贼通,不可进兵。上甚患之。
'5'卢从史第一个提出讨伐王承宗的策谋,及至朝廷发兵后,卢从史却停留下来,不肯进兵,暗中与王承宗互通计谋,让将士们暗地里在怀中揣着王承宗的行军标记,还抬高草料与粮食的价格,以便破坏度支的军需供应,暗示朝廷任命他为平章事,上奏诬告各道与王承宗勾结,不赞成进兵。宪宗为此甚为忧虑。
会从史遣牙将王翊元入奏事,裴引与语,为言为臣之义,微动其心,翊元遂输诚,言从史阴谋及可取之状。令翊元还本军经营,复来京师,遂得其都知兵马使乌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