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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8章

资治通鉴--柏杨白话版-第18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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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龄奏:“左藏库司多有失落,近因检阅使置簿书,乃于粪土之中得银十三万两,其匹段杂货百万有余。此皆已弃之物,即是羡余,悉应移入杂库以供别敕支用。”太府少卿韦少华不伏,抗表称:“此皆每月申奏见在之物,请加推验。”执政请令三司详覆;上不许,亦不罪少华。延龄每奏对,恣为诡谲,皆众所不敢言亦未尝闻者,延龄处之不疑。上亦颇知其诞妄,但以其好诋毁人,冀闻外事,故亲厚之。
  裴延龄上奏说:“左藏库执掌的物品损失遗落很多,近来由于检阅使去放帐簿,于是在垃圾中得到银子十三万两,成匹成段的布帛和零杂货物超过一百万。这都是已经丢弃的物品,也就成为额外的收入,应当全部搬到杂库去,好供给陛下另外颁敕支取使用。”太府少卿韦少华不承认这一说法,便上表直言声称:“这都是每月申报上奏的现存物品,请加以推究验查。”主持政务的长官请求命令三司详细审察,德宗没有答应,但也不责怪韦少华。每当裴延龄当面回答德宗提出的问题时,任意去说怪诞的事情,都是大家所不敢说、也不曾听说过的,裴延龄却将这些事情说得无可怀疑。德宗也知道裴延龄是荒诞虚妄的,但由于他喜欢恶意诬蔑别人,希望从他那里听到外间的事情,所以亲近厚待他。
  群臣畏延龄有宠,莫敢言,惟盐铁转运使张滂、京兆尹李充、司农卿李以职事相关,时证其妄,而陆贽独以身当之,日陈其不可用。十一月,壬申,贽上书极陈延龄奸诈,数其罪恶,其略曰:“延龄以聚敛为长策,以诡妄为嘉谋,以掊克敛怨为匪躬,以靖谮服谗为尽节,总典籍之所恶以为智术,冒圣哲之所戒以为行能,可谓尧代之共工,鲁邦之少卯也。迹其奸蠹,日长月滋,阴秘者固未尽彰,败露者尤难悉数。”又曰:“陛下若意其负谤,则诚宜亟为辩明。陛下若知其无良,又安可曲加容掩!”又曰:“陛下姑欲保持,曾无诘问,延龄谓能蔽惑,不复惧思;移东就西,便为课绩,取此适彼,遂号羡余,愚弄朝廷,有同儿戏。”又曰:“矫诡之能,诬罔之辞,遇事辄行,应口便发,靡日不有,靡时不为,又难以备陈也。”又曰:“昔赵高指鹿为马,臣谓鹿之与马,物理犹同;岂若延龄掩有为无,指无为有。”又曰:“延龄凶妄,流布寰区,上自公卿近臣,下逮舆台贱品,喧喧谈议,亿万为徒,能以上言,其人有几!臣以卑鄙,任当台衡,情激于衷,虽欲罢而不能自默也。”书奏,上不悦,待延龄益厚。
  群臣畏惧裴延龄得到宠爱,没有人敢于发言,只有盐铁转运使张滂、京兆尹李充、司农卿李,由于职分以内的事务与裴延龄有关联,所以时常证实他的虚妄,而陆贽独自以自身抵挡裴延龄,经常陈说他不可任用。十一月,壬申(初三),陆贽上书极力陈诉裴延龄的邪恶诡诈,数说他的罪恶,大略是说:“裴延龄将搜刮财货当作长远的方策,将诡诈妄为当作美善的计谋,将苛剥民财、聚集怨恨当作不顾及自身的忠心,将惯于诬陷,专进谗言当作竭尽臣下的节操,他汇总典藉所憎恶的东西,用来作为自己的智谋与权术,他冒犯圣人贤人的告诫,用来作为自己的品行与才能,可以称他为唐尧时代的共工,春秋时代鲁国的少正卯。考察他邪恶害政的行为,每天都在增长,每月都在滋蔓,隐秘着的事情固然没有完全显示出来,败露了的事情尤其难以数说。”他又说:“倘若陛下认为他蒙受了诽谤,那么,诚然应当赶快为他分辩明白。倘若陛下知道他不是善良之辈,又怎么能够为他容忍掩饰呢!”他又说:“陛下打算姑且保全护持他,对他从来不加责问,裴延龄以为他能够蒙蔽欺惑陛下,不再怀有畏惧的心思。他把东边的移动到西边去,就成为考课的成绩,将这边的拿到那边去,于是称额外的收入,如此欺骗玩弄朝廷,就如小儿游戏一般。”他又说:“裴延龄虚伪诡诈的才能,诬蔑不实的言辞,遇事便要表现,随口便要讲出,没有一天不发生这种事情,没有一时不在做这种事情,这是难以完全陈述出来的了。”他又说:“过去赵高指鹿为马,我认为鹿与马,就事物的常理说来还属于同一种类,哪里比得上裴延龄将存在的东西掩饰为不存在的东西,将不存在的东西指成存在的东西呢!”他又说:“裴延龄的凶顽虚妄,已经在全国传布开来,上自公侯卿相等陛下亲近的大臣,下至地位低下的人们,噪噪杂杂地谈说议论他的,有成千上万,但能够将此进言的人又有几个!我以低微鄙陋之身,担当着宰相大臣的职任,由于真情在内心中激荡不已,即使打算不再谈论此人,但我还是不能够自行沉默下去啊。”此书奏进以后,德宗很不高兴,反而愈加厚待裴延龄了。
  '10'十二月,王虔休乘冰合度壕,急攻州。元谊出兵击之,虔休不胜而返;日暮冰解,士卒死者太半。
  '10'十二月,王虔休乘着冰冻封合时,越过城壕,急速攻打州。元谊派出兵马向他进击,王虔休无法取胜,只好回军。日落时分,冰冻消融,王虔休的士兵死去的有一多半。
  '11'中书侍郎、同平章事陆贽以上知待之厚,事有不可,常力争之。所亲或规其太锐,贽曰:“吾上不负天子,下不负所学,他无所恤。”裴延龄日短贽于上。赵憬之入相也,贽实引之,既而有憾于贽,密以贽所讥弹延龄事告延龄,故延龄益得以为计,上由是信延龄而不直贽。贽与憬约至上前极论延龄奸邪,上怒形于色,憬默而无言。壬戌,贽罢为太子宾客。
  '11'中书侍郎、同平章事陆贽因德宗知遇,对待他情义深厚,凡有不同意的事情,经常竭力争议。有些与他亲近的人规劝他说,这样做过于显露锋芒,陆贽说:“只要我上不辜负天子,下不辜负平生的学问,别的事情就没有值得顾惜的了。”裴延龄天天在德宗面前指责陆贽的短处。赵憬出任宰相,实在是陆贽引荐了他。不久,他对陆贽有不满意的地方,便暗中将陆贽抨击裴延龄的事情告诉了裴延龄,所以裴延龄愈发能够做好预谋。从此,德宗相信裴延龄而不再认为陆贽是对的了。陆贽与赵憬约好了到德宗面前极力论说裴延龄的邪恶,德宗的怒气在脸色上都表现出来了,而赵憬却沉默不语。壬戌(二十三日),陆贽被罢免为太子宾客。
  '12'初,勃海文王钦茂卒,子宏临早死,族弟元义立。元义猜虐,国人杀之,立宏临之子华屿,是为成王,改元中兴。华屿卒,复立钦茂少子嵩邻,是为康王,改元正历。
  '12'当初,勃海文王大钦茂去世,儿子大宏临早死,族弟大元义即位。大元义猜忌而残暴,国中的人们杀掉了他,拥立大宏临的儿子大华屿,这便是成王,年号更改为中兴。大华屿去世,又拥立大钦茂的小儿子大嵩邻,这便是康王,年号更改为正历。
  十一年(乙亥、795)
  十一年(乙亥,公元795年)
  '1'春,二月,乙巳,册拜嵩邻为忽汗州都督、勃海王。
  '1'春季,二月,乙巳(初七),册封大嵩邻为忽汗州都督、勃海王。
  '2'陆贽既罢相,裴延龄因谮京兆尹李充、卫尉卿张滂、前司农卿李党于贽。会旱,延龄奏言:“贽等失势怨望,言于众曰,‘天下旱,百姓且流亡,度支多欠诸军刍粮,军中人马无所食,其事奈何!’以动摇众心,其意非止欲中伤臣而已。”后数日,上猎苑中,适有神策军士诉云:“度支不给马刍。”上意延龄言为信,遽还宫。夏,四月,壬戌,贬贽为忠州别驾,充为涪州长史,滂为汀州长史,为邵州长史。
  '2'陆贽被罢除宰相职务以后,裴延龄接着又诬陷京兆尹李充、卫尉卿张滂、前司农卿李偏袒陆贽。适逢天旱,裴延龄上奏说:“陆贽等人因失去权势而怨恨不满,他们对大家说:‘天下干旱,百姓将要流离散亡了。度支亏欠各军粮草很多,军中的人马没有吃的,这种事情将怎么办才好!’他们以此动摇大家的心意,他们的企图恐怕不限于中伤我一个人就算了事。”过了几天,德宗在禁苑中打猎,恰巧有神策军的将士申诉说:“度支不供给喂马的草料。”德宗猜测裴延龄的话是可信的,急忙回到宫中。夏季,四月,壬戌(二十五日),将陆贽贬为忠州别驾,李充贬为涪州长史,张滂贬为汀州长史,李贬为邵州长史。
  初,阳城自处士征为谏议大夫,拜官不辞。未至京师,人皆想望风采,曰:“城必谏诤,死职下。”及至,诸谏官纷纷言事细碎,天子益厌苦之。而城方与二弟及客日夜痛饮,人莫能窥其际,皆以为虚得名耳。前进士河南韩愈作争臣论以讥之,城亦不以屑意。有欲造城而问者,城揣知其意,辄强与酒。客或时先醉仆席上,城或时先醉卧客怀中,不能听客语。及陆贽等坐贬,上怒未解,中外惴恐,以为罪且不测,无敢救者。城闻而起曰:“不可令天子信用奸臣,杀无罪人。”即帅拾遗王仲舒、归登、右补阙熊执易、崔等守延英门,上疏论延龄奸佞,贽等无罪。上大怒,欲加城等罪。太子为之营救,上意乃解,令宰相谕遣之。于是金吾将军张万福闻谏官伏阖谏,趋往至延英门,大言贺曰:“朝廷有直臣,天下必太平矣!”遂遍拜城与仲舒等,已而连呼“太平万岁!太平万岁!”万福,武人,年八十余,自此名重天下。登,崇敬之子也。时朝夕相延龄,阳城曰:“脱以延龄为相,城当取白麻坏之,恸哭于庭。”有李繁者,泌之子也,城尽疏延龄过恶,欲密论之,以繁故人子,使之缮写,繁径以告延龄。延龄先诣上,一一自解。疏入,上以为妄,不之省。
  当初,阳城由未做官的士人被征召为谏议大夫,对任命他的官职并不推辞。阳城还没有来到京城,人们便思慕他的风度文采,都说:“阳城肯定会直言规谏,效忠职守,以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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